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剑鞘,黑色的剑柄;雪白的剑身薄而锋利,剑上没有镶嵌一颗宝石也没有悬挂丝绦。
这是柄杀人的剑而不是用来看的,杀人的剑必须简单而有效;
用这种薄而轻巧剑的只有一种人,使快剑的人;
压的很低黑色斗笠下只露出黑衣人铁青的略带胡渣下巴和紧眠的嘴唇,薄而刚毅的嘴唇。
他在等人,他等的不是活人!
因为在他心目中敢来赴约的就已经是死人!
秋风舞过,落叶卷起;
枫林深处淡淡现出人影;
此人高大而健壮虎目螨须,一身粗布剪裁非常合身的灰色劲装,手里提了一把极其可怕的黝黑沉重的巨大砍刀;如此巨大砍刀寻常人拿着都难以举步,在他手里提着竟和空若无物般轻巧!
枫林中已有落叶,他一步一步踏著落叶,慢慢的往前走,脚步声“沙沙”的响,脚步稳定而准确;他们的脚步越走越大,脚步声却越来越轻,因为他的精神和体能,都能渐渐到达巅峰,等到他们真正到达巅峰时的一刹那,他们就会出手。
来客知道;今天也许每走前的一步都将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步!他必须走,脚步停下就意味着死亡;他知道他已经无法逃脱黑衣人的追踪,必须在此地决一死战。
数月以来;当年在燕门关力战百名一等一刀手的豪侠,自认武功刀法傲立武林,号称关北第一刀的铁青山;居然被一个无名小辈追杀的无路可退。
铁青山在黑衣人十步之遥停下脚步,苦笑道:“我跑不了,毕竟我是老了!”
黑衣人瘦削的身形笔直如标枪般挺立在枫林之中,如花岗岩石雕刻般冷竣的表情,
黑衣人不发一言,只默默抬起头,他要做的只是拔剑,他不需要说话,他来不是说话的,而是来杀人的!
黑衣人可以想像出剑锋刺入铁青山心脏时的情形。也能想像得的出铁青山将自己一刀劈成两半的情况.不是铁青山死,就是他死。
血红的残阳即将落下洒得天地之间一片血红悲戚之色;
枫叶秋红,残阳斜从枝叶缝中洒下,分外绚烂。
二人衣决飘然,风中猎猎做响,但全身精神,肌肉骨骼都已经调整至颠峰状态,他们必须在一招内决出胜负;如果不能全力发出致命一击,倒下的必定是自己!
铁青山定神调匀呼吸,他掌中这口大黑刀已经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命,也不知道砍下过多少人的脑袋;今天他必须再次依靠他手中铁刀挽救自己的性命。
铁青山已经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杀气就像是一阵寒风,从枫林深处吹了出来,深入骨髓的杀气!
铁青山他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已凸起。炯炯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呼吸身形的变化;甚至对方每根毛发飘动都令他绷紧每根神经,他必须抓住对方弱点和机会,发出他赖已成名的致命一击!
几只松鼠悄然越过树梢,震落片片黄叶;当黄叶落下即将遮挡黑衣人眼睛的那一刹那;
铁青山认为机会来了,此刻正是一击必杀的绝好机会,铁青山额上的青筋已突起一声怒吼,大黑刀狂风般卷起无比杀气撼动天地般挥出;这一招的威力果然惊天动地,光气势就足以吓破任何人胆量!
黑衣人手指骨节更加发白,瞳孔骤然收缩射出凌厉杀气,剑已出鞘;
剑风过处动,枫叶碎了血雨般落下来。
可是他们看不见,在他们心目中,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存在,天地间已没有别的生机。
巨大铁刀匡然落地,伴随着飞溅的血珠,铁青山重一百六十三斤伟岸身躯轰然倒下了;他的心口已被长剑洞穿,不断地标出鲜血,他所有的生命和力量,都已被这一剑夺去。
他至死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拔剑!
但他却确确实实地倒下了。
他的刀和他的势若雷霆攻势完全在一瞬间被化解;高手的境界无声胜有声无剑胜有剑剑出杀人于无形!
天地顿时化为一片寂静!
天下居然有如此快的剑,快到已经无法令人觉到痛苦,铁青山只觉眼前的世界正在悄然暗去,眼里只是黑衣人淡淡的逐渐远去的背影。
死!正是他的解脱。
这一天是十月初八;
远在百里之遥的苏州天无阁胖掌柜自空中接飞鸽传书;展开阅毕,提笔沾朱砂在簿上将铁青山名字上画一个鲜红的叉;默默摇头心里暗暗叹息道“他的命居然也就直这区区一百两!”
天色将晚;
胖掌柜转入屋内,进入一暗房,将一张一百两银票取出塞入竹筒,系与鸽腿随后放飞天空;目送飞鸽消失与墨色苍穹之中;
第二章 人醉剑未醉
漠北荒原,
狂风裹着黄沙呼啸地席卷整个大地;
一切苍生在此地都显的如此渺小不堪。
破落的边陲小镇;
这个小镇已经没有多少人家,大街亦是死气沉沉。
几匹瘦弱的老马骡子站在街角,它们便是这个街上唯一活着会动的活物。
一面残缺的招牌悬挂挂在破墙高处“大漠酒楼”四个大字已经剥残缺落的令人难以辨别,这间小酒店也和这个招牌一般残破而简陋。
屋角檐下,到处结满蛛网,门窗已经破烂不堪,根本无法遮挡大漠里无情的风沙,这里的每一个酒碗里都可以倒出半两沙子,酒店里亦没有一张象样的桌椅。
每个客人一踏进酒店闻到的已经不是酒香,而是扑鼻的朽木气息。
店是虽然是破店,酒确是好酒,
有好酒的地方就绝对有无醉不归的酒鬼。
角落里;老鬼已经记不清楚他喝的是第几碗了,他只记得老板已经将他全身银两尽数收去,他如果要继续喝下去,他身上唯一值钱就仅仅剩下一口旧剑了。
开酒店的人,大多只遵守一个原则:有钱的就是爷!
