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还要说话,鲜侑咬了他耳朵道:“快莫要再多这些废话,我想你的很,想的心肝都疼了,乖乖儿躺着,躺好了,让我亲一下,抱一下。”
云州僵着不动,鲜侑拽着他到帘幕后,推着到榻上去扑上身吻住,匆匆忙忙扯了他衣衫伸手去摸他,云州皱着眉一声不吭由着他摸,鲜侑摸来摸去,却见他僵直了身体没什么反应,抬头看他皱眉不乐,凑上脸咬他唇,笑道:
“别苦着脸,我又没欺负你。”
云州仍不言语,鲜侑扳过他脸挠了挠他耳朵。
云州只定定看他,那眼珠漆黑,墨玉一般,那目光安静清透不染埃尘,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紧紧攥住,鲜侑笑不下去,吻了吻他面颊,脸贴在他脸上闭了眼叹道:“我似乎是做错了什么。”
云州道:“做错什么?”
鲜侑抬起头道:“我喜欢了你,你不知道吗?”
云州道:“我也喜欢你的。”
动了动又道:“我想起来,你压着我,我喘不过气。”
鲜侑无奈笑了笑,搂了他腰伏在他肩道:“我终是错了,既身不由己,又何必给自己招惹许多牵挂,罢了,我不欺负你,你以后也不用再跟我。”
云州错愕,道:“为什么?”
鲜侑道:“我要去烨阳,你还是走罢。”
如此说,却并不松手让他走,只搂着也不抬头,云州又道:“为什么?”
鲜侑回答不上,只道:“以后你便跟着赵和,我不能再顾你了。”
云州反而抓住鲜侑衣袖:“你不能去。”
又改口:“我要跟你一起去。”
鲜侑不响,收了袖子要下榻,云州道:“我给你抱,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鲜侑不理,下了榻,云州也急忙下了榻,跟上他出去,却是两眼通红,鲜侑转出去命道:“三五,十九,送这位小郎君出去吧。”
三五十九见他二人刚才那亲戚热热模样已经傻了眼,正缩着脖子探头探脑想望个究竟,见他突然出来,连忙止住满脑子花花绿绿,板正了脸送客,云州立着不动,见他背过身不再回头,突然哽声道:
“鲜侑,要是我愿意呢,我愿意的。”
鲜侑心中微颤,云州道:
“我知道,你说你要去烨阳,我愿意跟你一起去,我没有想去的地方,在北方的时候我不知道去哪里,你要到中原,于是我也到中原,可到了中原也没有我想去的地方,我只想跟你一起,我愿意跟你去烨阳,我愿意的,你走了,我一个人不知道往哪里去的。”
鲜侑心中一痛,却没来由想着,这么久,竟然还从未听过他说这么多话,听他到最后已是哽咽失声,鲜侑定了半晌,仍旧道:
“烨阳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云州道:“那哪里是我该去的地方。”
鲜侑回了头,看着他,玉样的脸上一片泪痕,鲜侑道:
“我也不知道,你该问你的心,它告诉你哪里是你该去的地方。”
云州已是泣下,道:“我不知道,你说人的心当有所归依是不是,我记得,可我不知道要归依到哪里去,只是我的心它告诉了我,让我跟着你,去你在的地方。”
他茫然哭泣出声,鲜侑全然失了神,喃喃道:
“此心安处便是归乡,可我的心在何处,哪里又是我的归乡。”
云州失声,哭道:“鲜侑。”
鲜侑也不回头,一边大步往帐外走,一边恍惚直念道:“送客吧,送客吧。”
他茫然失措快步出了帐,也不知往哪里去,几名军士连忙跟过来跟上拦住,鲜侑见有人拦,气的厉声呵斥,吓得那两人不敢抬头,他不耐烦的绕开那两呆头愣脑的军士在营中四处茫然奔走,正一头撞在一人怀中,他抬头见是张合,忙抓了他胳膊道:
“穆良,我要去烨阳,你派人送我去烨阳,我要去见刘静,我要去见陛下。”
张合脸色一白,他身后正是藤公佐,赵和,二人已到了营中,藤公佐叫道:“恕之。”
鲜侑并没看见他,也全然没听见他说话,只对张合道:“穆良,送我去烨阳。”
张合眨了眨眼,眼珠儿转了转,一笑:“好,我命人送你去见陛下。”
赵和急道:“将军。”
张合侧头道:“两位可看见,回去告诉刘子善,恕之人在我这里,让他莫要再挂心。”
鲜侑看见赵和,回过了神,这才看见藤公佐,张口道:
“鲜侑不能亲至,还请公佐替我向先生致礼。”
藤公佐道:“恕之好像病了。”
鲜侑道:“我无事。”
又向赵和道:“赵将军,云州过来了,还请带他回去,另请赵将军替我照顾他。”
赵和痴愣愣点头,道:“好。”
藤公佐赵和二人离去,鲜侑也回了帐中,张合见他坐在案前木然不语,凑上去执了他放在案上的手,吹了吹他眼睫,鲜侑眼睛一抬不耐烦的看他,却懒得说话,张合涎皮赖脸笑道:“你知道刚才藤公佐过来,我告诉他,恕之同我是相好,故而要留在我这里,便不回去为刘子善先生效命,我也不能让恕之回去。”
鲜侑全然没心情同他玩笑,冷冷道:“这真是个好主意。”
