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煦闻言,轻声叹息:“您这样一退再退,只为彼此保全,为何陛下却不懂?难道如今值得他信任的人只有萧段?”
冷月澜放下手中的茶杯,语重心长地说道:“魏煦,你对萧段的敌意太明显了,他如今是宠臣,你即使心里不满,也别表现得太明显,否则自寻死路。”
魏煦听罢,激动地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如今全天下都说那萧段狐媚惑主,臣眼看着陛下的英名将毁于一旦,又如何能不着急?”
冷月澜看着眼前神色激愤的好友,知道他向来认死理,只得说道:“陛下这名声,说不定是他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要不然,以他的手段,他又岂会让遥言传成这样?”
魏煦一怔,随即放下茶杯,凑近冷月澜,低声问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冷月澜唇边蕴笑,答道:“本王又不是陛下,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魏煦半信半疑地看着冷月澜,随后便沉默下来。
冷月澜知他疑虑未消,又再说道:“他是君,你是臣,你纵然对陛下的举动有微辞,也只能忍着,别试图挑战他的权威,陛下如今……已不是当年的逍遥王了。”
说到这里,冷月澜低叹一声,神色惆怅。
魏煦也听得心里戚戚,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和冷月澜相对两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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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端午节,冷筠在御花园设宴邀请百官,宴会中推杯换盏,热闹非凡。由于皇后早逝,冷筠又不热衷于女色,因此后宫只有两名妃子,但两人均无所出。今夜冷筠设宴,两名皇妃却没有出席,反而是萧段坐在冷筠下首,虽然他的位置在冷月澜旁边,但却比冷月澜离冷筠更近,受宠程度可想而知。
这样的安排让多名官员不快,但却没人敢上前进言。当酒过三巡之后,魏煦终于忍不住了,只见哐的一声,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乘着酒意上前请示道:“陛下,今日适逢佳节,臣想为陛下献一首剑舞。”
正在喝酒的冷月澜听罢,宇眉一蹙,握杯的手突然收紧,随即立刻向魏煦投去一个警告的目光。
魏煦却刻意不去看冷月澜,而是低着头等待冷筠的答覆。冷筠虽然有些意外,却轻笑一声,说道:“难得魏卿愿意为朕献舞,朕准了。”语毕,冷筠命人取剑。
“谢陛下。”魏煦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剑,舞动了几下试感觉,随即便向冷筠恭敬地行了个礼,舞起剑来。他的动作虽然并不柔美,却干脆俐落,别有一番风味。
只见一剑光寒,那高大的身影在殿内轻快地旋转,宛如飞燕。除了冷月澜,没人发现他在旋转之际,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坐在旁边喝酒的萧段。
冷月澜自然知道他的动机,于是缓缓站了起来,走近萧段,含笑说道:“本王敬萧大人一杯,多谢萧大人两次相助。”
冷月澜本就俊美无俦,今日身穿冕服,上刻十二章纹,显得既庄严又尊贵,惹来无数人侧目,尤其当他露出笑容时,竟让某些刚入朝为官的年轻人红了脸,转过头不敢再看,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冷筠也忍不住投来似有若无的目光。
萧段立刻起身回敬,仿佛完全没注意到来自魏煦的恶意,他和冷月澜碰了杯,说道:“这杯酒本该是臣敬殿下的,如今竟然让殿下亲自来敬酒,臣惭愧。”
说罢,他们各自仰头饮下杯中美酒。魏煦见状,转了个圈,借机移了位置,找到了萧段的空门,正想出击,却又见冷月澜移了一步,挡住魏煦的视线。
冷月澜又再为各自倒了一杯酒,再次举杯,说道:“萧大人两次为本王解困,本王应当再敬萧大人一杯。”
萧段虽然被冷月澜连续敬了两杯酒,脸上却没有受宠若惊的神色,而是淡然地笑着,迅速举杯回敬:“谢殿下,臣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魏煦虽然明白冷月澜的苦心,却一心舍命报君王,于是又再转了个圈,换个角度准备一剑封喉,却不料原本坐在龙椅上的冷筠突然一掌拍向椅柄,暴喝道:“够了!”
满座皆惊,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僵在原地,不敢发一言。魏煦立刻下跪请罪:“臣知罪。”
冷筠怒不可止,冷声说道:“你在朕眼皮底下都敢伺机杀人,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魏煦只是跪在原地,不敢反驳。冷月澜见状,正要求情,却被萧段暗暗牵住衣袖,他被萧段一阻,顿时冷静下来,他自知身份敏感,只得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冷筠被魏煦扫了兴,已无心再继续饮宴,他冷冷地看了魏煦一眼,拂袖而去。
冷筠一走,其他官员也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冷月澜和萧段。冷月澜看着跪在地上的魏煦,既生气又无奈,只觉得骂无可骂,最后只得轻拍一下魏煦的肩,离开了御花园。
冷月澜一走,萧段也跟着离去,他跟在冷月澜身后一步处,两人始终不发一言。直至上了马车,冷月澜才暗暗吐出一口气,用手指按了按眉心。
萧段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眉头紧蹙的模样,竟有点心疼。
待马车开始前行,冷月澜才说道:“萧大人,本王有一事相求。”
萧段心思珑玲,冷月澜刚说了个开头,他便已明白,于是说道:“殿下可是希望臣为魏大人求情?”