当然在你花完身上钱的时候,你便又成了孙子!
很快三碗酒又下肚了,老鬼强睁醉眼拍着桌子囔道:“酒,快上酒,要好酒——”看他的神情,就象是若喝不到酒立刻便要渴死了。
小二很快跑来,陪着笑道:“客官,你已经喝了几坛了,酒钱已经欠了,再上酒我们店这小本生意就——”
老鬼怒道:“当我喝不起酒吗?拿去再上好酒。”
老鬼说着便将桌边长剑掷与小二手中。
小二慌道:“客官,这个小人怎么敢收,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屋内一角忽地站起一人影,全身锦衣玉袍长身而立,如此华贵衣服与这样的破落酒店简直是格格不入,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珍珠足可晃花这里每一个人的眼睛,没人想的通,如此这般有钱人为何还到这种破酒店来喝酒,喝这种掺了半碗沙子的酒。
锦衣人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地盯着老鬼,鼻翼轻哼道:“这柄剑足已换下这整间酒店,想不到,你竟然也是变了,剑已经不再是你的命,你也不配继续拿剑!”
老鬼摇摇晃晃站起身,努力稳住身形对着锦衣人,苦笑道:“剑!你要么?要就就拿去。”
锦衣人嘴角挂着轻蔑冷笑道:“好!酒我请你,剑你留着;不过,你若肯帮我做一件事,我便可把这间酒店包下让你整整喝足十年,此外还有一万两白银相赠,最后我还可以送你十坛醉花村。”
小二听见“醉花村”三字,几乎腿都要吓软,醉花村乃天下第一名酒,用天山颠峰的雪水酿制,出自名酒师平九指之手,三十年来才酿制二十坛,流传与世上最多十五坛,就是当今皇上要拿出十坛也绝非易事。
可以拿出这种酒的人也绝不是一般人;
不错!眼前这个锦衣人的确不是一般人,他的财富已经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他便是西北第一富豪赵豪!
赵豪本来命中注定就要享福一辈子的,现在却是担心的自己没有命去花完他那富可敌国的财产;因为他得到可靠消息:江湖上有仇家请了一个很可怕并且从未失过手的杀手来刺杀他。
他得到这个消息,不远千里亲自骑着马,用了三天才来到这个鬼都嫌弃的破地方,便是为了请一个人,请老鬼做他的保镖。
眼前这个老鬼除了喝酒杀人之外最大本事便是做保镖;在他的护卫下至今还没有人可以被人杀死!
事实上江湖上可以做到这点的保镖也只有老鬼一人!
赵豪掌击两下,门外立即走进数名大汉,将一坛美酒奉上。
赵豪拍开泥封,顿时酒香飘满酒店,阵阵沁人心脾。浓烈的酒香顿时驱散走了酒店内一切霉臭气息,如此香郁逼人的酒香,就连卖了一辈子酒的老掌柜也从未没闻见过!
老鬼两眼更是已经发直,迫不及待抢去酒坛仰头狂饮起来,当他舔尽最后一滴酒的时候,老鬼长舒出一口气,咂着嘴叹道:“果然好酒,好酒!天下竟然有如此美酒,能痛快饮此一坛已不枉此生!”
赵豪笑道:“你若想喝余下九坛,只消答应我一件事;三月内保证我的安全,并杀了前来刺杀我的刺客。”
老鬼仰天狂笑道:“那你可是找对人了,却不知道阁下要杀的是何人物?”
赵豪苦笑道:“我根本不知道那杀手叫什么姓什么,我惟独知道的便是有人出一百两银子雇杀手要杀我,其他并没有任何的线索和头绪。”
老鬼皱眉头道:“天下当真有如此古怪的事情?你的命难道仅仅值这一百两银子么?一百两银子别说请个一流杀手,就连雇个二流打手充门面都不够。”
赵豪道:“我只听说这个杀手很年轻也很有手段,他的剑很快也很准,更可怕的是他从未失手过,一百两便是一条人命,绝对没有半句假话。”
老鬼道;“他的剑有何可怕之处?”
赵豪道:“他的剑可怕之处就在于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他的剑。世上看见过他拔剑的人都已是死人。”
老鬼道;“哦,从来没有人么?”
赵豪斩钉截铁道:“没有,连死人都不能。”
老鬼疑道;“那么他的师承和来历呢?”
赵豪苦笑道:“没人知道,这个杀手实在神秘而可怕之极。”
老鬼打了个酒嗝道:“天下若真有这样古怪的杀手我倒很有兴趣见识下。”
赵豪笑着望着东倒西歪站都已快站不稳的老鬼道:“事隔多年,却不知道老鬼的剑是否还似当年?”
老鬼冷哼道;“我的剑法不是给人看的,你若信我便请我,若不信就请回罢!”
赵豪收起笑脸道悄悄对手下四名大汉丢了一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