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你是在咒月死么!朕向你保证!你绝对死在他前头!”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青着脸猛地磕头。眼前的皇帝绝不是平日里那个持理稳重,仪态万千的皇帝。他像是被伤了爪牙的老虎,红着眼睛,见谁都想咬一口!
皇甫訾有些看不过去,上前一步,却被皇甫翰冰冷的眼神制止。
眼前的皇兄…让他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公输月的情况不容乐观。
龙床上的淡黄色锦被被血所染,骇人的血色让皇甫翰的理智完全不管用。
“皇兄。”斟酌着开口:“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他试试。”
“谁?”
“顾太医。”
皇甫翰泛着狂怒漩涡的眸子稍稍平静了些。
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活神仙!
“去,把顾太医叫来!”
“可…”皇甫訾终于从皇帝几近疯狂的怒火中看清了公输月在皇甫翰心中的地位,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顾太医只医皇胄,公输大人似乎不合适。”
“什么合不合适的!朕让他来!是他敢抗旨,还是你想抗旨!”
“臣弟不敢。”
从来不对他发怒的皇兄为了公输月几次和他大动肝火。
其中的缘由,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皇甫訾何等聪明又岂能不知。
既然再怎么僵持都是同样的结果,还不如退一步。
念此,皇甫訾转身去找顾太医。
顾太医是出了名的倔脾气,高心气。可面对圣上的口谕,也不敢违背。
片刻便匆匆赶至。
放下医箱,见皇帝面色不善,也不敢多问,便替躺在龙榻上的公输月查看起伤口来。
是剑伤。
切口整齐,不过绝不是什么惊世的特制刀剑刺的,只是刀锋刺来过快,来不及躲避,被直直刺进腹部。
顾太医半晌没有说话,神色颇复杂地望着昏睡的公输月。
要说受这伤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倒还说的过去,不过禁卫军首领的功夫纵使他深居简出也是有所耳闻,在大宓,这位文武状元的盛名可谓是妇孺皆知…怎么会不济到避不开这一剑?
莫非是这位大人自己撞上去的?
“怎么样?”耐心用尽,心急如焚的皇甫翰,见顾太医看着伤口皱眉。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依臣看,大人的伤没有大碍。”见皇帝对榻上之人不同寻常,顾太医把到口头的话吞了下去。
虽然医者父母心,但还是保命为主,医人其次。
拿过一旁的药箱,拿出一根银针,一卷细线。
命人端来一杯酒和的曼陀罗让公输月喝下。
做了仔细处理后,便开始像女子缝衣服一般,缝补那伤口。
两道如峨的黛眉轻轻拧起,汗珠从额上不断渗出。
很疼么!
皇甫翰死死盯着那道骇人的伤口,那一针针皆像刺在他的心上,又麻又痛。
“轻点。”不禁出声提醒顾太医。
“微臣知道。”
顾太医动作娴熟,不出半盏茶功夫便将那血流不止的伤口缝合了,随即上了药,血便立刻止了。
又写下内服的方子,让宫女去抓。
皇甫翰确认伤口不再流血,才稍微放下心来。
“等大人身体好些,臣再来拆线,拆了线,便完全好了。”
整理着吃饭家伙,转头去望那万人之上的皇帝,竟看见他坐在榻边小心地替公输月擦汗。
那神情就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一屋子的人皆目瞪口呆,除了皇甫訾,没一个敢吱声。
“皇兄,既然公输大人已无大碍,那臣弟便遣人挪他回去。这是皇兄的寝宫,君臣有别,皇兄再怎么惜才,也不能忘了身份。”
大家都听明白了,这是皇甫訾给皇甫翰造的台阶。
可皇帝却似乎并不领这份情。
他亲自拧了把凉帕子,叠好放在公输月额上,连看都不看其余人一眼:“不用了,他就住这。”
“皇兄!”皇甫訾惊叫一声。
这也太明显了!
“朕说,他就住在这。”
如果不是该死的身份有别!月怎么会出事?
从今往后,臣是臣!月是月!
“你…”皇甫訾咬着下唇,注视着皇帝海一般的深眸。亏他还好心地替他找台阶,竟然一点不领情。
臣卧君榻,成何体统!传出去,皇家的尊严何在!皇帝的天威何在!
“皇上说得也有理。”顾太医默默地收拾好药箱,临走也不忘给皇帝做个人情:“公输大人的伤没好全,不便移动。万一伤口再裂开,事情就麻烦了。”
一个赞许的眼神抛过来。顾太医仍是一脸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
皇甫訾憋了半天气,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世上皇帝最大,他一个小小的王爷能说什么?
何况他这个好师傅,可是一身的功劳,在皇兄心里的地位,比他这个亲弟弟,不知道高了多少!
