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急促,银剑应奎出现在厅外,脸色苍白,走得太急呼吸不正常,看清了椅中
的永旭,脸色更苍白了。
他此刻进退两难,在门外发怔。
“进来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广永旭招手叫他:“自己找座位,咱们好好谈
谈。”
银剑应奎一咬牙,踏入厅内问:“你又来有何贵干?”
“来找你付消息。”永旭懒洋洋地说。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且慢,咱们把话挑明了说。”永旭抢着说:“你带着爪牙去为大力殃神助拳,对
付我,我来找你名正言顺,有何不对……你……”
“我可是客客气气来找你的,你要把事情弄复杂,我可不负任何责任。”
银剑应奎重重地坐下,愤愤地说:“你到底想怎样?说吧!”
“听说顺天王那群人,在贵镇江滨黎明时决斗,是真是假?”
“真的。”银刻不假思索地答。
“对方的主事人是浊世狂客江通。”
“不错!”
“可有目击的证人?你看到了?”
“本宅的两位弟兄巡夜,无意中经过江滨,听到了人声,便悄然接近,听到了双方
的对话,目击双方展开空前猛烈的排斗。”
“结果如何?”
“人都死了,最后只听到浊世狂客有气无力的声音,吩咐幸而不死的四个人赶快去
找船,尸体都被推落江中,现场除了血迹之外,没留下什么?”
“不是说江通还剩下八个人吗!”
“哪两位弟兄只发现五个人,有三个负了伤,其中包括江通在内。”
“可否请那两位老兄来谈谈?”
“办不到广银剑应奎断然拒绝。
“在下保证不为难他们。”
“他们早就走了。”
“走了?怎么……”
“他俩目击这场武林罕见的大决斗,吓得胆都快破了,如果让江通他们查出是目击
的证人,那还得了?当天他俩一声不吭收拾行李,领了工钱便溜之大吉了。”
“那你怎么知道?”
“他们走后的第二天,一位弟兄向我辞工,临行方将这事告诉我,他是那两位仁兄
的好朋友。他要我今后要小心防范意外,所以我把所有的人都造走了,我自己躲到街尾
去,就是怕江通派人来灭口。”
“这么说,除了找那两位仁见之外,是不可能知道详细的经过情形了。”
“恐怕是的。”
“骆大爷的朋友大力殃神呢?”
“不知道他的下落,很可能被杀了。”
“自从阁下从和州返回后,他没来过?”
“他如果来了,那还得了,在下已打听出顺天王那群混帐东西,认为咱们的人不该
撤出和州,未能继续替他卖命,放出话要找咱们算帐,要不是毒无常恰好碰上替咱们讲
情,乌江镇恐怕早已成了瓦砾场了。那些畜生嗜杀成性,来了还会有好处?如在下所料
不差,他们是沿江滨而来,想从乌江渡找船渡过对岸的,狭路相逢碰上了浊世狂客一伙
人,不知怎么一回事,在江边拚上了,两败俱伤结局甚惨,遗憾的是他们仍未死光,那
浊世狂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在下依然是白忙一场,所获的消息,与外面谣传的消息大同小异,只不过
活着遁走的人,从九个减少到五个而已。”
“在下只知道这么多。”银剑应奎苦笑着说。
“好吧!就算你只知道这么多,在下仍然是十分感激。诸多打扰,恕罪恕罪,咱们
告辞了。”
银剑应奎反而一怔,不是来找麻烦的?
永旭离座,抱拳说声得罪,提了包裹情冷南向外走。
银剑应奎不安地在后面送客,接近院门,突然问道:“周兄,你真的杀了毒郎君向
国良?”
永旭转身点头说:“不错,在下有杀他的正当理由。”
“那么,尔后你得小心毒无常,他是毒无常的爱徒,毒无常已猜出是你杀的,所以
他自愿助顺天王一臂之力,在和州附近出了不少力。”
“哦!谢谢你的消息,毒无常还在不在和州?”
“他走了,大前天走的。”
“他没随顺天王走?”
“没有,据他说,早些天他逞强到詹家祖宅,自告奋勇去擒詹二爷,光天化日之下
硬闯,碰了大钉子。”
“怎么?碰上鬼了?”
“碰上了一个怪老人,被怪老人用超尘拔俗的指风打穴术制住了,捆住手脚丢人一
间国房中。幸而怪老人有事外出,他用真气解穴术冲开穴道,挣断绳索逃出屋外的要紧
关头,被一条蛇在踝骨上咬了一口。”
永旭心中暗笑,毒无常必定碰上了蛇郎君,吃了苦头乃是意料中事。
“他是用毒的一代宗师,但对蛇毒却不怎么高明,忍痛逃至一家农舍,花了七八天
工夫,方将蛇毒驱出,几乎送掉老命。”银剑应奎继续说出毒无常的遭遇。
“玩毒的被毒蛇咬伤,这叫报应。”永旭大笑着说。
“他怀疑纵蛇咬他的人是蛇郎君,更怀疑擒他的人也是蛇郎君宰父卓超,可惜他无
法证实。”
“他没提到是否找蛇郎君报蛇咬之仇?”
