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门口,便见岩心站在那里,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你怎麽不在小默身边守著?”
“这是王的命令。”
“带我去找他!”三更半夜还要做事,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岩心欣然应允,转而搀扶著尹天傲前行。他其实也在想著,要不要去看看司空默。
离开的时候,司空默的面色,并不是很好……
两人快步来到御书房,却见里头毫无半点光亮,不由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快步走到紧闭的殿门前,淡淡的血腥立即变得明显,心中暗叫不好!
“去叫丰延熙来!”推开岩心的搀扶,尹天傲踉跄走向司空默的方向,将已然不知昏厥了多久的人拥入怀中,“快──让郁莫书去找我父王,把薛无喜也找来!”
尹天傲边说著,边查看司空默究竟是怎麽了。
过程中,忽然想起丰延熙曾说过,司空默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不由低声咒骂自己粗心。听著司空默偶尔传出几声无意识的呻吟,更是恨不得自己能代他承受!
“小默,你醒醒,不要吓我!”
丰延熙很快就赶了过来,见到司空默的样子,居然有些慌了手脚。
所幸,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合力和尹天傲将司空默抱起,放到供休憩用的偏殿床上,盖上了被子,让尹天傲按著司空默的人中,自己则开始号脉,想著如何解决。
“小默会没事的,对不对?”对於生产,尹天傲有种莫名的恐惧。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娘亲死於难产,也因为司空默的生父,也是因为逆天生子,才撒手离世!
“我只能说,我会尽所有的努力,保住他们每一个!”丰延熙只能做到这些。生孩子本就是女人的活儿,如今换了男人来做,实在是……
况且,司空默的身子,本就比一般人弱──尹天傲根本就不敢细想,只能祈祷上天别再夺走他今生唯一的爱!
丰延熙又道,“但是,现在情况很危险,你最好做好所有的心理准备。”
尹天傲身子一震,握紧了司空默的手。看著他在痛苦中挣扎,不满汗水的脸庞,悲痛的道,“无论怎样,保住小默!”
丰延熙深深看了他一眼,明白的点头。
正绝望间,司空默略微撑开眼皮,虚弱的叫了声尹天傲,道:“对不起……”
尹天傲强忍著泪水,“为什麽要道歉?”
“没有得到…你的同意,就……私自怀了宝宝……对不起……”司空默断断续续的说著,气若游丝,“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困恼的……我会带著宝宝消失,不让你为难……”
“说的是什麽胡话!”尹天傲低声呵斥,“你和宝宝离开我才会让我为难!小默,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不要做这麽残忍的事!”
“你不是……不喜欢宝宝吗?”
“怎麽会呢?我喜欢都来不及了,怎麽会……”
“你喜欢?”
“嗯,我很喜欢!”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就像,父王不喜欢我一样,不期待孩子的出生……”
“傻瓜!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喜欢。”尹天傲这才知道司空默为何反常,明知道自己的状况,却连吭也不吭一声,任自己自生自灭,“小默也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就算天下人都不期待你,我也会期待的!你明白吗?”
心中,又气又疼。
方才自己就该拦下他,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的!
“延熙,保住孩子,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因为,傲喜欢他们的孩子,他不可以自私的带走,让傲孤单一人!
他不要傲陪著他死,先前所说的,只是气话罢了……
“小默,听我说好吗?”尹天傲对丰延熙使了个眼色,让他照自己先前所说的做,“只要你养好身子,孩子随时都可以要,不是吗?”
“唔……不一样的……”司空默摇摇头,不断重复著这麽一句。
这是他与傲的第一个孩子,和将来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拥有……
尹天傲还想再劝,却见司空默面色扭曲,惨叫连连,只得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改口安抚司空默。但,看著丰延熙的眸中,还是坚定最初的立场。
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保住大人为先!
如此嚷了大约半个时辰,除了清水与血水一盆一盆的交替,还是没有半点进展。看著那进进出出的红,尹天傲的心揪成一片,握著司空默的手又紧了几分。
正黔驴技穷之际,郁莫书将薛无喜带来,著实给了众人一个希望。
可随著时间的流逝,天边骄阳破晓,司空默还在痛苦之中沈浮,不免让众人又开始绝望。
一天的折磨,却还只是个开始!
感受著叫喊染上重重的沙哑之音,就连握著自己的手的力道,都大大的减弱,尹天傲心疼的摇头,“不能再拖了,延熙,薛无喜,按我之前说的做!”
“不──不可以……”
“小默,听话,别再固执了!”