冷月澜闻言点头,俊美的脸上略显为难:“本王知道这请求有点过份,魏煦如此待你,本王却要你以德报怨,但他只是听信谣言,一心为了清君侧才会如此。这次就当本王欠你一个人情,可好?”
说罢,他还未待萧段回答,便取出挂在腰间的匕首,解了发冠,割下一小撮青丝,用丝带扎紧,递给一脸愕然的萧段:“这束头发代表本王的一个承诺,他日萧大人若要本王还人情,可出示此物,本王自当遵守承诺。”
萧段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接过青丝。手中的青丝触感柔软,光滑如丝绸,让他忍不住摩挲了几下,这才放进袖袋里:“臣居处被焚,幸得殿下收留,这才得以解困。魏大人对臣有敌意,臣本不愿为他求情,但既然殿下一心要救他,臣看在殿下的份上,就跑这一趟,但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臣只能尽力而为,不敢保证一定能救他。”
冷月澜暗松一口气,感激地向萧段作了个辑,语气真诚:“多谢萧大人!”
萧段自认并非良善之辈,在必要时,他比谁都狠,他对杀气十分敏感,所以他很清楚魏煦当时已对他动了杀机,若换作平时,他绝不会让魏煦好过,甚至会让魏煦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以绝后患,但今天他破了例,这一切全为了眼前这个人。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眼前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已超出他的想象,就连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魂。当年的事历历在目,他对别人错付了友情,使赤泱国转瞬覆灭,皇族几乎被屠杀殆尽,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谨记,不可轻信他人,更别说动心了。
这种时时刻刻心系别人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危险,也特别抗拒。
冷月澜见萧段神不守舍,试探地问道:“萧大人可是因为本王的请求而不快?若萧大人觉得为难,本王就不勉强了,本王可以进宫去向陛下求情,说不定陛下能开恩。”
萧段闻言回过神来,看冷月澜的神色不似作伪,便说道:“殿下多虑了,臣只是觉得殿下待魏大人情深意重,实在让臣敬佩。”
冷月澜的唇畔慢慢漾开一抹笑痕,说道:“本王与他乃总角之交,虽然他油盐不进,却待人真诚。如今他有难,本王又岂能坐视不理?”
萧段心头一震,他很清楚冷月澜如今的处境,冷月澜虽然少时和冷筠感情深厚,但已日渐疏离,更有功高震主之嫌。今日魏煦对他动了杀机,他心里明白此事与冷月澜无关,但倘若冷月澜为魏煦求情,便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主谋,更会成为日后清算的借口,冷月澜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
冷月澜明知如此,却仍然愿意为魏煦求情,如此重情重义,确实让萧段动容,他立刻安抚道:“殿下勿担忧,过了今夜,陛下的气也该消了,臣明天一早就入宫为魏大人求情。”
冷月澜立刻肃容行礼,说道:“本王待魏煦多谢萧大人。”
萧段立刻扶住冷月澜,温声说道:“殿下不必多礼。”
此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冷月澜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萧段怀中。
一阵兰香扑鼻而来,萧段温香软玉在怀,心弦一震,低头一看,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就贴在他胸口,浓密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让他的心旌也跟着轻颤起来。
此时,外面传来程古低沉而恭敬的声音:“殿下,到了。”
冷月澜立刻尴尬地离开萧段的怀抱,并避开萧段的目光,说道:“我们下车吧!”
下车之后,萧段一直注视着走在前面的那个纤长的身影,鼻间仿佛仍有兰香浮动,而他的心动则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某飞需要动力~~~请亲们路过留评~~~☆、凉亭私语
翌日,冷月澜派出去查萧段的探子终于回来复命,趁着萧段进了宫,冷月澜把探子带到书房,对着他拿回来的信沉默了许久。
“就只有这些?”信里的内容都是从十年前开始的,萧段不知何故坠入江南的淮河,被当时游历的冷筠所救,然后收为徒弟,定居江南,从此几乎足不出户。而这些事情却是众所周知的,根本不用查。
那探子闻言立刻下跪,说道:“臣查了很久都查不到他坠入淮河之前的事,那些事就好象被人刻意抹去一样。臣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冷月澜闻言,轻声叹息:“你起来吧!这个人不用再查下去了。”
那探子如获大赦,立刻站了起来,缓缓退了下去。
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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