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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君上”说的自然是古扬。
魏康怔了怔,认同似的点点头,半晌却又面露难色,“君上那边想必也麻烦。”
那是自然,为了给我们圆谎,古扬得真的派人出使鸾瀛,虽然不至于大损国力,但也实实在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何况还是这么短的时间。
我道,“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魏康又是一怔,思索了会儿,摇头。
“既然没有选择,那还犹豫什么?”我道。
魏康不可能不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他这么挣扎,想必是因为古扬吧。
他似乎……很抗拒来自古扬的帮助……
(四十)
【拾】
魏康同田陆元说了我们的计划,却一直没见着阿邙。之后魏康同我一起待在房中。若田陆元能将此事瞒过去,便万事大吉。
远远地听见了马蹄声阵阵。
魏康看起来一副轻松的模样,还开玩笑道,“从未如此将事情一股脑交到别人手里,还真有些难受。”
我瞧着他的眼睛,看不透那时候他想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多久,又是一阵远去的马蹄,田陆元急忙忙地进了房,道,“凤皇是冲着你们来的。”
魏康早有所料地颔首,依旧沉默,田陆元看向我,欲言又止。
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似乎有惊无险,只是阿邙自始至终没出现过,好似人间蒸发。
……
翌晨,魏康找上门来,说是要去个地方,阿邙也在那儿。我正奇怪阿邙为何无故消失,自然一口答应。
一路马车疾驰,渐渐远离了人烟。路旁杂草丛生,一眼望去只能瞧见远方山峦起伏,瞧得我有些许迷茫。魏康一路上都没说话,气氛沉闷得快要凝结起来。
马车停下的时候已近黄昏,放眼远望,周围不见炊烟,只有马车旁一处破败茅屋。魏康将马牵到屋后拴好,与我一同进了屋。
屋子是有人已事先打扫的,魏康说阿邙昨日已来过这儿,如今想必已经到达且做好了安排。我有些奇怪,若仅仅如此,阿邙为何不事先同我说明?
隐约觉得,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住进将军府,或许更早,甚至是在打着照国旗号起义的时候就开始了,阿邙对我瞒了很多事情,他像是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抑或是……将我锁进了一个代表这茫然无知的笼子中。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坦诚相待”这个词离我们越来越远。
当然,这也不过一种感觉罢了。
吃过干粮,我同魏康便各自休息。我想着关于阿邙的事儿,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眼见着月亮愈发高了,连鸟虫鸣声都悄然不可闻。似乎牵扯上照国之后,便多了许多个这样的无眠之夜。
在静谧的大背景下,一切异样的声音都被加倍地放大,风声下似乎藏了什么本不该有的声音,略微有些异样。
我预感到似乎要发生点儿什么,睁大眼紧盯着窗,窗外如同被一层极厚的墨汁包裹一般,连山野本该耀目的月光都被遮挡得格外微弱。
不知这样看是否能看得出什么,我起身批了件衣服,打算出门去看看。
不知可是心境的原因,总觉得外边的风较平时寒冷凌冽了许多,我一眼便瞧见墙边靠了个人,君子坦荡荡地任由我打量着他。
“何人!”我下意识道,只盼着这点儿动静能让魏康有所察觉。不管这人究竟是谁,由他对上总比叫我一个人要多上太多胜算。
却又觉着眼前这情景有些眼熟,我还未来得及在脑海中翻出个答案来,那人便直起了身子,冲我歪了歪头。纵然黑暗中只能隐约瞧见他身形的轮廓,看着他那模样,我仍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个词——千娇百媚。
“唔……君上不记得在下了呢。”那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可当初君上对在下始、乱、终、弃,在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刻意强调了“始乱终弃”四个字,叫我也好一阵脸红。
我脑子“轰”地一下子炸开了。
——这人不是……牡丹么!
我怎么会觉得他能大度到对我与阿邙的毁约视而不见,我怎么会觉得他会因为放过我放弃他原本要做的事情。
先前在久国,在古扬与将军府的双重庇护下,他难以下手,这时候到了鸾瀛,他若做好准备,想必能够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就像现在……我这一方只有我同魏康二人,而他……牡丹教是江湖门派,说不定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里便会冲出无数教众,到时候就是魏康的武功有多高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牡丹的武功同样深不可测。
+我盯着他,生怕他有什么异样的动作。
牡丹一步一步过来了,与我隔着两步距离,这时候我才看清了他的表情,笑靥嫣然。再看,他也没有带着什么武器,好似真的只是探访好友一般——我可不觉得我够得上他朋友的资格。
他负手,微微躬身,“君上,你看今夜月黑风高,不如我们……私奔吧!”
语出惊人。
我被他震得一愣,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还想用什么手段来让我帮他?
