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烟月伴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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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烟月伴黄昏-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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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段从琴台前站起来,含笑说道:“在下净世玉,白公子请入座。”

    “净公子请!”白慕棋在亭中央的石桌前落座,萧段也随即坐下,并往锅中盛水,点燃风炉,开始煎茶。他的一举一动皆优雅过人,仿佛一道永远看不厌烦的风景。

    在等待茶沸的时刻,萧段抬首望向白慕棋,笑容浅淡,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疏离:“听闻白公子刚刚得到一幅熙王抚琴图,在下对此图亦十分喜爱,不知白公子能否割爱?”

    白慕棋早知道他会提及此事,因此并不惊讶,只是坚定地拒绝道:“实不相瞒,在下亦十分钟爱此图,打算带回府珍藏,很抱歉此图不能相让。”

    萧段闻言,面露失望之色,语气惋惜:“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勉强了。”

    此时锅中的水已沸,萧段往锅中投入茶叶,并拂去沸水上的茶沫。

    白慕棋拒绝了萧段,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但想到萧段曾在北辰隐居数年,又意欲珍藏冷月澜的画像,他不禁心中一动,试探道:“不知净公子为何要收藏此图?”

    萧段轻声叹息,说道:“熙王的风采笔墨难绘,在下即使未看过公子手中的丹青,也知道它无法尽描熙王的神韵,但……熙王乃在下的故交,如今他生死未卜,在下听闻有人为他作画,便忍不住想收藏起来。”

    白慕棋心跳得极快,表面却不动声色,他看着萧段,说道:“原来公子竟是熙王的故交,在下也对熙王仰慕已久,只可惜熙王投入淮河自尽,在下此生恐怕难睹他的风采了。”

    萧段狠狠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波涛,眸色黯了下来,虽然手中的香茶馥郁醉人,但他却如饮黄莲水,苦不堪言。

    白慕棋看见萧段如此模样,心中不忍,又怕再谈下去会露出马脚,便立刻转移话题:“在下曾拜读过净公子写的《浮华》,感觉十分震撼。净公子的文采灿若云霞,让人读之如亲临其境,实在让在下敬佩不已。”

    萧段回过神来,掩饰住眸中的黯然,含笑说道:“白公子谬赞了,在下与白公子神交已久,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说罢,他又为两人的茶碗添茶,一阵茶香随着升腾的白烟散开,弥漫凉亭。

    在两人的刻意之下,话题被成功转移,接下来两人开始讨论《浮华》一书,相谈甚欢,却默契地再也没提过熙王和他的画像,仿佛此人已被遗忘。然而,只有他们知道,此人早已藏在他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不想被别人轻易触碰。

    作者有话要说:

    ☆、谪仙人

    当白慕棋踏入冷月澜居住的小楼时,平安正在院庭煎药。冷月澜倚在榻上看书,而他手中的书,正是净世玉所写的《浮华》。

    白慕棋的目光轻轻掠过冷月澜手中的书,随即立刻转开目光,他坐到榻沿的木椅上,眼角眉梢带着欢愉。

    冷月澜见状,合上书,小心翼翼地放在枕边,唇畔泛起一抹笑意,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

    白慕棋看到冷月澜的那一抹笑颜,目光再也移不开了,他定了定心神,这才答道:“我今天终于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净世玉。”

    冷月澜闻言微怔,那长长的眼睫毛明显地颤动了下,随即眼帘半垂,低声问道:“净世玉不是隐居南岐么?你怎会遇见他?”

    白慕棋一直注意着冷月澜的反应,此时见冷月澜垂眸低语的模样,他心中闪过一抹异样,但他按捺下来,说道:“他是苏青安居士的门生,如今就住在苏先生的快意居。”

    冷月澜听到萧段的消息,心中早已一片狂澜,但在那翻涌的思绪之中,却又带着一抹无法相见的苦涩。他知道不该多问,却又忍不住想知道萧段的消息,心思电转之间,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快意居是什么地方?”

    白慕棋柔声解释道:“那是苏先生的居处,也是天下文人墨客最爱去的地方。因为前来论道的人太多,苏先生便开放前院给天下才子论道,也可以切磋琴棋书画。”

    冷月澜一听便明白了,那应该是赤涣遗族的其中一个据点,既可以收集消息,也能收买人心。

    他抬眸望向白慕棋,一双凤眼明明没有媚意,却带着无法言喻的风情,让人见之犹如置身于漫天清辉之中,心悸不止。

    尚未待冷月澜说话,白慕棋便又说道:“闻名不如见面,那净公子就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而且他学识渊博,举止优雅,绝非寻常人物。”

    “寻常人物又岂能写得出《浮华》这样的书?”冷月澜的目光转向放在枕边的书,每当想念萧段的时候,他便会拿出此书细读,以此慰藉相思。

    白慕棋看见冷月澜那略显柔和的目光,心里有些不安,他忍不住又再出言试探:“难道你也欣赏净公子?”

    冷月澜闻言收回目光,语气淡然:“当然。”

    白慕棋心中一跳,忐忑地问道:“你打算见他吗?”

