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掌柜苦笑道:“如果你杀不了人就只有等着别人来杀你?”
凌飞道:“命运如此,绝不是每个杀手可以改变的。”
胖掌柜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时候,命运并非不可改变,只是取决于你如何抉择而己。
凌飞苦笑道:“许多时候,一个人一旦走错了路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胖掌柜也在笑着,苦涩的笑着。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不能抗拒,就只有接受。
凌飞慢慢道:“若沈夫人还有其他法子可以解毒,什么杀手任务都暂且不接手。”
胖掌柜不解道;“年轻人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每杀一人却只收一百两银子的酬劳?你所完成的任务都很漂亮,你完全可以问客人要千两银子做酬劳,客人也绝对会付给你。”
凌飞许久才慢慢道;“如果是这样便引不出七杀手。”
胖掌柜笑道;“你难道这么做只是为了引出七杀手么?”
凌飞肯定地点点头道;“不错。”
原来凌飞之所以用最低的价钱杀最难杀的人物;却是为了逼迫七杀手出现,只有逼出了七杀手现形,才有可能获得沈夫人的解药,才可能知道究竟谁才是杀害沈家的幕后主谋!
胖掌柜却认为他这个法子是全天下最笨的最可笑。每次拼了老命费尽体力去杀一个个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却只收一百两银子,不是傻子又是什么?难道这样就可以引出老奸巨滑的七杀手么?
但凌飞坚信这个法子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只要他一直这样下去;七杀手绝不可能会无视他的存在;
天底下如果有人花一百两也同样可以杀死他想杀的人,傻瓜才舍得用千两黄金去请七杀手;
天下人应该都不是傻瓜!
所以凌飞认为他的法子一定可以把七杀手逼出水面!
若不杀人就根本引不出七杀手;
若不杀人就无法找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若不杀人沈小婉就无法逃脱淫窝!
所以他必须得杀不停地杀下去,哪怕是杀无辜的人,就算这样做是错的!凌飞也必须一直杀下去,除此以外根本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
然而凌飞每次杀完人都无法克制自己对血腥的强烈厌恶!扭曲的尸体和刺目的鲜血甚至会令他呕吐;
杀完人之后凌飞都会跳进山涧用最洁白的布,沾上清冽的泉水不停地洗刷自己;洗刷干净自己身上的浓烈血腥!谁可以想象一个如此可怕的杀手居然最讨厌的是鲜血!
凌飞练剑二十年来。永远无法忘记死在他剑下的第一个人。
当凌飞亲手把剑从金远镖局总护镖路风行胸口拔出时,鲜血顿时随剑身溅满他全身全脸;他的胃立刻开始抽搐;并且呕吐!
凌飞终于知道原来人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原来死人的眼睛是这样的可怕;
凌飞用最简单的竹剑练出了世上也许是最快的剑法,他是学武的奇才。别人练十年还没有练成的剑法,他在十天之内就可以精进熟练。
跟凌飞交过手的人,有最可怕的剑客,也有最精明的赌徒。可是他从未输过。他也从未败过。
凌飞一直没有想过用剑去杀人,在二十岁前,凌飞佩带的一直是一柄竹剑,一柄只能伤人却无法杀人的竹剑,直到沈府出事的那日之后,才佩上一柄不折不扣的钢剑,一柄由南门铁匠老伍头用三个时辰便打造完毕的普通钢剑。
然而这柄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剑却震惊了天下,这柄剑终于使凌飞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杀手,一个可怕而无情的杀手!
凌飞心里一直把剑当做是保护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剑是用来救人的而不应该是用来杀人的;
然而;他却被逼的变成一个无情的杀手。
掌中的剑究竟是不是还是为了救人而存在?
这个问题凌飞自己都已经无法明了!
第八章 翠竹山庄
已是初春;春寒料峭;天地间依旧苦寒冰冻;但吹的已是春风;和煦的春风正驱赶着冬日严寒,漫漫山野间已有点点绿色;远目望去青山巨石亦已不再裸露;绿色,孕育生命的绿色正悄悄染向山野。
荒凉的黄土大道上;一辆马车正急弛而来,马车里面宽大而干净,铺着厚厚的毛褥,红红的碳炉将车内映的温暖而舒适。
沈夫人在车内轻轻的用手捶了捶腰;虽然这辆马车平稳而舒适;但却已经连续马不停蹄的连续赶了三天路;沈夫人的腰还是酸竣不已!
沈夫人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耳朵也无法听见任何声音,但她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平静而恬然,任何人在凌飞的身边通常都觉的很安全和令人放心的。沈夫人亦是如此!
沈夫人轻轻掀开车窗帘子,风顿时吹了进来,风虽然寒冷,却已带来了远山的泥土芬芳,更带来了遥远虚无飘缈地方的早春泥土气息!沈夫人大口地呼吸这新鲜的空气,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户外活动了,这样的气息对她来说甚至已经很遥远了!
凌飞正坐在车头赶着马,连夜的奔波,空气的露水甚至已经将凌飞衣衫湿透,马车已经急弛了三天;马也换了第三批了,凌飞三天未曾合过眼睛;他的神态已经非常疲劳,眼睛内也布满血丝;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倦怠,凌飞必须在五日内赶往千里之外的翠竹山庄;沈夫人距离毒发也只有这五天!
