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柴旭青本是不确定地唤道，但随即，激动地自台上一跃而下，这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这再熟悉不过的身姿，他怎么会认错？
不想蒋春雨却是喝道：“别过来！”
柴旭青的脚步一顿，语带疑惑道：“春雨？”
蒋春雨深呼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话道：“我想知道，这是你愧疚的表现吗？”
虽然看不到柴旭青的表情，但从他僵硬的身体来看，应当是惊愕不已。
也不期待柴旭青现在就回答自己，蒋春雨兀自道：“我想起来我是怎么死的了。”
“春雨……”
“你难道会忘了？嗯？”
“我……”柴旭青先前的游刃有余再不见踪影，仿佛一个做错了事却找不到借口的孩子那般无措。
蒋春雨抚上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告诉自己，又像是在重申柴旭青的过错：“你忘了？我是因为你见死不救，才会被活活烧死在那间屋子里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终于存了一章，要命啊啊啊啊啊，写不下去了，好累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能保持日更的大大膜拜之……
本来想写叶凡认为蒋春雨生前是一名戏子的，但是“戏子”这一称谓带有贬义，干脆就写“旦角”好了，至少没有贬义不是？
另外本来想写柴旭青对蒋春雨称呼全名的，但是这样不够亲昵。
但是如果写成“雨儿”，好吧，有谁受得了男人这么娘的小名不？
其实，还是我起名起得不好啊，不过戏子的名字嘛，总归要不一样一点，所以大家就将就一下“春雨”吧。（好吧，我知道这次我很啰嗦QAQ）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不说柴旭青全身僵硬如石，就连叶凡也是目瞪口呆，事情可以说是从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急转而下，将之前所有的猜想打碎了个彻底。
难怪蒋春雨刚刚见到那尚姓女子时没有过激的反应，难怪他说他没有恨她到死的地步，谁会想到他最恨之人竟会是自己的爱人呢？
因为面具的关系，柴旭青的表情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到，蒋春雨却是不顾这些，他只是轻声地，淡漠地再次问道：“你忘记了？”
许久的沉默，柴旭青终是开口道：“我没忘。”说话间却是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刚硬的五官，本应十分锐利的双眼在看着蒋春雨时唯有温柔，但突兀的是他此时在下半张脸上仍留有一个小型的面罩，略带了一点诡异。
“那这般有意义吗？”蒋春雨也不去管柴旭青的古怪之处，他的心头早已被无处发泄的怨恨与不解充满，“尚诗晴不过是逼着你娶了她，你真的认为，是她害死了我？”
柴旭青闻言却是激动道：“若不是当初她将你骗回木屋中，若不是她放了那把火，你怎么会死？！”
蒋春雨却是摇头：“那时你也在木屋中。”
“我……！”柴旭青一时间无话可说。
蒋春雨见对方茫然无措，却是笑出了声：“我知道的，你那时以为火势尚小，足够我逃出去，对吗？”
柴旭青犹豫了一阵，终是点头：“是。”
“所以你要解救你那具重要的木偶，对吗？”蒋春雨又道。
“春雨……”柴旭青目露祈求。
蒋春雨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听我说完。”
“……”柴旭青见对方现在不愿听他说话，终是选择闭嘴。
蒋春雨半闭了眼回忆道：“说实话，我们走到一起当真是经历了太多，我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戏子，而你，却是远近闻名的人偶师。我到现在都在想，当初我们到底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
见柴旭青上前一步又是想说话的模样，蒋春雨静静道：“听我说完。”
柴旭青无奈道：“……好。”
蒋春雨继续道：“说是恃宠而骄也好，说是妄自尊大也好，我的确是太过看得起自己了。”他叹了一口气，“你有你最看重的事业，我亦然。你不愿放弃自己的人偶，我亦不愿放弃我的戏曲，所以这结局，算是我自食其果吧。”
“不是的！”柴旭青忍不住反驳道，“你明知道我看重你胜过一切！”
蒋春雨惨淡一笑：“当时的状况，你真认为我还会相信你这些话？”
“春雨，我……”柴旭青欲言又止。
“你更看重的，是你的木偶啊……”蒋春雨道，“你知道吗？当我看着你转身去救那具木偶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柴旭青握紧了双拳。
叹了一口气，蒋春雨继续道：“不过也好，那木梁倒下来也不过一瞬间的事，至少，我死得还算干脆。”
柴旭青万语千言，终归是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蒋春雨眼中带泪，“对不起什么啊？不需要说对不起，只怪我当初高看了我自己。”
柴旭青摇头：“并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想要靠近的想法每次都被蒋春雨制止。
