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胆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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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丹心-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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羹尧谦逊再三,又与曾静见礼,一面笑道:“羹尧自束发受书以来,即蒙恩师授以晚村先生所选时文,并已遵嘱翻刻千部转赠知交,今日得遇先生,还望不吝教益才好。”

曾静笑道:“敝业师之所以命小弟前来,一则为了暂免征辟滋扰,二则也是久闻年兄是一个不世出的英才,所以特来一瞻丰采,但小弟百无一长,双肩荷一口,只堪食粟而已,你这不吝教益四字,还须由我来说才对。”

说着又大笑道:“小弟浪迹江湖,阅人极多,却从未见英气逼人如年兄者,看来不但肯堂先生托付有人,便敝业师那百十篇时文也算没有白费心血咧。”

羹尧忙又谢说不迭,一面肃客入座,虚留四席以待,半晌之后忽闻檐际大笑道:“今夕之会真是难得,鱼老头儿,你父女还须多扰年贤侄几杯才好。”

说着,周浔首先从窗外飞纵而入,接着路民瞻、鱼老也到了室内,最后一人却是翠娘,仍是一身劲装,外面却罩了一件葱绿大氅,一进屋子,正好羹尧向周路鱼三人拜罢起来,正在和鱼老寒喧着,不由上下看了一眼,半晌不语,白泰官冷眼看得明白,连忙笑道:“翠娘,你不是要见年师弟吗?这位便是咧。”

接着又一推羹尧道:“这位鱼贤侄女,乃是鱼老将军千金,你云师妹的同门师姐,不远数千里,特地来吃你喜酒,还不赶快见礼吗?”

羹尧连忙打了一躬道:“小弟久从云师妹处得悉,师姐乃同门至好,一切还请原宥才好。”

翠娘不由把一张黑里俏的脸一红,瞪了白泰官一眼,连忙还礼一面娇笑道:“年师弟,你别听白师叔的,他老人家就爱取笑,我此次随着大师伯和父亲来此,便是奉了恩师之命来吃你和云师妹的喜酒,这有什么要我原宥的?我猜这一定又是他老人家在编排我什么咧。”

泰官大笑道:“我不过替你两个引见一下,其余连口也未开,你为什么扯到我头上来?

其实年贤侄也许自己觉得礼有未周,所以才请原宥,你又疑惑到什么地方去咧?你虽然和年师弟是初见,和凤丫头却是至好,过上几天不会问她去,到底我说了什么没有?”

周浔看了泰官一眼也大笑道:“亏你还是一位师叔,怎么和他们也开起玩笑来?不过年贤侄对你鱼师姐也正该道歉,须知你云妹此番嫁你真是委屈之至,她二人情如姐妹,却难怪心怀不平咧。”

翠娘脸上愈红,低头笑道:“这事既有周师叔做主于前,我那恩师和顾师伯又答应于后,即使稍有委屈也是云师妹的事,却关我什么?怎么连你老人家也老糊涂起来?”

周白二人不由俱各大笑,鱼老也笑喝道:“你这妮子,怎么竟敢和两位师叔顶撞起来?

须知你那恩师所以如此成全你年师弟和云师妹,完全是为了匡复大计,却非单是为了他两个的婚事。平日我只听见别人说你年师弟是一位可寄大任的奇才,心还以为不免溢美过誉,今日一见,才知果然是李卫公一流人物,你云师妹便委身以事也不为过咧。”

这一来不但翠娘低头不语,便羹尧逊谢之际,也有点赧赧然,曾静忙道:“我们且不谈这个,今日一会非同小可,还有若干大事须待商量,老将军和翠娘既然暂时不打算露面,可置勿论。我和了因大师方才已经说好,明早便到雍王府去,周大侠却打算几时出场、又如何出场咧?我们且先入座细细再为研讨如何?”

说罢,羹尧也忙邀各人入座,当经决定了因大师和曾静明日便去雍王府由天雄羹尧引见,周浔等到各人见过,再为计议,翠娘也等些时,再往十四王府践约。只鱼老与路民瞻相约赴煤山和皇陵,暗祭大明历代皇帝,席终周路二人和鱼家父女仍然回去,了因大师和曾静便留宿年宅,第二天一早便由羹尧天雄白泰官陪同前往雍王府引见雍王,相见之下,雍王对了因大师固然尊崇,便曾静也以上宾之礼相待,对天雄更是慰勉备至,并设盛筵款待,仍邀云霄胡震作陪,天雄除瞒却鱼老父女同来,又详呈甫行所遭,以及中途遇上孟三婆婆拦劫未成各节,雍王不由大怒道:“原来八阿哥也敢弄鬼,只可惜那黄坤竟被看守兵役疏忽逃去,否则我便据实奏闻,只要他命人拦劫贡品,便非圈禁高墙不可咧。”

接着又道:“便是十四阿哥着那曹寅,命押解人员沿途有意耽搁,如有佐证,我也必奏请皇上处分。”

说罢又哈哈大笑道:“其实他两个这等鬼蜮伎俩,只处处弄巧成拙,不特于事无补,也徒令各位大侠齿冷而已。”

曾静微笑道:“王爷对此事如须佐证,却并不太难,晚生料那孟三婆婆沿途迭吃大亏,自必来京以图报复,说不定在禀明八王爷之后,便要到王爷这里滋扰。如能擒下一二人,那便不难以遣人行刺入奏咧。”

胡震也道:“那侯异命丧晚生之手,向成又被云小姐破去功夫送了回去,孟三婆婆如果到京,决无不来之理,这秦岭诸贼功夫虽不足畏,但他那独门火器,却须严加防范才好。”

