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无常在跨越门限的刹那间,突然闪电似的扭身伸手,五指如钩抓向老人的右肩井,
右手如指便点对方的七坎大穴。
碎然袭击贴身而立的人,按理必可两着皆中手到扭来,易如反掌的。
可是,他僵住了。
老人的右手拇。食。中三个指头,奇准地扣住了他左手的腕脉,左手的竹棍尖端己
贴在他的后心上了。
老人阴阴的一笑说:“你偷袭的手法很不错,可惜火候不够,太慢了。”
毒无常惊得背脊发冷,不敢移动全身的任何部位。
对方如果真的下毒手,他的左手不但是毁定了,眉心可能也会出现一个直透脑门的
大窟窿。
“老不死,你的三个手指沾了在下的手腕肌肤。”他强抑心头恐怖说。
“不错,怎么啦?”老人笑问。
“你知道在下是谁?”
“你是老夫擒住的闯屋恶客,官司你打定了。”
“在下姓隆名远,绰号叫毒无常,名列字内三残之一,在武林位高辈尊。”
“你还会发射无常锥和牛毛毒针。”老人加以嘲笑。
“你既然知道在下的名号,还敢沾在下的肌肤?剧毒已经渗人了你的手指,这时正
遁气血流向心坎。”
“呵呵!恐怕先死的将是你。”
“为免两败俱伤,在下给你解药,你移开竹筋棍,如何?”毒无常说。
“好,解药拿来。”
毒无常右手探人大革囊中,掏出一颗有蜡衣的丹丸说:“立即吞服、片刻即药力大
大行开。”
“呵呵!你怎知老夫不用力捣破你的目心?老人问。
“你也不知丹丸是不是解药。”
“尔虞我诈,彼此各怀鬼胎,老夫就给你一下……”
“且慢动手,丹丸的确是解药。”毒无常惊恐地叫。
老人放了扣腕脉的手,夺过丹九往地下一丢,一脚将它踏碎了。然后,他撇撇嘴,
不屑他说道:“你的那些毒物,比毒王百里长风还差得远了,如果老夫不知道你肚子里
那一点点牛黄马宝,还敢引你们来?自己找个凳子坐吧。茶几上那壶茶是为你泡的。”
老人说完,收了竹筋棍,在对面的大师椅落坐。
第十一章 高手蛇医
厅堂宽广,古老的家俱依然完整无损,但是除了前面几张椅子和茶几之外,皆蛛网
尘封,鼠粪散落。
一茶几上,茶盘内的茶具却是真正的宜兴产品,褐色光润,四只小杯。一旁放着煮
水的沙眼水壶,壶嘴有蒸气袅袅上升。
盛茶叶的茶叶盒是闭上的,看不出是何种茶叶,茶香满室,大概不是不上台盘的劣
等茶叶。
毒无常无可奈何地坐下,冷冷地问道:“你引在下来的?看来,你似乎已经知道在
下的来意和底细了。”
“不错,老夫早年也是江湖人。”
“你贵姓大名?”
“你想知道?”
“不错。”
“老夫有条件。”
“有何条件!”
“老夫说出名号,便立即挖出你的眼珠,制死你的哑穴,拍破你的耳膜,这种条件
你要不要听?”
“你……在下不听了。”毒无常惊恐地答。
“那你就叫老夫怪老人好了。”
“好吧!怪老人,你打算如何对付我?”
“你不是用毒的大行家吗?”
“不错,在下与毒王百里长风,号称武林两大用毒宗师,人也够毒。”
“老夫要考你这个用毒宗师。”
“考我,你……”
“如果你不接受,老夫就杀了你,将你的尸体丢人沼泽喂王八。”
“你怎样考我?”毒无常变色问。
老人指指茶盘,阴阴的笑着说:“你是一代用毒宗师,对毒性当然知之甚详,而且
经验丰富,自命不凡,看到那壶茶吗?”
“你是说……”
“茶中下了毒。”
“你要在下验毒?”
“不,你的革囊中该带了各种解毒药吧?”