蒋春雨摇头道：“我不想听，”他的声音仍是平静，“我只知道当初你答应娶尚诗晴时，天塌了也不过如此了。不过现在想来，”蒋春雨顿了顿，继续道：“你之所以答应娶尚诗晴，应当也是那具木偶的关系吧？”
“我……”柴旭青百口莫辩。
蒋春雨淡淡道：“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就好了。”
柴旭青艰难点头：“是。当初‘晓’的确被尚家所扣留，”但他随即解释道，“我本想告诉你，但是那几天你正好随着戏班子出去了。”
蒋春雨道：“我知道。”
“晓”便是以他为原型制作的木偶，也可以说是柴旭青最为得意的作品。
柴旭青喜爱着他的人偶，喜爱着这一切，他都懂。
但是当他归来之时，也正是爱人成亲之时。
那时的他，一点都不懂，只是到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了。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晓”。
不论是柴旭青愿意成亲也好，不论是起火时柴旭青本能地去救那具木偶也好，还是他自己的死也好，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具和自己同样容貌的人偶。
柴旭青真心所爱的，也许要除了“晓”之外，才能轮到自己吧。
如何不恨？
为何不恨？
恨这人的绝情，恨这人爱一具人偶胜过自己，为何当初不干脆说明了一切，让自己好好离去算了呢？
“那具木偶还在吗？”蒋春雨轻声问道。
柴旭青略一犹豫，终是摇了摇头道：“不在了。”
“是吗……”蒋春雨微叹，“那还真是可惜了。”
“春雨……”柴旭青又是一声呼唤，那呼唤中带了太多苦楚，是对曾经所作所为的后悔，也是难以得到所爱之人谅解的痛苦。
“柴旭青，我最后问你一次，”蒋春雨认真道，“你爱过我吗？”
柴旭青没有犹豫：“爱。”
“现在依然？”
“现在依然。”
“那‘晓’呢？你可爱他？”这是他蒋春雨从未问过的问题。
柴旭青显然愣住了，他直视着蒋春雨，静默，但最终还是开口道：“爱。”
泪水终是滑落，蒋春雨和着泪水笑道：“你终于承认了？”
柴旭青紧握的双拳从未松开过：“是。”
“柴旭青！你对得起我吗？！”蒋春雨终于崩溃大吼，“你就是这么爱着我的？！”
“春雨……”柴旭青的话语里满是哀求与心痛，只是解释的话，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啊。
一具人偶，却让一对相爱之人到了这般地步，叶凡站在一边看着事态发展，只觉得胸口沉闷，很是难受。
为了木偶放弃了自己的爱人，为了木偶失去了自己的爱人。柴旭青其实可以回答说不是，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诚实以对，这何尝不是对蒋春雨的一种爱与坦诚？只是，这坦诚太过残酷。
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的爱人呢？为了要回木偶去与其他的女子成亲，可成亲岂是儿戏？一旦成亲，阻隔在恋人之间的，就不仅仅是那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了啊。
柴旭青可想过这贸贸然的成亲，其实已经毁了他与蒋春雨之间的爱情了呢？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为了一具人偶。
有点可笑呢，叶凡撇撇嘴，但是嘲笑的话语却是说不出口。
他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相似，但是仔细看去，却是决然的不同。
唯一相同的，也许只有痛苦了吧？在地府，他真的看了太多了。
也正在此时，沉默许久的端木琦突然开口道：“他别无选择。”平淡的语气，却似是一句叹息。
叶凡转头，对着端木琦无奈道：“有时你的想法与我当真是出入太大。”
端木琦却道：“若是你看清了蒋春雨的本质，你就不会这般说了。”
叶凡一愣：“本质？”再看向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对峙着的两人，他奇道，“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端木琦道：“蒋春雨并不是人。”
叶凡点头：“我知道。”都死了当然算不得是人了，最多算是魂魄，而且还是一只冤魂。
端木琦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说得不够明白，便进一步解释道：“蒋春雨也并非魂魄。”
这一下叶凡倒是愣住了：“那他是什么？”
叶凡询问的时候没有发现，他对端木琦的判断没有丝毫怀疑，可以说是到了全然信任的地步了。
“若我没有猜错，”端木琦道，“蒋春雨应当就是那具人偶‘晓’。”
“什么？！”叶凡一蹦三尺高，要不要这么惊悚？先前他就觉得人偶是活的呢，现在还真来了一具活着的人偶，他简直要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出于和蒋春雨一路走来的感情，叶凡倒是很快就调节好了心态，问端木琦道：“蒋春雨就是‘晓’？他是人偶？可是蒋春雨明明有魂魄，也明明能到地府，他怎么会是人偶呢？”
端木琦道：“所以他很特殊。”
“可是……可是……”指着仍处于胶着状态的二人，叶凡道，“蒋春雨就是‘晓’，那柴旭青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