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东方公子,有礼了。”
珠帘内,美人容颜,微微战栗,一双柳叶眉,纠结一起,登时失去了彼时风采,而内心却是饱含着难以言明的激动之情。
这声音好似熟悉,只是实在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样的女子了。
隔着珠帘,四目相望,东方歧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匆匆躲过那透着说不清情绪的炽热眼神。
第九章 除却冷漠显温柔 桂花糕里藏春药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你个“受星”!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原先一番碰撞,老鸨已是暗道不好,若是出了些什么大事,这个李亨,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但是,这话咄咄逼人,那“受星”二字着实侮辱人。方才见那公子妹妹出手阔气,此番相见公子亦是气质出重,温雅有礼,仪表不凡,怕是出自名门望族,此刻只希望良好的修养不要让他和脾气暴躁的李亨计较才是。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我李亨想要的东西,至今还没有得不到的。”
但凡楼里小厮皆知李亨素有断袖之癖,可没想他依仗自家有钱,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出这样的调戏话。
“李公子,今天是沉烟大喜之日,你可别错过了王公子的好事。”
“李公子,听沉烟一言,现已日上三竿了,我倒要看看你的琴艺进步了没有,你要是赢了,我可全听你的!”
沉烟适时调解,正中老鸨下怀,李亨在沉烟面前,性子向来收敛些,此番沉烟说话,可比自己管用几倍。
“沉烟,我早说了,你不如跟了敬伟,做了我的嫂子,总比呆在这楼里强,非要搞出一个什么抛绣球似的活动,要不是我阻拦了一些人,今天,恐怕要挤破这个高台。”
李亨一身华服,不屑一顾的撇了一眼底下的众人,王敬伟则再也沉不住气,拔了随身的大刀,气势汹汹的指着天空道。
“今天,谁也别想带走沉烟,除了我们三人当中的一人。”
刀指东方歧,并朝着东方歧一刀砍下,老鸨当场被吓得张开了嘴,但见东方歧脚步轻移,轻松躲过那玄铁淬炼的大刀。
“王敬伟,如果不想比试音律,但请离开。”
只轻轻一语,王敬伟感受到了沉烟的冷面脸庞,收了招式。老鸨大大呼出一口气,突然想到,东方公子是否来自东方堡的东方家,察觉出那公子绝对不是一般的武者,生怕惹火了她而出手收拾了王敬伟,手心紧跟着渗出层层汗水。
“是啊!是啊!各位公子,还是赶紧比艺吧!莫要耽误了大好时光啊!”
“妈妈说得对,王兄,李兄还是赶忙落座比艺吧!”
一番比艺下来,丘择三富之子齐齐出局,东方歧毫无疑问的胜出。沧雨楼花魁沉烟对东方歧一眼情深,这是所有丘择百姓都看在眼里的,她掀帘走出,主动开口相邀东方歧今夜与房中摒足相谈,这在沧雨楼闻所未闻。
众人一睹沉烟芳容,纷纷一解心头愿望,哪怕是见上沉烟一面,也是此生难遇的机会。东方歧面对沉烟,也不说反对,也不答应,只死死地立在原地,傻傻地发呆。
那女子腰间的鸳鸯玉坠让她顿时慌了神。
那女子眼光灼灼的眼眸霎时烫伤了她的心。
那陈年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刺伤了她的眼睛。
鳐儿!是鳐儿吗?
奈何此时王敬伟气不过,撸衣准备握住鳐儿,强抢动粗。似是故意找茬,想要当着丘择百姓的面让东方歧难堪。
说时快,霎时慢。就在王敬伟快要碰到沉烟衣服时,东方歧迅速移到前面,衣袖一挥,将欲挡住自己去路的李亨拦住,长袖一挥,将其扇到了台下。又用竹笛打在王敬伟手上,王敬伟忍住疼痛,接连退了几步,抬头寻找李亨时,那李亨已彷如咸鱼在地,一动不动,只是口吐鲜血。
“东方公子。”
旁人还不知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在沉烟的一声呼唤下反映过来,已是看到李亨受伤,王敬伟捂着手臂跳下高台查看李亨伤势,而谢元朗则是畏惧的退后几步。
转眼之间,将三人统统制服,众人纷纷露出佩服惊讶各种心情,不知是谁带了个头,纷纷鼓起掌来,由此可见,这丘择三富之子着实为人一般啊!
端见众人鼓掌,王敬伟手拳在握,是年少心性,正值受不了气的年纪,想要上前拼命,也好替李亨讨回一口气的。可是身下台的解公子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拉了拉衣袖,王敬伟略有所思,徘徊几回,选择了抱起李亨跑开。
东方歧望着这一切,凝视着王敬伟抱李亨离开,面色稍缓,但想起刚刚沉烟替他二人求情,心里颇为拥堵,不过,想来能让鳐儿为之求情,倒也不完全是个混账的东西。
竞古商栈内,天字号东厢房。
那一扇红木房门紧紧锁闭,此刻仿佛与世界拉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心墙!