“我要宝宝活……就算,就算是要……剖腹取子,我也要我的宝宝……活著!”
“小默──”
“傲,答应我……”
同为医者的两人对视一眼,有些难以抉择。
但理智告诉他们,这个时候,听尹天傲的或许才是正确的:只要大人还活著,孩子的事,将来有的是机会……
“啊──”
司空默蓦然爆出一声尖叫,两位医者立即各司其职,继续被中断的事。看著终於肯主动出来露出头的宝宝,两人对视一笑:情况,也不坏嘛!
“没事的,约莫著再过些时辰,就没事了。”薛无喜淡笑的道,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中略微松了口气。
幸好没把事情给办砸。
不然,一辈子都没法在某人面前抬头了……
接下来的过程,十分顺利,正如薛无喜所说,约莫到了黄昏正午,一声婴儿的啼哭,终於响彻了整座王宫。
大慰人心!
“小默,没事了……”
“嗯……”
夫夫两人,总算能够放下担忧,抵头对笑。
然而,还不到片刻,第二波的痛楚又倾数袭来,打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
“小默,怎麽了?”
“我……好像……好像……啊……”
正在外头替孩子做检查,听到里头的动静,薛无喜丰延熙立即赶了进来,询问究竟。仔细查看之下,才发现虽然孩子已经落地,司空默的肚子还是有些微凸!
难道……
薛无喜眸光一闪,盯著尹天傲看,“不会和你一样……是双胞胎吧?”
尹天傲看了眼司空默,再看看薛无喜,“不……不会吧?”
“你们还在罗嗦些什麽啊,还不动手接生啊……”
屋里,顿时又乱成一团。
屋外,两位不知何时赶来的爷爷,乐呵呵的抱著孙子,一番品头论足。
抱著孩子的爷爷道:“不愧是我连汐的孙子,相貌真是没的说!”
另一个爷爷道,“脸皱成一团,什麽都还没长开,的确是‘没的说’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儿子,我的‘儿媳妇’,没把我‘孙子’爱护好,才会变成这样!”
“……少一口一个‘儿媳妇’的,听著别扭!”
“哼,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
“不过,小默居然生了对双胞胎,还真没想到。”
“是啊,没想到。居然能够一年就抱俩了。我和你这麽多年,也就只有那麽一个!”
“……”
“连汐,不如……我们商量商量,什麽时候,你也再给我……哎哟──”
“你闭嘴,再说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第二胎显然比第一胎容易,不到当天的黎明时分,就悄然无声的落地。
悄然……无声……
司空默因过度的疲惫,早已晕厥过去,性命无忧。
众人齐聚在屋外的厅中,看著一出世就睁大了双眸,却没有发出半点啼哭之声的孩子,脸色不禁有些沈重。
“天傲,不如把这孩子交给父王吧?”
“小默那边,就说是我和连汐喜欢这孩子,就带回去了。”
“等孩子哪天能开口说话了,父王再送他回来。你也不要不舍,总有一天会让他回到你们身边的。小默最後,不就能开口说话了吗?”
“我也可以帮忙,小默的唇语,不就是我教的吗?”
“……”
“不用了。”听著众人的好意,尹天傲摇摇头,将俩孩子都抱入怀中,“无论如何,都是我和小默的孩子。不会说话又如何,我和小默既然把他带到这世上,就不该舍弃他!”
况且,这孩子根本就是小默的翻版,叫他如何割舍?!
“时候不早了,大家也都累了,回去吧。”
司空默睡了三天才迷迷糊糊的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心爱之人含笑坐在自己身边,不由也跟著笑了出来。
“孩子们呢?”
“和我一样,一直都守在你身边。”
司空默莞尔,“扶我起来,我想抱抱他们。”
“不应该先抱抱我吗?”尹天傲笑著反问道,在扶起司空默的同时,轻柔的拥入怀中,在後者耳边低喃。“我这些天看著你,多怕你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再睁眼看我……”
“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小默,我们以後,再也不离开彼此了。”
“嗯……生死不离!”
两人静静拥抱了片刻,司空默还是忍不住,挣脱了一下,“让我先看看孩子。”
“孩子们很乖。不吵也不闹。”
“那不就是和我小时候一样了吗?”
“一个是,一个不是。”
“……什麽意思?”
“我们的小儿子,生得像你,我很喜欢。”
“怎麽个像法?”
“什麽都一样。”
“是麽……”怪不得,怪不得昏睡前,没有听到他的哭声,“你不介意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很喜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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