“不错。”
“你把四杯茶中的一杯喝下去,四杯之中,仅仅两杯有毒,你有一半的机会把毒喝
下去。然后,你可以验其他三杯,看你是否喝下了有毒的茶,也可验出毒性。如果你喝
了有毒的气茶,可以服解药。毒发期是人喉后约一百数。如果你幸运,老夫数了一百数
之后而留得了性命,你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没有人会拦你。”
毒无常心中一跳,脸色大变。
“你如果拒绝,死路一条。”老人加上两句。
“在下有事而来,……”
“呸!老夫不管你的狗屁事,你既然来了,就得安排你自己的命运。”怪老人凶狠
狠地说。
毒无常倏然站起,伸手拔剑。
“你免了吧!”老人推手相阻:“凭你那两手鬼画符,想撒野不啻是自掘坟墓,老
夫一指头就可以要你死一百次,剑出鞘你便死定了。”
“你……”毒无常被镇住了,剑不敢拔出。
老人冷笑一声,扣指疾弹。
上面丈高的灯笼,应指下坠,呼一声砸扁在地上。
“老夫的指力,比冷魅的天玄指更可怕,你受得了吗?”老人狞笑着问:““如果
老夫没有制你的能耐,早就缴了你满身零碎制你的穴道了。”
指风制人于文外,江湖上已不多见,老人竟然能击断丈外悬灯的软细吊绳,这份功
力委实骇人听闻。
毒无常被吓了个心胆俱寒,浑身直冒冷汗,大热天里,他依然感到浑身出奇的冷,
冷不可耐。
“怎样,你想不想碰运气?一半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岂不太可惜了?”怪老人大声
地问他。
毒无常战栗着颓然坐下,强抑心潮定下神,仔细地检查四杯茶。
茶仍然是热的,每一杯份量相同仅够品尝,能润喉而不够解渴,但是致命的毒药一
滴便够了。
除了茶香,他嗅不出任何异味。
他想伸手指沾一些茶放人口中尝尝,却又怕毒性过剧沽口即中毒。
他终于一咬牙,在革囊中一阵好找,在一只玉瓶中倒出一些药末拍人口中,方小心
翼翼用手指沾了一些茶液,放在舌尖上品尝。
这期间,他利用在革囊取药时弄了手脚。
老人双手扶按在太师椅的靠手上,狞笑着等候变化。
尝不出什么异味,这位自称用毒宗师的毒无常,被这四杯茶给难住了,急得手脚都
发软,不住发抖。
“怎样?喝哪一杯决定了没有?”怪老人出声催促。
“不……不要逼我……”毒无常嘎声说,喉间发干,似乎喉间被什么东西卡住,说
话都走了样。
“不是老夫逼你,而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我”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毒无常趁老人说话分神的刹那间,手一挥茶盘飞起,杯壶猛砸任老人,袖底同时发
射两枚无常锥和一把牛毛毒针,同时随暗器飞扑而上。
老人坐着的大师椅突然急剧的旋转着。
那高而厚并未镂空花的椅背正向着毒无常,而在旋转的同一个时间,怪老人的强劲
手风已经发出。
杯盘茶水皆被椅背所挡住,暗器也纷纷的贯入椅背中。
“砰!”毒无常冲倒在地,成了个活死人。
怪老人将椅转回原状,站起来,冷冷地笑道:“你这种凶残又恶毒的人如果不死的
话,天道何存?”
“放我一马广毒无常爬起在地下狂叫:“在下立即就离境,今后一定洗面革心,重
新做……”
“狗免不了要吃屎,你能改得了?”
“我发誓,我……
“你这一辈子发了多少誓?你心目中还有天地神明?”
“我”
“你好好等死吧!”老人说,一脚踢中他的耳门,他立即昏厥了。
进来了一位健仆,低声说:“那一位仁兄到了震位,似乎迟疑不进。”
怪老人点头笑道:“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逃命了。”
“让他逃?”
“他如果逃不掉,顺天王便不会来了,把这家伙拖进去,涉我先易容出去看看,回
来再问口供。”
张大为接近震位的树丛,逐渐向前移动,希望能看到詹宅的动静。
但是,他的脚下一而再的迟疑着,怎么毒无常进去了许久,迄今仍不见有什么动静?
显然大事不妙。
张大为终于到了树丛前,前面是芦苇。
芦苇生长在下面的泥淖里,视线无碍,可以从苇梢看到百步外的詹宅。
詹宅有人走动,看不到毒无常,安静得令人心焦。
左方不远处,相反约三十一步左右,是另一处台地,中间隔着长满水草的泥淖。
矮树丛中突然钻出一个弯腰驼背的中年村夫。挥手叫:“喂!赶快离开,那一带毒
蛇很多,千万小心。”
张大为吃了一惊,这鬼村夫怎知他躲在树林内?他隐身不动,定神看去,但见村夫
已经钻回矮林失了踪。
正惊疑间,突然听到身右传来沙沙的擦草声,声音虽小,但在高手耳中已经够清晰
了,本能地扭头一看,只惊得血液都快凝住了。
四五条五彩斑斓长有三尺以上的怪蛇,正从他右方蜿蜒而过,幸而他所立处不是蛇
的经路,转眼间五条蛇已经没在草丛中不见。
他心中一慌,火速后退,手一触树干,唰的一声,树上掉下两条两尺长的青竹蛇,
有一条几乎掉到他的头顶上,吓得他连窜带跑没命的飞逃,狼狈已极。
一口气逃出半里外,拍拍胸口余悸犹在惶然自语:“我敢打赌,刚才那鬼村夫一定
是蛇郎君,他一出现说有蛇就有蛇,绝不是巧合。毒无常完了,我得赶回去通知毕夫子,
如果周小辈也知道蛇郎君的消息,很可能会赶来呢!”
鹤村在望,他心中大定,就算那鬼村夫真是蛇郎君。也不可能带着蛇群追来,脚下
一慢,不再拚命奔跑啦!
真巧,距村口不足百步,村栅门突然大踏步出来了一男一女两个村夫妇,背的包裹
又长又大。
当他看清两人的面目时,双方已接近至二十步内了,只感到一阵冷流从尾阎沿脊梁
向上爬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