然而,十七少年,心墙之内,谁也都不知道,那里永远都装着一个可爱顽皮的天真女孩。
从女孩到女子,不知是要经历多少年的岁月。
可是,从自由无拘无束微笑的烂漫女孩,到现如今身陷烟花之地的沉烟,似乎,只是用了一个回忆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忆馨哥,我把这对鸳鸯玉坠,送给你一个。爹说的,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的,他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和我娘认识的,然后才有了我!”
“哦!”
木讷的孩童,闪烁着一双碧眼蓝眸,紧紧地注视着阳光下笑若鲜花的女孩,见她朝自己递来一个红穗玉坠,跟着傻傻地笑着。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我………不是答应了你一声嘛。”
活泼的小女孩见到对方的反应似乎没有达到自己所谓的希翼那样,不高兴地喝斥着。
“不行!你不能这样,应该要表情很丰富的说:啊!我也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和你永远在一起!”
“哦!………啊!我也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和你永远在一起。”
“呵呵………,这就对了。”
天空下的紫竹林深处,微风淡淡的吹,摇的俩个孩童的衣服直接飘了起来,遮住了双方皆是微微泛红的脸颊,童年的快乐在彼此之间肆意流动。
“忆馨哥,我马上就要走了。”
沉默半响,那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对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童,失望的眨着眼睛,而男孩却犹如一个呆立的木偶,盯着远方没有了任何的表情,末了,似乎听到女孩快要哭出的声音,他的一双蓝眸适才聚精会神的盯着已是红了眼睛的女孩。
“等哪日你到了古沧,你一定要来看我,我带你去吃笑时街上的玉糖葫芦,那玉糖葫芦是娘小时候买给我最好的东西了,阿大伯也说了,这次接我回去会给我买好多,让我吃个够。呵呵………所以,你一定要来找我哦!不然的话我就永远的不理你!忆馨哥!”
恍惚间,少年似乎又是看见了那辆马车渐渐地驶向竹林深处的远方,再也没有回头的时候了。
青石台上,只是七岁的东方歧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注视着,直到马车消失在林木幽幽的白冰小道上,孩提时的东方歧仍是固执的伫立着,遥望和等待。再而透过那双碧眼蓝眸,七岁的孩子喃喃而语:鳐儿,我会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鳐儿,鳐儿。”
朱窗前,一袭白衣紫纱的十七少年,慢慢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鸳鸯玉坠,对着窗外闭目凝神,沉默不敢言。
鳐儿,你给的鸳鸯玉坠我从来都是不离身前半步的,呵呵………!你能感受得到吗?
鳐儿,你能感受到我十年来彻夜的思念吗?只是,为何你如今沦落成红尘女子,想来你定是受了不少的苦楚,以你儿时的性格,怎么受得住这样的生活。
鳐儿,都怪忆馨来的太迟,这次忆馨一定不会再让你和我分开了。
丘择,笑时街。
“小童,你的玉糖葫芦怎么卖的!”“公子,一文一个。”
“好,那你给我拿一串。”“好的,公子!”
彼时街上一个白衣紫沙的身影轻轻的浮动,朝着丘择最大的烟花勾栏沧雨楼急走而去。
沧雨楼,沉烟阁。
“东方公子,既然来了,就赶快进来内阁吧。”
随着阁中传出的幽幽琴声,女子低吟浅语。
屋内外厅,那抹紫影借着月光缓缓进入水晶帘后,看见白衣的女子正从木琴旁起身,然后回头对着自己会心一笑,东方歧吃痛地回应一笑:“鳐儿!”
这个笑容好生熟悉啊!可这一隔,却是十年匆匆而过。
女子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儿缓了过来,迅速收了眼底的一抹忧伤之色。
“东方公子,东方公子………快请坐下,沉烟已经备好酒席,想和公子与席间谈论音律,共谱琴艺。”
“哦,沉烟姑娘,我想我先送你一样东西,不知你可愿意接受。”东方歧早没了谈笑风生的一番准备,只是直直地发愣。
相对而言,他还是喜欢那个大胆强迫着自己做一些不想做地事情的女孩。
“公子说笑了,公子请试之。”
玉糖葫芦!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的,难道他真的是忆馨哥?真是傻,…………不是早早就认出来了吗?可是,鳐儿如今只是一个红尘中的弱女子,早已不再冰清玉洁,配不上了,忆馨哥!
“公子,谢谢你的玉糖葫芦,我想我从来也没有吃过这样好看的玉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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