有些吃味地想着。
不过堇色的瞳孔中终泛上一阵笑意。不管怎样,师徒一场,只要别真死了,就是好事。
皇甫翰见公输月睡得安稳了许多,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宽宏大度地让两个废物太医赶紧滚。
捡回一条命的两人,连连谢恩。倒退着出去。
月色清浅。
那一轮皎月挂在稀疏缀着几片玉叶的枝头,不用装裱,倚着窗棂便自成风景。
皇甫翰站在窗边凝着远处灿烂的宫灯。
线条分明的轮廓在皎皎的月光下显得格外俊美。
剑眉入鬓,眉间锁着淡淡的愁思。
一身淡黄,一层银纱。
青丝严谨地束在镶着墨绿色上好宝石的金冠中。
一根斜插的簪子,荡纯金的流苏,缀在末梢的琉璃珠,剔透晶莹在银色静谧的月光下,显得贵气逼人,却又清冷无比。
一双手,从后面伸来,轻轻地搂住他。
皇甫翰一惊,转过头,恰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月。
“醒了?”复杂的情愫翻腾着冒上来,皇甫翰伸手,替公输月拢拢领子。就是这一段形状极美的颈,曾让他顾不得矜持,借醉随了自己的心。
公输月的脸色仍是白,但精神很好。
“醒了。”
一问一答,没有多余的言语。可眼神却已纠缠在一起。
深深地望着彼此。
公输月心觉如隔三秋,皇甫翰却觉得已是匆匆十年。
一样是曜石一般的眼目,一个眼波似水,一个瞳孔如星。
皆是最细微的涟漪,却直要看到对方心里去。
公输月没有说话,皇甫翰也没有。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的。只是等两人缓过神来时,唇齿已经相融。
不带欲望的,纯粹只是失而复得的吻。
这让皇甫翰坚如磐石的心渐渐软下来。
激烈地彼此探寻,彼此摸索。公输月纤长的手指,霸道地扣住他的后脑,让他无法动弹。
整饬的冠子被扯下来,价值连城的琉璃珠散落了一地。
但这样轻微的声响显然无法影响任何一方。
月光是最好的背景,皇帝的衣服被轻松地扯开。
凌乱感让蜜色的肌肤更加诱人。
那象征着尊贵身份的帝冠终被粗鲁地丢在地上,静静地望着龙床上两具交叠的影子。
天威算得了什么?有月就够了。
绣着锦绣河山的龙袍被完全扯开,随意地揉乱在身下。
可,在火热难当的串热络掠夺下…谁有心思管那些?
64
第 64 章 。。。
“月,早朝上的事你怎么看?”早朝刚过,冰释之后“如胶似漆”两人开始如常地谈国事。
萧鸿章那老狐狸竟还不死心,又找了他那帮门生上奏说是要充盈国库,倍征赋税。
“依臣看,萧丞相是在演‘指鹿为马’的老把戏。”自那日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愈加亲密,此时的公输月懒散地倚在皇甫翰身边,平日里把弄折扇的手也空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皇甫翰帝冠一侧的长发。
皇甫翰对这样的僭越并未感到恼怒,反倒是微微眯起眼,万分的享受。“哦?你是说他想要借改税一时除去朝中的排己势力?”挑动眉头。
“嗯。”皇甫翰身上有闻起来很感到舒服的味道,公输月凑上去深嗅一口,“翰,你好香。”
皇甫翰没想到公输月会这么说,“胡说。”
胡乱地翻了本折子,垂下眼去看。
“来,让我再闻闻。”
都说伴君如伴虎,在皇帝身边当差要有为人臣子的自觉,可这句话放在公输月身上是丝毫不妥帖。
“别闹…。”皇甫翰被他这么一折腾哪还能再摆皇帝的架子,“月,别闹,我怕痒。”
“哟,皇上也有怕的东西?”公输月放肆地轻笑,趁势将皇甫翰搂在怀里。
“当然…”皇帝害怕的东西远远多于寻常百姓。
“月…。”公输月呼出的气吹在敏感的脖子上,这让皇甫翰有些心猿意马。
“我在说萧丞相的事…。”
“嗯,你说,我听着…。”战栗的身子让公输月感到异常兴奋,手不觉又将眼前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这个公输月,平日是一派温润高放的作风,眼下不仅逾越还邪佞得让皇帝无法招架。
“说正经的。”抓住那不安分的手,皇甫翰无奈地叹了一声。
“我也没不正经。”一只手被阻,另一只手就着搂抱的姿势调弄起皇帝的耳垂来。
“月……”从来没人敢忤逆他,眼前的公输月让皇甫翰觉得无奈。怒又怒不得,罚也不舍得,皇帝只能自认倒霉地被公输月占占便宜,吃吃豆腐。只是皇甫翰不明白,他持礼稳重的公输卿去了哪。
“我想要你,翰。”公输月动听的声音听得皇甫翰有些痴。
他微微一点头,等公输月的掌探入怀里才恍然大悟,“这是…御书房…。何况你还有伤…公输…。”抗议声全然被吞下肚子。
“暂时忘了家国天下吧…。”公输月步步诱导,皇甫翰仍想推拒,却被公输月从座上抱起。
精通医术的公输月替自己拆了线。伤口早就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