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烟月伴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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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烟月伴黄昏-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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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月澜闻言,轻声叹息:“你起来吧!这个人不用再查下去了。”

    那探子如获大赦,立刻站了起来,缓缓退了下去。

    冷月澜把信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那点点幽光在厢房内明明灭灭,眉头轻蹙。

    这个萧段,究竟是什么来头?但转念一想,既然冷筠肯收他为徒,那必定已经知道他的身世,这件事就不需他操心了。现在更让他担心的是魏煦的情况,希望萧段能带来好消息。

    想到这里,他便无法静下心来,只得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等待萧段的消息。

    ——————————————————————————————————————————

    魏煦自激怒冷筠之后,他便一直跪在锦庆殿前,虽然已跪了一夜,但他的后背仍然挺得毕直,只是头微微低着,让人看不清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及干裂的嘴唇。

    上朝的官员络绎不绝,但众人皆知魏煦激怒了冷筠,百官为了避嫌,无人敢上前劝慰。而冷筠经过时,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便甩袖而去。

    下朝之后,冷筠到晨晓殿批阅奏折,忽然听到门外的侍卫说萧段求见,他讶异地抬头,放下手中的奏折,朗声道:“让他进来。”

    少顷,便见一身官服的萧段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臣叩见陛下。”

    冷筠扬眉一笑,抬手示意萧段过来。萧段立刻上前,恭敬地站在一旁。

    冷筠那阴郁的脸渐渐柔和了下来,露出慈祥的笑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想严惩魏煦?”

    萧段闻言一笑,说道:“若真是那样,就显得臣太心胸狭窄了,臣是来为魏大人求情的。”

    冷筠闻言沉默片刻,这才问道:“是澜儿让你来的?”

    萧段心头一跳,却仍然如实点头:“魏大人虽然鲁妄,却忠心为国,臣认为让他跪一夜便够了,如今逸王未除,陛下不能自断臂膀。”

    冷筠也明白此理,虽然他昨夜确实感到震怒,但如今已经消了气。魏煦跪了一夜,算是得了教训,既然萧段来求情,他便给个顺水人情,不再追究了。

    想到此处,他便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段儿来为他求情,那就饶了他这回。也亏得澜儿机智,阻止了他的行动,否则他一旦出手,便不是跪一夜能了事的。”

    萧段听罢,终于暗松一口气,他为冷筠倒了一杯茶,试探地问道:“陛下对熙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冷筠微怔,随即拿起案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问道:“你认为澜儿的为人如何?”

    萧段想了想,说道:“臣观熙王其人,光风霁月,懂进退,而且并无不臣之心。”

    冷筠喝了口茶,表情幽深,语气淡漠:“朕也认为澜儿无心帝位。”

    “那陛下为何……”萧段虽然与冷筠感情亲厚,但有时候仍然不懂冷筠的心思,尤其是冷筠对待冷月澜的态度,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冷筠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升腾而上的袅袅白烟,说道:“澜儿虽无夺位之心,但他战功卓着,不知道有多少人起了拥立他的心思。朕这是在警告他,也警告他身边那些动歪心思的人,让他们尽早死心。”

    萧段闻言,恍然大悟,自古帝君与权臣之间总难以善始善终,冷筠及早提醒冷月澜,让冷月澜韬光养晦,也算是一种彼此保全的方式。

    萧段顿时肃容行礼,说道:“陛下圣明!”

    冷筠用手指摩挲着茶杯边沿,目光锐利,语带嘲讽:“朕至今未有子嗣,倘若朕驾崩了,澜儿便会继承大统,现在许多人带着这种投机的心态,开始讨好澜儿。若非澜儿性情淡泊,只怕早就气骄志满了。”

    萧段想到月下抚琴时的冷月澜,那人高华孤傲,总是容色淡淡,宛如谪仙一般,永远不会有气骄志满的时候。

    少顷,萧段想到冷筠说的问题,便劝道:“近年陛下忙于国事,以至后宫空虚,为了安定人心,陛下应该充盈后宫,早育皇嗣,断了某些人的妄想。”

    冷筠闻言点头,说道:“朕也有此意,朕过几天便下诏选秀。”

    萧段又说道:“陛下的四十大寿将至,陛下可以邀请各国使臣参加,并暗示有和亲之意,各国若有意和亲,必会带公主出席,陛下可以选一位贤惠的公主为妃,说不定能换来几年安宁。”

    冷筠含笑赞道:“这个主意好,如今逸王将叛,朕应该多拉几个盟友,就算不能成为助力,至少不能让他们成为敌人。”

    萧段立刻恭敬地行礼,说道:“陛下圣明!”

    两人又聊了一些寿宴的细节,直至午膳时间,萧段才行礼退下。

    ——————————————————————————————————————————

    当萧段回到熙王府时,冷月澜已在凉亭等候,连午膳也没用。萧段回府后便听到下人传话,于是匆忙赶了过去。

    冷月澜身穿一套淡蓝色常服,头戴玉冠,坐在桌前看书。桌上的茶已冷,几碟点心丝毫未动。冷月澜心里担忧魏煦,看书看得心不在焉,等萧段进了凉亭,他立刻合上书,问道:“陛下的态度如何?”