雍王眼光向各人一扫,笑道:“此点倒也不可不虑,不过诸大侠初来,万无劳动之理,便二哥燕尔新婚,云小姐又于归在即,也万难再宿此间,将来只有请胡老夫子多偏劳了。”

胡震道:“这个晚生当得效力,还有那位裴老英雄师徒在此,再借重云老前辈威望也差不多够了,不过秦岭诸贼对马兄和云小姐也有过节,却必须防他在新婚之夕前往滋扰,以年马两兄固然不怕这些宵小,但果真如此,那便大煞风景咧。”

了因大师大笑道:“老衲本拟在这京城之中,择一清净寺庙挂单小住,既如此说,我便也下榻年府,果真那些鼠辈打算前往生事,便由老衲打发他回去便了。”

羹尧忙道:“弟子怎敢劳动大师如此护持?不过如许下榻寒舍,得藉清德拔除不祥,却不胜荣幸之至,决当辟设静室供养,此间席散,便请法驾同行如何?”

雍王也笑道:“我早已料定大师决不肯住在此间,如须在这京尘十丈之中,觅一清静禅林却也难得,既承慨允住在二哥宅里,不但那些鼠辈决难滋扰,便我也便于请教,这却是再好没有,曾先生能暂住我这里吗?”

曾静忙道:“晚生既蒙王爷见召,自应遵示,但家师曾有雁宕之约请期以半年如何?”

雍王大笑道:“先生放心,我也深知这京城之中决不足以久羁高士,更决无以功名利禄相加之理,敬请如约便了。”

曾静转不好再说什么,席次雍王又略问江南情形,旁及江湖人物山林隐逸,方才尽欢而散。

在另一方面,那云中凤因为佳期将届,有点不便再向各处走动,日处借荫楼上,转有点懒慵慵的。这天下午正在斜倚着薰笼不知想着什么,蓦地里,那孙三奶奶走来笑道:“恭喜小姐,那位马天雄马爷从江南回来咧,您那一份妆奁也全运回来了,如今王爷正命人点收,俺已经偷偷的过去瞧了一下,嘿,那真不用说有多好咧,单只绸缎,就是整整十多箱,据伺候年娘娘的老妈子说,单这一份便比那佟家的要好多了,何况还老山主替您预备的,您这总该称心如意咧。”

接着又仰着一张胖脸道:“闻得那位马爷还替王爷请了好多人来,王爷已经把老山主请出去陪客咧。”

中凤不由心中一动,连忙喝道:“我知道咧,今后这些话可不许说,东西好,那是王爷的恩典,说出来够多么寒伧,尤其是我们所处的地位不同,怎么能和人家相提并论?你这么一说无妨,也许一个不小心,别人便说我轻狂招摇咧。”

孙三奶奶不由一怔,把一天高兴压了下去,愣着一张大肥脸,低头不语,中凤又悄声道:“这一两天夜晚也许有夜行朋友前来看我,可不许大惊小怪,更不许声张,你记清了。”

孙三奶奶更是诧异,猛抬头一翻母狗眼道:“我的好姑奶奶,您到底是怎么着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会夜行朋友起来,这要让姑老爷知道,人家能答应吗?”

中凤不由红着脸嗔道:“你胡说什么?你知道来的是谁吗?”

孙三奶奶猛一晃脑袋,两只母狗眼笑成一条缝道:“俺知道咧,这一定是因为好日子近了,姑老爷白天不便来,所以凑晚上来和您商量商量,那俺还得给您两位预备消夜点心去。”

接着又笑道:“可不是,年纪轻轻的小两口子,有一天不见面总觉得难受,俺当初没圆房的时候,那一口子,也就爱晚上背着人,溜到高梁地里去寻俺说笑咧。”

中凤不由玉颊飞红怒道:“你越来越不成话咧,他焉能夜里到这里来,你再敢胡说,那我嘴巴子就要上脸咧。”

孙三奶奶又是一怔道:“这就奇咧,除非是姑老爷谁还能半夜三更的到您这楼上来,您还得告诉俺才好。”

中凤被她缠不过忙又悄声道:“你别胡思乱想的,是我那师姐鱼翠娘要来咧,你可不许对人说。”

孙三奶奶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她呀,你为什么不早说,俺说咧,您在这个时候,怎么能有夜行朋友来访咧。”

说罢,这才算把一件缠不清的事丢开,到了夜间,中凤吩咐两个丫头和孙三奶奶全不必伺候,自己备上了一壶香茗,坐对银灯,随意取了一卷书正在看着,已是夜深,却不见翠娘前来,不禁略有倦意,打了一个哈欠,心想翠娘也许不来亦未可知。正待卸妆安歇,猛听外面一声火旗花炮响起,园子里似已有了响动,心疑翠娘前来,已露形迹,不由心中焦躁。暗想,你既随了马天雄等人前来,为何不知府中虚实暗号便硬撞进来,万一露面,虽无大碍,岂不大违初衷。想罢,连忙略一结束,摘下壁上宝剑,佩好镖囊,推开楼窗一看,只见那香红小筑附近倏然火光一亮,冒起数尺绿焰,分明是秦岭一派的五毒硫磺弹,这才知道不是翠娘,另有贼人前来骚扰,连忙掣剑在手,先将鼻子堵好,从楼窗窜出,赶了过去,再看时,李玉英已被一个青衣夜行人逼得着着后退,看看不支,那贼人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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