    冷月澜却摇头:“净公子岂是说见就见的?再说我虽然欣赏他,却不一定要见他。”

    白慕棋暗松一口气,他心中对冷月澜的执念甚深,恨不得从此把冷月澜藏起来,不让任何人与他接触。自从得知净世玉与冷月澜是故交,他便一直忐忑不安,怕两人重逢之后,冷月澜会离他而去。

    他就如一只迷恋绚烂火焰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沦陷在那短暂的欢愉之中,无法自拔。

    ——————————————————————————————————————————

    自那以后,白慕棋经常拜访萧段,他想问清楚冷月澜中毒一事,却又怕暴露冷月澜的行踪,数次欲言又止,最终只好保持沉默。

    萧段虽然对白锦父子恨之入骨,但对这名光风霁月的世子却是欣赏的,因此并不厌恶他的拜访,两人渐渐成为朋友。

    白慕棋又陆续找了多位名医为冷月澜治毒,却仍然束手无策。后来有一位名医告诉他,若要救冷月澜,只能尝试服用雪月山的雪药莲,但雪药莲摘了一个时辰之后便会枯萎,去雪月山时冷月澜必须随行,如今已入秋,雪月山严寒,以冷月澜的身体只怕熬不住。

    白慕棋与冷月澜商议之后,决定在明年开春之后去雪月山摘雪药莲。

    ——————————————————————————————————————————

    时光飞逝,眨眼便到了十月,这天正是怡王的四十寿辰,怡王府在前院大宴宾客,并命人搭了戏台。一时之间,百官骈集,歌弦喧阗,喧哗声不绝于耳。

    戏台上的戏子正唱着戏,典雅的昆山腔惊艳全场。台下身穿彩衣的侍女穿梭在众筵席之间,席间摆着珍馐百味,更有阵年美酒,酒香和菜香盈满筵席,让人胃口大开。

    怡王白艺身穿冕服、头戴五采冕旒,端坐于首席,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白慕棋坐在他身旁,他身穿七章衮冕,腰系革带,饰以白玉,虽然眉目含笑,却少了几分昔日的书生气,多了几分贵气和威严。

    酒酣之际,一声清朗的通报声响彻院庭:“靖王殿下到!”

    原本把酒言欢的众宾客立刻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下跪行礼:“参见靖王殿下!”

    白天择身穿皮弁服,头上的乌纱冠饰以金玉,虽然一身红裳,表情却淡漠如冰,他的手里拿着一卷玉轴绫锦织品,来到怡王面前,说道:“上喻!”

    在场众人听罢,立刻山呼万岁。

    白天择朗声说道:“怡王为南岐一生戎马,鞠躬尽瘁。现逢怡王的四十大寿,朕要为他题字贺寿。”

    说罢,他缓缓打开手中的绫锦织品,露出四个笔力苍劲的大字:国之栋梁。

    怡王见状,神色激动地谢恩,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白天择手中的绫锦织品,看了片刻,这才命人摆在香案上,并吩咐总管将这几个大字制成牌匾悬于中堂。

    回过神来,怡王立刻把白天择请到白慕棋旁边入座,笑道:“天择,二皇叔知道你喜欢喝醉红尘,今天特别为你备了一坛,二皇叔要与你好好喝一杯。”

    白天择落座后,跟随他而来的姚伟业便在他身后站着,待白天择接过酒坛之后,他便拍开封泥,为怡王、白天择和白慕棋各斟一杯。

    白天择那好看的唇微微勾起,端起桌上的白玉杯,恭敬地说道:“侄儿敬二皇叔一杯,祝二皇叔寿比南山。”

    怡王朗声一笑,与白天择碰杯,随即说道:“好!”

    两人一饮而尽,随即便举起银箸夹菜。熟悉的酒香残留在齿颊之间,这北辰的名酒让白天择不由自主地想起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自北辰一别,已过数月,当日萧段被冷筠追杀,生死未卜,他派人翻遍北辰的南境,几乎掘地三尺,却仍然得不到萧段的任何消息。

    他心知萧段在北辰背负着谋逆之名,在南岐又是前朝余孽,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行踪,但他仍然牵挂不已,只希望早日重逢,把萧段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再让萧段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殿下可是有心事?”白慕棋见白天择端着酒杯沉思,不禁问道。

    白天择回过神来,答道:“只是喝了这醉红尘,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白慕棋知道白天择向来性情冷漠,能让他失神至此的故人,两人的关系必定不简单,于是好奇地问道:“是谁?”

    白天择却明显不愿多谈,敷衍道:“只是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尚未待白慕棋再问,他便转了话题:“听说你最近经常去快意居?”

    白慕棋见白天择不愿意谈及故人,也不勉强,顺着他的话题谈下去:“是啊,我在那里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净世玉公子,与他交谈了几回,受益匪浅。”

    当“净世玉”三字掠过耳际时,白天择心头一跳,他顿时停住斟酒的动作,转脸望向白慕棋:“净世玉?”

    白慕棋以为白天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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