胖掌柜的耳目也非常准确地探听到了平九指正隐藏在那里。
凌飞的鞭子急切而用力地抽赶着骏马,他必须找到平九指,他目前没有第二个选择,即使是累死在马车上他也心甘!
他行事历来执着而坚定,他若决定要做的事便绝不更改倾全力而为之!
无论谁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都只有靠自己!
无论你要找什么,只有肯去找的人,才会找得到!
当最后一批马也累倒下的时候,翠竹山庄已经在眼前了;天色已经接近黄昏,眼前整座山谷竟然全是郁郁葱葱的竹子。漫山遍野的翠竹在黄昏夕阳中显现出的却是金黄之色;这里竹林茂密而粗壮,山谷大门亦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竹片编制的巨大门牌上刻着四个飘逸大字:翠竹山庄。
凌飞疲惫不堪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兴奋的神色,翠竹山庄就在眼前;平九指也就不远了。
通往山谷深处的仅有一条小路,凌飞便背着沈夫人沿着这条小路径直走进山谷深处!
虽然凌飞已经疲惫不堪但他的脚步依旧稳健而快速。如果说世上有铁打的人,他应该便是。
远在竹林深处山的对面;目力所及隐约闪现点点烛光屋影;那里应该是一幢竹子搭建的竹屋,却不知道平九指是否就在隐居那里?
凌飞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即可以立刻飞过山谷!
沈夫人俯在凌飞背上忽然有了不详预感!
她的眼虽然瞎了,但她的鼻子更灵敏了。沈夫人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淡淡血腥气味!
沈夫人战栗起来,她闻见的绝对是死人的血腥气味,和当初沈府全家被灭门那时侯的血腥之气一样!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晚的尸横遍地和那血腥冲天!
然而她今天又闻见了这股气息!前面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越接近,血腥味就越浓郁。
凌飞心里也清楚这里绝对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已经看见竹子上带血的暗器,和地面上隐约可看见的血迹,他甚至还发现地上的血是湿的;为什么厌恶血腥之人却总是偏偏总是与血腥为伍!
凌飞握紧了剑;这里已经不是太平之地了。只有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很快凌飞已看见第一具尸体,居然是一个衣不弊体的少年,他斜歪着倒毙在小道旁,估计才十六七岁样子,尸体的后背心口有一个暗红色五指血窟窿。这里应该是他的致命伤!
凌飞从尸体姿势上判断,是死者在逃跑时被人从身后一抓毙命的!这是多么可怕的手指,居然一抓便抓烂了死者心脏!
但更可怕和奇怪的是,这个尸体上还有无数血窟窿,非常胡乱的血窟窿,仔细查看之下应该是刀伤;凌飞断定这个少年是死后还被人用匕首戳了不下一百刀,所以才留下这样的伤痕!凶手到底和这个少年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连他尸体都要这样糟践?
第二具尸体也在不远处出现了,这具尸体居然也是个少年,他是被一根削尖的竹竿洞穿了他的小腹,再插入树干,将他斜钉在树干之上。从竹竿的枝叶新鲜程度来看是凶手临时削制的,死人的脸绝不会有好看的,这张脸尤其狰狞扭曲,死者表情极其恐怖,他的眼睛试乎还在恐惧地盯着这个穿自己胸膛而过的削尖毛竹,舌头亦吐的老长,脸上表情扭曲充满惊惧之色!
凌飞皱了皱眉头继续向前走去,四处腥臭的污血使他的胃里似乎又隐约又是一阵翻腾毕竟连续看见死人总是令人不快的!
没走多远;眼前又出现了尸体,这次不是一具尸体而是六具尸体,居然也全是年轻男子的尸体,已经看见八具尸体!
有的是被硬生生扭断脖子,有的是被巨大的掌力震碎头颅。还有的是被匕首胡乱捅死,凌飞发现这几具尸体有些古怪,每具尸体的手脚居然还戴着镣铐。
所以他们跑不快!应该是第一批被凶手追上并杀死的。凌飞还从所有的尸体上发现一个可疑点,他们应该都不会武功是一群普通的少年!
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一群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下此毒手?
月光如华洒满山谷,
小溪流水潺潺流过。
深山里那种总带着几分凄凉的静寂,绝不是俗世中人能想得到的。
虽然有风在吹,吹得树叶飕飕的响,但也只不过使得这寂静更添几分萧索之意。
竹屋已在眼前。附近篱笆小园内种植着各类不知名的花草,异香扑鼻。
屋前随意摆放几张竹椅竹凳。竹桌之上甚至摆有一副未完棋局;整间竹屋傍山而建,结构简单而实用,没有多余的和华丽的装饰,无论那里都显现出简单和清爽,更可以看出此地主人必定是个心思淡雅爱好僻静的人士。此处也是个文人雅客最好的隐居地点。
凌飞的手却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剑,他清楚越是风平浪静的地方往往隐藏的杀机便越重!他从来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剑。而不是这里幽雅空灵的美景和表象的安静!
凌飞将沈夫人安置于竹椅之上。上前轻敲竹门。
屋虽然有烛火,但却没人应门。
世上有许多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