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光作者:葱白君》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黑暗之光作者:葱白君- 第4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捶⑾忠桓鍪煜さ纳碛安呗淼沧×饲胺降牡缆贰G嘤鹗殖智喔珠猛υ诒澈螅淅涞溃骸靶灰谎裕镁貌患!
  尽管青羽沧桑了许多,曾经澄澈无比的眼中已经是漆黑的一片,比最浓重的夜色还要黑暗,但谢一言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当年那个红衣银甲冲在全军最前头的小将。谢一言仰起头,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杨小将军,多亏你还记得老夫。”他令左右的亲信都退下,抽出佩剑来。“杨小将军,上次在永兴老夫胜之不武,心有戚戚,这次还望领教杨小将军的武艺。”青羽摇了摇头,他望着谢一言灰白的须发和脸上松弛的皱纹,取下背上的弓,又在箭壶里取了羽箭搭在弦上,“不必,你赢不了的。”他顿了顿,又道:“你若愿降,我许你高官厚禄。”
  谢一言的背后是蜀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用看他也知道宋军处在绝对的优势,青羽拒绝一战并非是因胆怯。今日,便是他谢一言的末日了。他望着青羽的脸庞坚硬的轮廓和消瘦的双颊,朗声笑道:“杨小将军,你为你的国家效忠,我也为我的国家而战。后蜀是我的祖国,一女不侍二夫,一将不从二主,恕难从命。”他望着成都的方向,缓缓闭上了苍老的眼睛。弓弦轻响,羽箭正中他的心脏,他的身体从马背上滚落。
  经此一役,后蜀元气大伤,仅存的一点点抵抗之心都完全熄灭了。青羽令王全斌围夔州,自己则带兵继续西下。谢一言死了,与他的过去有关的人又少了一个。青羽始终忘不了谢一言最后南望时那写满了愚忠的脸,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后蜀便是谢一言的理想之国,是无数和他并肩作战并且死于宋军铁蹄之下的战士们心中的理想之国。他的理想和青羽的理想毫无区别,却不得不各为其主各自为战,以至于兵戎相见。他又多背负上了一个人的梦,以及数万人的梦。
  乾德二年元月,宋军围城成都,不出三日,孟昶亲自开城纳降,痛哭流涕地控诉谢一言等人的叛逆,他的逆子孟玄喆已经被斩,脑袋放在锦盒里送到了青羽面前。青羽面不改色地收下锦盒,告诉孟昶大宋天子会念及他的这般忠心。至此后蜀政权彻底成为了历史,后蜀全境归附中原王朝。孟昶为君时爱民如子,在蜀地呼声甚高,赵匡胤不敢留下这么个祸胎,暗中派苍翼营刺客潜入蜀中刺杀之。将刺客应用到战争之中本是后蜀首创,后蜀君王却也死于此道,可谓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回中原后青羽去凤翔看了一次安骁,五年来这仅仅是他第二次去看他,青羽觉得很愧疚。“安骁,你别怪我。赵匡胤把我发配在扬州那个鸟地方,闷也闷死了,又不能随便来中原。”青羽靠在墓碑上,仰脖灌下手中皮袋里的一大口酒。和安骁说话时他仿佛又变回了十年前那个活泼的青年,和他此时落拓的外表丝毫不符。“唉,安骁,我又要走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你睡在一起。安骁,我好想你,我想再抱抱你。”青羽的脸贴上冰冷的墓碑,低声道:“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三十四岁的青羽还在慢慢变老,但是三十三岁的安骁永远都是三十三岁了。只有在这块冰冷的墓碑前青羽才会恢复一丝往日的天真。他肆无忌惮地对安骁撒娇撒痴,对他笑对他哭,对他破口大骂生活中的不顺利,对他倾诉自己的思念。“安骁,我想你,我想你,我想死你了……”他用衣袖抹去眼中的泪水。他把自己的脑袋狠狠地往墓碑上撞,直到白皙的额头上一片青紫。他亲吻着冰冷坚硬的墓碑,紧紧地抱着它,放声大哭。五年来,他只能在梦中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安骁,他已经快要被思念逼疯了。但是离开这座坟墓,他又是那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朱邪青羽,没人能将他打败,没人能阻止他夺取他想要夺取的城池。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带着那把“云破月”,却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他总是把这把刀和自己的武器放在一起,安骁曾经用它在自己身上烙下一生的刻印。青羽的副将丁德育曾经看到这位钢筋铁骨的主帅独自一人坐在帐中,细细地擦拭这把寒光凛冽的利刃,眼中的柔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恰似看着他的情人一般。
