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注定是我康安的!”
“……”永铭瞪大眼,看着福恒,纵然福恒口口声声喊他王爷,但是言语之间,那语气,就连说的话都好似从前的模样,嘴角在暗处微微的扯起,不知到是该说福恒傻,还是情用到深处,已经难忘?
“不信?”福恒习惯的把永铭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揽住。
“信……”怎能不信?这么多年怎能不信!
永铭如福恒所愿地揽住福恒,低语:“但是,值得吗?”一直都不值得的,他们从开始就是错的。
“都说‘将军一荣辱,脚下万骨枯’,你说我脚下那些枯骨问过我值得吗?”福恒把脸靠近永铭的脸静静地问,“不如,我们死后,咱们躺在棺材里,那时你再问我,然后我们就这么躺着,细细地、慢慢想想?”说着掌心滑过永铭的身体摩挲。
永铭皱眉,自然知道福恒这是又缓过精神,来了兴趣,只得说:“我明儿要出京。”
福恒一愣,手上的动作一缓:“出京?明儿?”怎么突然就出京?不禁抬眼瞅着永铭,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夜永铭偏偏会回头,不是他被感动了,而是……祭奠?
永铭以为福恒明白了他的话,便想起身拾起衣物早些回府,但起身,就见福恒一手拦住了他的掀开帐帘的动作:“我还没完!”想诀别怎么可能。
呃?
永铭侧目,懂福恒的意思,却不懂福恒这一停一顿间心中所想。
“……”福恒没有解释,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心中的了悟,他只知道他想抓住,所以就伸手抓住了,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福恒可以为了永铭做一切,唯独放弃不能。
“康……”安?永铭不解福恒何以拦住自己却不言语。
“活着!”活着,他福恒就绝对不会让他永铭委屈,也绝对不会让人敢委屈他永铭半分,他只需要时间,一点时间……他在朝中的势力
“你……”活着?何其突兀,难道康安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永铭身体一僵,想回头,只觉福恒已经欺身上来。
“……”等我……心底的所想不可说,秘密、不可言,他福恒的心事无人可诉。他很寂寞,寂寞到连他最爱的人都想要离开他,他究竟要什么?
他知道……只是要得到的那念头呼之欲出,又被沉沉压在心底,不敢去想——那是绝路……没有回头的路。
次日的天下着雨,永铭离开小院,离开京城时,福恒依旧是昨日的一身素服,不顾永铭反对,默默地牵着马,一路跟着送出了城门外。
“再见时,你我,将不同。”永铭停住脚步,抬眼看着远处抬着空轿子的一队仪仗正从城门处缓缓而来,余光扫过一路默然无语送自己至此的福恒,淡淡地说。
福恒眼瞅着永铭淡淡的神情,余光看着那顶金黄的亲王大轿渐趋渐近,恍惚中他心中涌动出一种掠夺的冲动,一句话不觉脱口而出:
“纵然物是人非,永铭……无论多少年,你注定是我的。”讨厌明明昨夜那样的亲密,翻身下床就好似陌生人地平淡疏远。
永铭皱眉,侧看福恒依然挺立的身姿,不解明明是别离的开始,福恒眼中却好似下一次相聚的开始。
“我们……谁也不会是谁的!”过去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永铭低眼,说完此语后理了理衣袍,准备在那边与何翔会合,昨夜只是残梦,终究要醒。
“是吗?”福恒冷笑,他不敢奢求永铭与他同心同德,但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锲而不舍。
“康安……”还是放手……永铭转身,深知福恒牛角尖性格的永铭忍不住想最后多言一句,但是城门处此刻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一个人飞奔而来,面容满是惊慌,直奔福恒,眼却在看见永铭那一刻微微一怔,忙止步,只是脸上的焦急一览无遗。
永铭瞅了瞅来人,便转身上马要朝那边的大轿子行去。
“且等等!”福恒反手抓住缰绳,仰视马上的永铭,欲开口,只是开口反觉得话最是多余,于是只能用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永铭,想说什么,却什么也不能说。
永铭垂眼,看着马下的福恒,明明被冲淡的记忆满是疏远的距离,但永铭还是看懂了福恒的眼。
“昨晚……”永铭拿着缰绳撇开眼要走,“忘了吧!”
“……”福恒依旧拿着缰绳,脸上无神情。
“放手!康安!”永铭伸手去拉开福恒的手,却发现福恒的手好似铁匝。
福恒不动,冷冷地就看着永铭试图扯开自己却徒劳地懊恼,半日才笑道:“我不放手,你再怎么样,也是徒劳的!我,福康安,王爷记住了,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言罢,福恒才放手。
永铭夺回缰绳,在马上坐稳,冷看福恒仰视的脸,满是倨傲与不折不挠的从容,就有些懊恼,话也不想说,打马掉头就走。
福恒不懂,只是用一双眼静静地看着永铭策马而去的远影,伴着扬尘消失在轿子消失的方向,身后还有跟着他身影消失的影卫……
“奴才……”刚才的仆人这才敢急急忙忙地跑上前请安。
福恒没有回头,依旧看着永铭消失得方向,扬起的尘土依旧好似一阵沙雾在弥漫,但他的手已经示意身后的人有话快说,不必多礼。
“爷,不好了,昨晚府门外来了一个女人!”奴才说。
福恒不以为意:“女人?”他可不认识什么外面的女人,难不成“宫里的?”福恒忙回头。
“回爷,不是!”奴才擦了擦了脸上的汗,忙找合适的词低问:“爷……在外面……在外面”可有女人?
