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刺杀我爹?”念兰泽平静如四月春水,不该问的问题却问了出来。
为什么?
“因为我看他不顺眼行不行?”
萧妄顷邪邪的笑着,看着这个平静的少年,他宽大玄黑色长袍在风中撩起浅浅的弧度。
他那种邪邪的笑可以颠倒众生,却唯独颠倒不了他一人。
因为……他看不见啊……
“就因为看不顺眼就想杀人,萧公子就想杀人,这也未免太过牵强?”念兰泽嘴角有一丝的弧度,泛起了浅浅的梨窝。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刺杀也刺杀了。”
“萧公子觉得自己做的对?”念兰泽平静的反问道,嘴角的弧度一直不减。
萧妄顷很诧异,从来没有谁会说他做的不对:“那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没有谁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萧妄顷淡淡的看着他,这个人比天上的皎月还要矫洁。
淡淡的月光洒洒的落在他的身上,真如月下仙人一般。
“主子?”翻上屋顶的鬼马面单膝下跪,“你没事了?”
他叫做马面,只不过为了让别人害怕,就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鬼马面。
“没事了。”萧妄顷邪邪的笑道,“多亏了这位公子美救英雄!”
鬼马面一愣,他随着萧妄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过这么清华的公子,甚至比萧妄顷还好看上三分。
只是,美救英雄……
也太……
太他妈的合适了!
“主子,属下找了您好久,属下担心……”
“担心什么?”萧妄顷瞟了念兰泽一眼:“我好着呢?”
念兰泽平静的开口:“萧公子,既然您的伤已经无大碍,那么就请回吧!”
“不好,一点也不好!”萧妄顷连忙换口:“心疼,肺疼,全身疼……”
“这位兄弟,你家主子受了伤,我把他交给你!你要好好的照顾他……”
念兰泽有礼貌的微微点头,他表示礼貌,示好,可是让人觉得很温暖,但是无法靠近。
鬼马面连忙回礼,这么清贵的公子还能这么有修养,真是世间难得。
对待一个下人也能如此的有礼貌,这让他不得不佩服。
“念兰泽,我们走了啊!”萧妄顷还依依不舍。
“后会有期!”
“来,我扶你下去!”萧妄顷看着念兰泽,这么高的屋顶,摔下去一定会摔伤。
“不用!”念兰泽轻轻道:“谢谢!”
“你这样下去,一定会摔伤的。”萧妄顷邪邪的笑着,诡异的如同秋日怒放的黑牡丹一样艳烈。
“萧公子,请您把在下的解药给我,我可以自己下去!”念兰泽平淡若秋水。
他不喜欢被人帮助,当做残疾人一样照顾。
相反,他还能照顾别人,只要有人需要他的帮助,他就会义不容辞的出手,所以才有了名满天下的七公子。
他有自己的自尊心,有自己的傲气。
“哦!”萧妄顷在怀里掏掏,尴尬的笑道:“我忘记带了!”
念兰泽:“……”
“不过你别担心啊!”萧妄顷安慰道:“七天后,药性会散的。到时候你的体力会恢复的。你放心啊,这只会压制你的功力,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的。”
“七天?”念兰泽仿佛有一丝不解。
“已经过去四天了,三天后,你会恢复的。”
“这世间还有这种药?”
“独家秘方!”萧妄顷故作玄虚:“不可说,不可说!”
“这叫做什么?”
“不知道……”萧妄顷有一丝遗憾:“你是第一个用这种药的人!要不,你取一个名字吧……”
“既然是萧公子的独门要药方,这种事怎可让在下来呢?”感情你拿我当实验品了吧!
“那就叫做思远道,怎么样?”萧妄顷像一个孩子一样:“怎么样,好不好听?”
念兰泽一怔,抚摸琴的手不由得一愣。
“主子,该走了!”鬼马面提醒道:“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萧妄顷恋恋不舍揽住念兰泽的细瘦的腰,凌空而下,放到院子里。
萧妄顷很满意的笑了,那手感比女人还要好。
“后会有期!”念兰泽抱着雪蚕丝琴,往屋子里走去,仿佛看得见似的,不差分毫。
思远道……
涉江采芙蓉;
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
所思在远道。
☆、天下七公子
萧妄顷看起来心情不错,还能一路哼着小曲。
“主子,您与那位公子是朋友吗?”鬼马面笑道。
“是的!”
萧妄顷仿佛心情很不错,他如果心情不错的时候整个人就会看起来很舒畅。
“他怎么会在梁左相的府里?”鬼马面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是左相公子,当然在相府!”
很轻松,没有一丝诧异。
鬼马面一脸错愕,不好的预感再一次陷入心头,狠狠的挣扎。
“主子,他是梁相国的儿子。是左相的儿子!”鬼马面提醒道:“我们的仇……”
“那是他老子犯的错,不关他的事!”萧妄顷突然明白鬼马面的错愕来自何方。那样的雪海深仇,怎可不报,这一点,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改变。
“主子,您心软了?”