  后来青羽帮赵匡胤平定了两次大宋国内的白莲教起事和打着复兴大周旗号的农民造反。农民本无甚军事才能,黄巢那样盐贩子出身的军事奇才百年不遇,基本一个个都是手到擒来的。开宝三年青羽与防御使潘美攻南汉,汉主刘鋹昏庸无道,不仅早就毒杀了几乎所有忠臣权臣令大权落入宦官手中,而且兵甲车船都年久失修极尽腐朽,这是青羽从军二十余年来打过的最无聊的仗。刘鋹乘船逃亡失败被擒,南汉覆灭。此时天下已经收复了十之□,那些摧枯拉朽的独立王朝大多并入了大宋的版图。十国中仅剩北汉,南唐和吴越三国尚存。这段时间是青羽在安骁去世后最开心的日子,离天下一统真正可谓指日可待了。那个曾经遥远无比的梦,很快就不会仅仅是个梦了……
  


☆、33 青羽:止战之殇

  33 青羽:止战之殇
  开宝七年九月,江陵的宋军大营中灯火闪动。中军一处不起眼的营帐里,一位清隽消瘦的中年男子正斜靠在榻上与一名青年将领对弈。中年男子肤色甚白,眼窝深陷,颧骨高耸,乌黑的短发卷曲而凌乱,竟有几分胡人之相。他右手执白,左手揽着宽大的衣袖,稳稳地落下一子。那名浓眉大眼的青年将领的脸刷地就红了,许久才道:“大帅高明,这下晚辈真的无力回天了。”中年男子笑而不语,轻轻将盛着黑子的棋盒从青年手中取过,提起一枚往棋盘中摆去。青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双跳飞吃!”中年男子点头,“这一隅的局势并不十分复杂,你若再想想,定能看穿此局。你又过于急躁了。”“是。”青年接过中年男子递来的棋盒,从中抓出一把黑子来放在棋盘中央天元之处,“晚辈认输。向大帅请教棋技,晚辈从来都不能讨到好处去。”中年男子笑着收拾棋盘,白归白,黑归黑。“若说输赢,你的确没有胜过。但说好处,你却讨到了不少的。前日教你的‘钩斗眼’这次你就打出来了,那一角我防守得甚是狼狈。下棋不能只看到一盘棋局的胜负,而要从这局棋中看明白对手攻防的路数,方能料敌先机,出奇制胜。棋盘如战场,你此番与吴越王去做监军,亦当如此。”青年低眉顺眼地拱手道:“晚辈受教。大帅还请趁早安歇,您重伤未愈,劳累不得。”中年男子将棋盘和棋子都置于卧榻一角,笑道:“无妨。我打了三十年的仗,身子骨硬朗得很。水该开了,你点盏茶来与我。”青年应声去了。架在火盆上的黄铜水壶盖子正不住地跳动,白色的水汽在空中凝结,充满了暖意。青年伸手去抓铜壶的把手,却被烫得大叫一声缩了回来。“阿彬,你又急躁了。”身后传来中年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
  细腻的白胎瓷杯中清香碧绿的碧螺春,与这粗犷豪迈的军营甚是不协调。中年男子从卧榻内侧取出一把刀鞘漆画精美的唐刀,双手捧着递到青年面前。“这把刀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便送你了吧。”曹彬惊慌道:“如此贵重的礼物,晚辈不能收下。”中年男子皱眉道:“看也不看就说贵重,你这是摆明了在和我客气。”曹彬红着脸,娴熟地抄刀在手,拔出一截来,细细地看它含光四射的刀身,不由叹道:“好刀,好刀。可惜许久不用,刃口已经钝了。”中年男子颌首,“便是因此,我才要将他送给你。我想这把刀的主人定也不希望它退化成一件装饰品,所以自作主张。”曹彬奇道:“这刀并非大帅所有?却不知物主是何人?”中年男子微笑道:“我的私交,说与你也不知。此刀你便收下,打磨整治了好生使用。下次我在战场上看到你的时候,我要看到你用它砍下敌将的脑袋。”曹彬心下喜欢,慌忙跪谢。两人又谈了许多关于近期南唐战事的话,喝了两巡茶,曹彬便告辞了。中年男子挣扎着下榻送他到营帐门口,目送他在夜色中远去。
  安骁,你也希望你的刀能在战场上杀敌而不是被我摆在架上吧。青羽在亲兵的搀扶下回到卧榻上,熄了灯,和衣而卧。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竟和二十余年前在天雄军营中醒来时别无二致。那一日,十九岁的杨青羽从深沉的昏迷中醒来,第一眼对上的便是那双黑如幽冥的眼眸。前几日,四十三岁的朱邪青羽从一般深沉的昏迷中醒来,看到的只有营帐空荡荡的圆顶。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梦中他经历了二十四年的岁月,有铺垫有□,有欢笑有泪水,有团聚有孤独。
  四十三岁的朱邪青羽在亲自带兵重逢的时候被敌方的一员小将一枪戳下马来,又被怒吼着扑向他的小将砍中了数刀,全身上下都血流如注。要不是他的副将曹彬拼死援护,此时的青羽已经和安骁在地下相见了。被曹彬抢出敌阵后青羽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抱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以至于就连被这位元帅一手提拔起来的曹彬也怀疑平日里一向老成持重的大帅是不是精神失常了。青羽笑着笑着就笑昏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是真的老了。哪怕是三年前,在与敌将单独对战时一开始就被一枪戳下马,又被砍得毫无还手之力,这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事。即使腰背经常酸痛无比,青羽也从来都坚持站在锋矢之阵的尖峰上。岁月不饶人啊,青羽躺在卧榻上心道,安骁,现在你见到我也要叫前辈了。
  人生到了这个阶段已知天命,梦想也已经不再重要了,但若是真的能实现,也当为不错。次日曹彬来请辞吴越,他由大帅朱邪青羽指派为吴越军团的监军,毕竟越兵不是亲生的孩儿,难保不会起异心。此次东征南唐赵匡胤成功动员了吴越王与宋军组成联军,共同讨伐南唐后主李煜。中路的青羽与潘美从江陵沿长江水路东进,东路吴越王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