我蓦然想到了什么——阿邙走在我与魏康前头,这时候还不知道牡丹已经到了鸾瀛,如今虽然牡丹在这儿,可最危险的却是他。若是牡丹以阿邙为质……我……
牡丹依旧笑着,如今再看他这张笑脸,只觉得不寒而栗。
我余光撇了撇魏康所在的那个房间,那儿如同没人一般,安静得实在不太正常,按理说我与牡丹的动静不小,他应该……没理由不知道的。
倒像是故意的一样。
“你究竟来这儿做什么?”这话刚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这问题问得是在多余。
牡丹却一脸天真模样,挺认真地思考一番,我还当他当真是有什么大事值得他如此纠结,静静候着,不想没过多久,他竟道,“我是来追杀你的。”
我无语,我不就在他眼前么?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君上是万金之躯,即便是追杀,也理当叫在下好生伺候才是。”说着他受在腰间一抹,我只隐约瞧见银光一掠,他便已将兵刃擎在手中,似笑非笑道,“君上想要在下如何服侍才算舒服?”
他手上拿的还是从前那把菜刀。不知他怎的会选这样一种武器,可的的确确,即便只是菜刀,也是能要人命的。
“君上嫌弃你,不要你服侍。不如跟了我,就依你所言,‘在下’,如何?”
这话伴随着开门时“吱呀”的声音,那个原本早该出来的人终于露了面。
“那可不成。”牡丹一脸沉痛皱眉道,“两个在下的,如何服侍?”
我余光刚好能看见魏康,他脸色明显得一僵,难得见着他不平静的模样,今儿个还真是不太平。
这一打岔,倒将先前那沉凝得能压死人的气氛去了许多。
牡丹笑意微讽,“若不是古扬不在这儿,魏将军也不至于狼狈至此,还是说……”
“住口。”魏康脸上看不出太多激动,淡然道。
“怎么?”牡丹似乎是铁了心要让魏康的火烧得更旺些。
魏康依旧淡然,仿佛还是从前那般从容不惊的模样,“我说,住口。”
我瞧着这两个家伙,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实在呛人。牡丹不像是那种犯贱到无缘无故给自己招一个劲敌的人,魏康更不会把怒火撒得这么明显。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两人是宿敌。
我松了口气,从现在这个状况来看,牡丹多半是冲着我来的,但未必真的会太为难我,反倒是魏康的处境要比我更麻烦些。不过相比这些,我却更好奇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事儿。要是我和魏康有什么宿怨还说得过去,可牡丹和魏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扯在一起的人。
“既然是魏将军你,我也不必同你兜圈子,穆兰皇脉只有一个,你让,还是不让?”
牡丹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少见的深沉与压迫感。
我皱眉,果不其然他们的争执还是因为“皇脉”,可穆兰皇脉只有一个又是什么说法?一个国家,称得上庞然大物,就是没落了,也不大可能只留下一个人传承血脉。
魏康冷笑,不作回答,显然是不同意的。
我暗自心惊,如今我同魏康孤立无援,他当真有面对牡丹教的勇气?
“魏将军这是要破釜沉舟了?”牡丹显然和我是同样的想法。他一挥手,四周便密密匝匝地冒出一圈火把的火光,照得这一片灯火通明,火光下便是身着黑色劲装的武士,个个面无表情,仿佛傀儡。
魏康面不改色。
我微微紧张,也自己做着打算,最坏的情况,魏康突围失败,我落入牡丹手中,照他所说,我是唯一的“皇脉”,他需要我,想必不会对我做什么,那时候他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没了为难阿邙的必要。
若是魏康同我顺利脱出牡丹的包围,那么要担心的就只有阿邙了……
只是难保他们达到他们的目的之后,会对我同阿邙做什么。毕竟,抛开这一干有关穆兰的事儿,我同他二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恩怨。
就说魏康,同他这人在一起,常常叫我忘了他还是久国的将军,是同古扬在同一战线上的。古扬想必不会留一个曾经造了他的反的人活着。至于牡丹,我言而无信在先,自然不能阻止他同样出尔反尔。
如今真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我只能叹气。
却见魏康自袖中取出了个什么东西来,小巧圆润,带着一圈浅浅荧光,想必不是凡物。
事实上的确如此,因为我看见就是牡丹的脸色都变了变。
“你怎会有这东西?”
“同是传承世家,就许你有秘宝,不许我有法器了么?”魏康淡然如故。
不过一会儿,牡丹又恢复如常,“即便你有遣龙珠,也不一定能有十成把握。”这话倒更像是试探。
“但有一搏之力,至少可以玉石俱焚。教主还是不要把人逼得太急为妙,毕竟就是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的。”
魏康说完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