“没有!”
“你别忘了,他姓梁!”
“他姓念!”萧妄顷斩钉截铁,“他叫念兰泽,他说他姓念!”
“为什么?”鬼马面诧异,以梁相国那样一个古板的老头,怎么不让儿子跟着自己姓呢?
“他不愿意说!”萧妄顷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来了念兰泽说自己不随父姓的时候,平静的脸撂过的悲哀与纠结。他道:“他有自己的苦衷!”
鬼马面更加不解,有一丝的恨铁不成钢,但是更多的是对念兰泽的惋惜。
。。。。。。
。。。。。。
念兰泽一场惊梦,梦到了两具尸体,沉入水底的两具尸体!女的倾国倾城,男的儒雅风华,连死都可以那样美。
他接二连三的做这种梦,真实的就像发生在眼前,努力的忘记,只不过忘记的时候,一场噩梦,血腥的场面使他记忆犹新。
突然,一个诡异的人影闪过,他迅速的感觉到。
翻身起床,却因为药性还没有散,只能左右逃窜。
他拿起摆在桌子上的琉璃瓶狠狠的砸向正要刺向他的人影。
琉璃支离破碎,如同开败的花。
他摸着手边能够砸向来人的东西,企图找空隙逃脱。
可是还没要逃到门口,后背被重重的踹了一脚,一个踉跄,直接在屋子里扑倒院子里。
因为他的院子极其的偏幽,所以府里的人听不到动静,恰巧小列今天回乡了。
一口鲜血妖冶的开在地上,手臂蹭破了一大块皮,还在往外涓涓的冒着血。
“阁下是谁?”念兰泽用手撑着慢慢的往后移动。
这个气味很熟悉,他在不久前闻过。
“我得罪过阁下吗?”念兰泽继续追问,谁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阁下为什么要杀我?”
偏偏挑着这个空挡来,看来那人已经知道他被萧妄顷的药给弄得发不出功力。
气味不一样,那就不是他,如果他要杀他,那他早就死了。
“因为你该死!”那人平淡的说道,声音低沉。
“谁又能决定别人该死,谁又能决定别人不该死呢?谁是该死的,谁又是不该死呢?”
念兰泽一阵问题把那人搞蒙了。
“反正你该死!”那人剑指天涯,叱咤凌空。
念兰泽自知躲不过,反而很坦然。
突然剑被另一把剑给打落在地,萧妄顷一脸凌厉拉过那人,极其小声的说道:“走!”
那人听罢,迅速的掠上屋顶,腾空而去。
“萧公子?”念兰泽不确定的喊出了声。
“是我!”萧妄顷很坚定的伸出手。
念兰泽一分不差的握住了萧妄顷的手,不稳的站了起来。
萧妄顷满意的笑了。
那双手白皙修长,秀气柔然,细腻得一丝不苟,连一丝茧子也没有。
“你怎么样?”萧妄顷看着念兰泽嘴角浓艳的血渗透在好看的嘴角。
“还好!”念兰泽不自然的收回手,慢慢的走回了屋子里。
萧妄顷的手很宽大,甚至还有常年握剑起了茧子,可是却是很温暖。
萧妄顷看见念兰泽手臂被渗透出来的血给染红,非常愧疚的说道:“我帮你包扎伤口?”
“谢谢,我自己来!”念兰泽拒绝道。
“奥,也好!”萧妄顷道,他不想打击念兰泽的自尊心,这样完美的人,怎可以把自己的缺憾暴露在眼前。
尽管眼睛不方便,可是念兰泽从头至尾都没有让萧妄顷插手,看着念兰泽因为看不见,而再一次碰到伤口,让他倒吸一口气,可是他有自己的坚持。
念兰泽似乎并不奇怪萧妄顷去而复返。
“你伤口怎么样?”萧妄顷看着念兰泽因为一只手,打结很困难。
于是就伸出手,帮他轻松的打结。
“没事了!”念兰泽笑道。
“如果没事了,我教给你一项好玩的东西。”萧妄顷诡异道。
“什么?”
念兰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萧妄顷拉着,走出了屋里,来到庭院。
“这招叫做君子藏剑!”萧妄顷比划了半天。
“萧公子,你忘了,我是一个瞎子!”
念兰泽好不保留的说出了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萧妄顷一愣,念兰泽平和而温暖的脸庞几乎让他忘记了这个事实。
他是一个瞎子,看不见他的。
萧妄顷也不管什么伦理道德,握住他的手臂教给他。
因为害怕再一次弄伤了念兰泽的手臂,所以他的动作极其的轻柔。
两人在月下缓缓的起舞,无形的剑挽过优美的弧度。
落花缤纷,落在了肩头眉梢。
所谓君子藏剑,主要在一个藏字,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把剑藏在哪里。
因为见过它的人都是死人。
就算在毫无功力或者武术基础的情况下也能伤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