张合点头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幸而恕之肯配合我,要是他刘子善真一定要带你走也行,我便将恕之一块块剁碎了送去给他。”
鲜侑道:“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我这人向来识相。”
张合笑道:“怎么这么大火气。”
鲜侑心里烦闷,并不想同他说话,张合道:“恕之把自己的小相好赶走,自己在这生闷气,现在又来迁怒于我,我可委屈的紧。”
鲜侑只想咬他一口,木然道:“是吗,穆良还会委屈。”
张合道:“我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当然委屈。”
鲜侑觉得不仅想咬他,更想直接咬死他,只闭紧了嘴不再吭声。
张合有些失落的连连叹气,道:“罢了,罢了,男儿家不该如此计较。”
云州被赵和带走,第二日又到营外,鲜侑听得军士回报,心里打定主意,也不再见他。
过了三日,张合命了数十军士护送鲜侑入京,出了延平关向北,行了两月,到达烨阳帝京,鲜侑掀了车帘,望见道旁依依垂柳,青青可爱,想起昔年离开烨京的时候,这烨水沿岸的柳树都被大火烧死,现在却又是这般生意盎然,不禁欣喜赞道:
“这才是烨阳啊,这是烨阳的柳树。”
三五道:“哪里没有柳树,郎君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虽家在衡阳,却随父亲在烨京呆的最久,鲜侑道:
“哪里都有柳树,可是哪里有烨阳的美呢。”
又惋惜道:“可惜云州不在,不来烨阳,怎么算到过中原呢。”
说到此却是叹息,再不言语。
到得宫门却已有人在迎候,鲜侑下了马车,摒了随从随他从侧门入宫见云暧。
鲜侑随他到了云暧寝宫,顿时一股暖意,见那人正着单衣,赤脚立于案前写字,鲜侑只见到他背影,看着似乎消瘦了不少,引他进门那人恭身道:“陛下,人带进来了。”
鲜侑跪地道:“臣见过陛下。”
云暧点头道:“好,你先退下吧。”
这话是对那使人说的,那人恭身缓缓退下,关了门出去,鲜侑跪地,云暧却并不回头,鲜侑也不敢动,只垂了头乖乖跪着,盯着膝盖等他发话。
云暧却并不发话,一幅字写毕,落了笔,这才回身,鲜侑微微抬头,云暧面色如雪,白皙清透,一张脸轮廓细致隐隐有些柔和暖意,却抵不过那声音中一股直入心肺的冰凉寒意,鲜侑突然想起,云暧也还只不过十八岁,还没有自己年纪大,他十岁为帝,次年便被段荣入宫废了帝位,囚于禁宫三年,后被刘静重新迎立,却又一直为刘静所制,鲜侑想及此处,又见他脸色苍白消瘦的厉害,不禁心中有些怜悯。
云暧端详他脸色,道:“恕之在想什么?”
他以字相称,鲜侑忙道:“臣惶恐,并没有想什么。”
云暧看了他半晌,道:“恕之累了吧。”
鲜侑道:“臣惶恐。”
云暧弯下身看他,鲜侑给他一双眼看的心中发毛,口舌不稳道:“陛,陛下。”
云暧道:“恕之的模样一点也没变,我刚还在想,恕之要是进来,我还能不能认得出。” 鲜侑再次垂了头不言,云暧站起身回到案前揭起桌上那幅字,歪头看了半晌,念道:
“息徒南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嘉彼钓叟,得鱼忘笙。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他展了字到鲜侑眼前,道:“恕之看我的字如何?”
鲜侑道:“陛下写得一首好字。”
云暧有些纳闷,追问道:“只是好字?看来恕之不大识货,这幅字拿到宫外去,可是费尽千金也买不到的,在恕之看来只当得起一个好字?”
鲜侑无言,后背却是冷汗阵阵,云暧问他不答,冷笑道:“我这整日无事,做的便是这个,恕之只一个评价好字,让我好生伤心难过。”
鲜侑道:“臣愚钝。”
云暧道:“你愚钝?我怎么看你倒是聪明的很呢。”
鲜侑叩头道:“臣不知陛下何意,请陛下明示。”
云暧一怔,随即冷笑,将那手中字幅一撕,撕碎了直掷到他脸上,鲜侑闭了眼受了,云暧犹不解恨似的抓了他衣襟,将他扯得抬起头,鲜侑对上他眼,沉静道:
“陛下,这是在宫中,陛下要责罚,该让奴婢们去做,陛下失仪了。”
云暧看他半晌,眼中涌出绝望,到底松了手,颓然起身,道:“恕之起来吧。”
鲜侑撑了地要起,跪的太久,腿有些发麻,云暧转身过来伸手拉他,鲜侑不敢受,云暧无奈笑笑,有些凄凉道:“恕之不必见礼,这里没有旁人,恕之还要同我见外吗。”
鲜侑只得扶着他手站起,云暧道:“恕之坐吧。”
说着也据席坐下,道:“我记得昔年鲜中郎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