“他怕得要死,那位怪老人可能给他吃了不少苦头。他在和州找顺天王,仍想与顺
天王合作,后来得到顺天王与浊世狂客江滨决斗的消息,方失望地走了。”
“他会找得到顺天王的。”永旭说。
“顺天王已经死了。”
“你放心,他是死不了的。”永旭冷冷地说:“浊世狂客的那几手鬼画符,还不配
替顺天王抓痒搔背,凭他那几个大小罗天的弟子,就想与顺天王拼命,不啻鸡蛋碰石头,
肉包子打狗。毒无常是个老江湖,消息极为灵通,我只要钉住毒无常,不难找出顺天王
的下落。呵呵!谢谢你的消息,请留步,后会有期。”
永旭断言顺天王未死,是有事实根据的。
他与浊世狂客在九江较量过,浊世狂客的艺业并没有传言中的可怕,比起具有太乙
玄功会五行遁术的顺天王来,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当初顺天王在四川兵败之时,十万大军将他合围,恶贼依然能够从容遁脱,就凭浊
世狂客那区区几个人,恐怕还不够顺天王随行的几个高手屠杀,怎敢妄想杀死顺天王?
这是不可能的。
从银剑应奎口中,无意中得到毒无常与顺天王合作的消息,永旭大喜过望,立即决
定追踪毒无常,希望能由毒无常的身上找出顺天王的下落来。
毒无常凶名昭著,心狠手辣,向人讨消息手段恶毒,谁也不敢拒绝合作这种人寻踪
追迹,可说无往而不利。
要找毒无常的踪迹并不难,这家伙名列三残,不折不扣的江湖成名人物,从不隐瞒
自己的身份,自负得很。
而且他的相貌特殊,也容易在一般民众口中打听出他的去向,这比追踪那些有意隐
起行踪的人容易多了。
毒无常从和州前来乌江镇,探詹宅受毒伤之后,打听了江滨恶斗的详情才走的,走
的方向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是走陆路,北至江浦走南京或者凤阳,第二条路是从渡口过江,到江边去找
必有线索。
毒无常是从水路走的,昨天一早乘渡船过江去了。这表示毒无常在这附近逗留了两
天,必已查出一些线索。
第十三章 追踪无常
太平府是南京上游的第一座大埠,也是南京各项物资的供应站,附近市面之繁荣自
不待言。
码头城外一带商业区设有不少栈房,靠北端一座规模不大的栈内,这几天似乎并不
忙碌。已是申牌时分,货物进出栈已经接近饱和,伙计们正陆陆续续散去。
人都走了,栈房管事正在收拾柜面,里面转出一位彪形大汉,匆匆走近低声说:
“谭管事,毒无常并未接近递运所陆站,显然无意在本区逗留,眼线可否撤回?”
谭管事是个鹰图勾鼻,身材高瘦的中年人,虽然穿了一袭青袍显得文质彬彬,但流
露在外的阴沉刻薄神态,颇令人深怀戒心。
谭管事阴森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禀事的大汉,不言不动目不稍瞬。
大汉被对方的眼神所迫,情不自禁低下了头,退了一步,语声显得极为不稳定:
“属下只是认为,对……对一个经过此地的江……江湖浪人,似乎没……没有特别注意
的必要……”
谭管事冷哼一声,语气奇冷:“毒无常名列三残,你认为他是普通江湖浪人,你又
是什么来历的大庙菩萨?”
大汉打一冷战,不敢回答。
“而且……”谭管事继续发话:“他在和州与顺天王合伙联手,那就是与李天师公
然作对,你能掉以轻心?”
“属下错……错了。”大汉乖乖认错。
“当然,按常情,他不会找上我们,也不会替咱们带来麻烦,但小心撑得万年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谁敢保证他不来生事?”
“属下认为,干脆把他收拾了,以免后患。”大汉提出建议。
“陆站的管二爷怎么说!”
“管二爷也觉得这老毒鬼很讨厌,在本地耽了一天,闭门不出,躲在客店里不知有
何图谋,管二爷说不喜欢这种难以控制的形势。”
“我也不喜欢,但不能采取行动,免得露出行藏,本站不可多管闲事,只负责传递
信息。”
“是的,这本来就不是咱们份内的事。”大汉恭敬地说,神态卑谦。
“所以,你不必乱出主意。”
“属下遵命。”
“暗桩眼线不但不可撤回,而且要加强警戒,直到老毒鬼离境为止。”
“是的,属下今晚多派几个人出去。”
后面找房日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嘿嘿阴笑向前迈步,背着手一步步接近。
谭管事大吃一惊,脸色大变,手一抄,从柜下抽出一个提货物的手钩,骇然纵出柜
外,身手矫捷,反应超人,一到柜外便将袍袂拉起塞在腰带上。
大汉更是大惊失色,脱口叫:“毒无常!”
毒无常两手空空,身上似乎没带任何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