福恒挑眉。
“回爷,昨晚府外,来了一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说是……说是爷,爷您的儿子!”
福恒眉头微皱,怎么感觉这事儿,曾经发生过,不禁疑了心:“她怎么说?”进京数月之久,独独他昨夜不在府中,就偏偏昨夜出现,这无中生有的事是不是太凑巧了?还是有人想旧事重提,要来造什么事?
想着,福恒的心不禁一沉。
“她还说爷曾派人去她家提过亲!”
提亲?他福恒纳妾何曾提过亲,都是上面赏的,要不就是别人塞的,何曾问过他的意思?
“查过来历?”福恒上马。
“是个汉人!”仆人低语,抬眼看福恒,“她说他有玉为凭证。”
福恒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犀利,这女人太可疑,分明就是他母亲当年带他进京的模样!
“景祺!”福恒脸色微微一沉,当即唤景祺先去摸清底细,自己随即跨上马一路飞奔入府。
“老爷——”
“老爷——”
福恒自翻身下马,就挎着刀直奔后院,他脑中满是他儿时初入福府的情景,心潮翻涌,脸上神色虽未变,但是心中杀意已决,他的生母海棠儿的一生,他不允许,决不允许谁来沾污。
“爷——”但福恒才跨进院子,余光已经看见家中的仆人在门边递着眼色,不禁回首怒瞪,刀出鞘半边,寒光照的那厢的仆人哪还敢看热闹,纷纷噗通在那厢匍匐了一片。
“今日之事谁若走漏风声半点,拖出去打死!”福恒沉声下令,言罢带人转身要朝书房走,他已经下令,将那个胆敢……羞辱他母亲的女人处死!
但就在福恒气势汹汹地前脚迈进院子时,一张孩子的脸就那么凑巧地从门里悄悄地探了出来——
第十六章
永铭——
一个名字从福恒的脑中跃了出来。
孩子的脸白里透着红,好奇的眼从门缝里张望出来,那是琥珀色的光……
福恒握着刀柄的手霎时间忘了要如何拔刀,他只觉得浓雾好似被一阵大风吹散,永铭的儿时的脸,满是狡黠地向他袭来,那是一张好似水蜜桃儿脸,总是水嫩水嫩的,好似亲上一口,都能吸出水来。
他记得的……
福恒的心好似雷击,怔怔地忘了呼吸,他记得的,他的心里只有这句话。
他记得……
儿时,每次永铭偷偷亲他时,永铭粉嫩的脸都像水水的桃儿擦过,只是桃儿没有他唇瓣的柔软,没有让人欢喜的柔软……
他记得的……
他记得永铭大婚时自己的痛;记得永铭亲口说答应要和他一生一世的话……
福恒的眼就看见那个孩子,仰望着自己的眼,琥珀色的眼,流露出好奇、与猜测,像永铭,又不像永铭,因为永铭的眼总是上挑着魅惑的眸光……自儿时就醉了他。
“娘,一个好漂亮的人看着我,他是不是我爹!”孩子忙回头屋里的妇人说。
接着,福恒颤抖的心,看见门被轻轻地一推,一张清秀脸从门里探了出来。
女子算不得倾城之貌,也绝非妖冶夺世的狐媚,干干净净的脸,透着南地女子特有的柔婉,只是在娇小的身形之上,一双动人的眸子透着习武女子特有的几分英气。
“请问……请问你们老爷……”来了吗?
女子在觉察福恒几乎瞪落的眸子时,忙垂眼,福恒这样好看的男子,她虽跟着父亲、丈夫走南闯北许多年,却是第一次见,纵然如此,她也知道不可盯着看的道理。
“他就是……”一个仆人要开口,就被福恒伸手示意噤了声,虽不懂福恒的意思,但忙低头退了下去。
“老爷今早出门了,有事告诉我和与他说一样。”福恒接过仆人的话,眼依旧看着女子,几乎苛刻地打量着女人的外表,没有一样是永铭喜欢的,只除了——她是女人!
女子一愣,随后垂下眼,先是往屋里一喊:“康儿,快出来!”接着一个刚才和门边一模一样的男孩子也扑腾腾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喊着娘,一面用眼看着福恒,眼睛写满了:“你是我爹吗?”
福恒没有答话,只是示意其他人带孩子在院子里等着,自己率先往屋里走,第一次他心里没有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