    说罢,冷月澜正要为萧段倒茶,却发现茶已冷,这才重新煮了一壶,为萧段倒了一杯。

    萧段向冷月澜行了礼,并在他对面坐下,答道:“陛下已答应不再追究。”

    冷月澜闻言一喜,眉梢的愁烟尽褪,染上了几分笑意,他起身向萧段作了个揖,神色认真地说道:“多谢萧大人,本王他日必定亲自押魏煦来道谢。”

    萧段立刻起身相扶,说道:“臣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殿下不必多礼。”

    萧段虽然心里对冷月澜悸动不已,但他本能地抗拒这种感情,于是只轻轻扶了冷月澜一下,便立刻放开。只是停留在指尖的余温仍让他有种酥麻的感觉,更让他无所适从。

    冷月澜放下一桩心事,这才觉得腹中饥饿,于是问道:“你自宫中回来,可曾用午膳?”

    虽然冷筠提出一起用膳,但萧段知道冷月澜担忧魏煦,不敢多留,匆匆赶了回来,这时也是腹内空空,便欣然答道:“臣尚未用膳。”

    冷月澜唇边蕴笑,命人在凉亭摆午膳。他虽然贵为熙王,却一直游历在外或在军营中度过,因此膳食向来简单,如今也只有四菜一汤。

    桌上摆了焖笋、三鲜丸子、清拌蟹肉、什锦豆腐和三鲜汤,凉亭里菜香四溢,让人胃口大开。他们虽已饿了,但吃饭的时候仍然动作优雅,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

    吃至半饱时,萧段忽然问道:“殿下如今已到了适婚之龄,为何仍未纳妃?”

    冷月澜闻言,动作一顿,这才涩声说道:“曾经有大臣请陛下为本王赐婚,但陛下拒绝了。陛下说,他曾在本王少时请高僧为本王算过命,高僧说本王命犯天煞孤星,命中无姻缘,也命中无子,倘若本王娶妻,必有身死之祸。自此之后,朝中再无人敢提本王的婚事。”

    萧段微讶,沉默少顷,才又问道:“真有此事?”

    冷月澜摇头,声音转低:“本王不知。”

    萧段本是心思珑玲之人,又与冷筠相处多年,自认比别人更了解冷筠,然而在冷筠对冷月澜的态度上,他却看不透切。想了片刻,他才试探地问道:“难道是因为陛下至今尚无子嗣,所以不允许您先有子嗣?”

    冷月澜缓缓垂下眼帘,那纤长的眼睫毛在那如玉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以垂眼的动作掩去眸中的忧郁,说道:“也许是吧!”

    凉亭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压抑,萧段看他停住夹菜的动作,忍不住为他夹了一颗丸子,劝慰道:“殿下不必多虑,陛下心如明镜,自然明白殿下的一片丹心,但他乃一朝君父,所费心力必定多于常人,为了天下安宁,有时候会做出一些不得已的举动,希望殿下能谅解他。”

    冷月澜抬眸望向萧段,此时他眼眸中的忧郁已褪去,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本王明白。”

    萧段看着冷月澜吃了一些菜,这才说道:“最近天空久阴不雨,乃臣下异谋之象,殿下小心些。”

    冷月澜无意中与萧段四目相接,看到萧段眼中的关切,于是回以一笑:“想不到萧大人还懂天文,萧大人如此博学,难怪陛下此时召你入京。”

    萧段不甚在意地说道:“殿下谬赞了,臣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冷月澜为萧段夹了一块蟹肉,感叹道:“世人皆喜欢班门弄斧,萧大人却如此谦逊,真是难得。”

    萧段把冷月澜为他夹的那块蟹肉含在口中,只觉得那滋味比前面吃的那些都好,待吞下口中的蟹肉,他才答道:“臣乃一介书生,就算书读得再多,也无法像殿下那样保家卫国,又有何张狂之本?”

    冷月澜轻声叹息,说道:“本王却希望有一天能刀枪入库,再也没有战争。”

    萧段听罢,眼眸半垂,沉默不语,他心中却明白以目前的形势是不可能的。南岐国皇帝白锦乃虎狼之辈,即使如今愿与北辰交好,但总有一天会亮出锋利的獠牙。他甚至可以预见,不出十年,南岐国的铁骑便会越过边境,踏上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

    到了那天,他们的际遇将会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千番思量

    在月岩城内有一条湘河,湘河两岸青楼遍布,一到夜里便灯火烛天,把整条湘河映得亮如白昼。河面上歌声悠扬,风流才子、达官贵人皆沉沦在那浆声灯影之中,乐不思归。

    萧段手执折扇,走进其中一艘画舫,和老鸨寒喧几句,立刻有婢女把他带入房中。然而在房中等着他的却并非美人,而是朱逢时。

    朱逢时正凭窗远望,此时听到开门声,立刻转过身来,向萧段行了个礼:“公子。”

    萧段关上门,缓缓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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