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幽生微惊,低道:“舒公子,在下僚倒,没有千金万银,只怕付不起你的酬金。”
舒轻尘只哼了哼,小心地挑出伤口里的污渍,清洗,沉静一笑:“放心,一定是你付得起的范围内。只要你别后悔就
行。”
“哦……舒公子这么肯定在下付得起?”般幽生提提腰间的钱袋,示意他看,轻道:“舒公子可看清楚了,在下所有
的家当都在这里了。”
“哈,钱财本公子还不看在眼里,本公子随便一贴药出去,或者随便号个脉便是千金,何须自你口袋抢银子,我要的
……”
舒轻尘手指沾着药粉轻轻涂抹着伤口,动作轻盈温柔无比,说到这里眼波一跳,烁烁闪亮,笑而不语,顿了少顷,方
道:“……幽生哥,我向你要一样东西,你愿意给吗?”
语气轻怜,含着淡雅的笑,但眼神却紧紧逼视站般幽生。
般幽生微愣,惊疑他的神态,迟疑地道:“什么?”
“你先回答愿不愿意!”
舒轻尘却无赖地要求道,眼神轻怜,水光灿烂,显着几分俏皮地朝般幽生抛了个媚眼,盈盈地笑着。
般幽生冷冷地打了个寒颤,感觉舒轻尘的手指已脱离了伤口的范围,而移至别处,描绘似地划着,阵阵酥麻自那指间
传来。
般幽生脸不由微微一红,惊了一跳,干涩地道:“你先说是什么东西。”
舒轻尘手一顿,不满地撇唇,转眸优雅地笑:“没什么,这事以后再说,般兄,这药可好,伤口的还疼么?”
慢悠悠地收回修长如玉的双手,收回了玉瓶笑问。
“呃……很好,不疼。”
般幽生微一怔,感觉伤处清爽凉快,居然没有痛感,怔怔一愣,想起那郁萝香的气味,知道多半是郁萝香的关系,淡
淡地回答。
舒轻尘一面向他示好,一面却又处心积虑地向他下郁萝香,是为什么?
“那般兄休息一下,天亮我们便离开这里。”
舒轻尘优雅地笑语,退出厢房。
般幽生注视着他步出厢房,呆愣地出神,这舒轻尘之前引他上画舫难道就只为了与他说那些前尘旧事?只为了与他说
他与师芳的恩怨。
他一心想取得凤耶,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凤耶是枫静生为般阿含艰苦寻来的万年玄铁,被水幽舞暗中取走要师笑打造
出来,目的便是想要用这把他亲手打造的绝世好剑来结束他的性命。
她成功了,可是又是谁杀了她?
枫静生?
至于么,毕竟夫妻一场,纵然枫静生溥情别恋……又何至于那样绝决?
般阿含是师芳所杀么?
师芳……
舒轻尘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迷糊地想着,不知不觉中困盹地睡去,半梦半醒中,般阿含握着他的手,字字焦躁地要他去寻找师芳,保护师芳,却
不知道那是他从懂事起第一次得他那么温柔地握着手。
般阿含不知道当时他的心底的恨一点点澎胀,巴不得师芳死而后快。
……
“般兄?……幽生哥?……幽……”
耳边有人低低叫唤,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摸了摸,轻叹:“怎么这时候啊……”
然后身体一轻便被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那声音极轻柔地道:“虽然你病着,但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凤随波虽然呆
了点,但万一他不见我们的尸体浮出水面,一定会知道有问题。”
他迷糊地嗯了声,蒙胧地想,凤随波其实并不呆啊,他把师芳保护得滴水不漏,整整一年,他没有一点机会近师芳的
身,更逞论碰到凤耶剑,若非……
若非……舒轻尘……
恩?舒轻尘?
茫然地睁开眼,入眸的是蓄着山羊胡的下巴……
愣了愣……
这人是……
“醒了?你有点发烧,可能中昨夜在水中泡得久了,又带伤所以烧了起来。”
山羊胡随着他嘴唇的震动一颤一颤,声音却是清雅如玉珠撞击般优美。
般幽生吃惊地瞪大眼:“舒……轻尘?”
“恩,是我。才一觉起来就忘记我啦,般兄也忒健忘啊。”
舒轻尘翘着山羊胡瞪着眼睛带着轻刺地说。
般幽生却吃惊得张大嘴,想说什么,却一口唾液呛在喉间,猛咳起来。
舒轻尘惊了下,抚着他的胸好笑道:“至于么……我的易容术,你难道不知道?足可瞒天过海。哼,我这个造型不够
好看么?你见过么帅气的山羊胡么?看看这张脸,虽然比不上我的本来面目,但也绝对是千里挑一的俊美。”
般幽生由他抚着胸口也无力挥开,此时才发现一直被舒轻尘抱着走,当下脸色上涌上躁热,吃惊道:“你……快放我
下来!”
舒轻尘挑着眉,哼了哼:“被我抱着了这一路都挺乖巧,一醒来就毛病多多,啧,真难侍候。般兄,你还没退烧,身
上只怕没力气,而我们要在天黑前翻过这座山入镇,否则别说你没药治病,也没得饭吃。”
谁与共醉(生子)07
虽然没有直说,但意思很明显是不要放他下来。
般幽生惊震地结巴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舒轻尘眉眼一挑,快走了几步,山路崎岖,这几步好似走得辛苦,步覆不平地巅颤着,摇晃得般幽生一阵头昏。
惊疑于自己的病弱,奇怪,他一向身强体健,就算发个小烧也不至虚弱至此!?
但眼角捕捉到舒轻尘唇角隐含的一丝丝笑意,脸上躁热地急道:“舒轻尘,你放我下来!”
语气陡然一厉,舒轻尘怔了下,低眉瞪着他愠怒的眼神,撇撇嘴,哼唧地动了动唇瓣,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只是神情
不怎么高兴地重重一放,差点将没有防备的般幽生摔个四脚朝天,还好眼看快掉地上了,舒轻尘又良心发现似地一手
拉了他一把,没好气道:“你看看你站都站不稳,还怎么赶路?难道今晚你想宿在荒山野岭?”
般幽生摇晃了几下才站稳,低声道:“舒公子尽管赶路,不用理会我。”
“你!”
舒轻尘高喝一声,脸色愠怒,胸膛重重起伏了几下,见般幽生冷淡地折身脚下轻飘地往山下走着,没好气地伸手拦住
:“般兄,凤随波一旦知道我们没死,一定在琴城内布下人脉,一下山便会被逮个正着。”
般幽生推开他的阻拦的手臂道:“在下自有分寸,不劳舒公子费心。”
舒轻尘俊俏的山羊胡子随着他曲扭的脸色颤了颤,咬牙:“般、幽、生!你非得和我做对么?我也是为你好,凤随肯
定波派了人在山下,而且,说不定还会派人追进山来,我们必须翻过这座山。”
这些般幽生又何偿不知?
却是静静而笑:“多谢舒公子关心,在下自有去处。”
“……”
舒轻尘脸彻底曲扭了,狠狠剜着般幽生,连道几声:“好,好,好得狠啊!”
神色间阴冷森寒,般幽生暗暗皱眉,正觉不妥,舒轻尘出手如风,一把扣住他便连点了数处大穴强硬道:“可惜般兄
上了我这条船就必须得待船靠岸,否则休想下船!”
般幽生猛怔,惊讶瞪着脸庞曲扭的人,迟疑地开口:“舒公子……你我本非一路人……我们还是各走各道比较好。”
舒轻尘阴狠地呵呵笑了几声,森森道:“怎么不是一路人?你我二人合该是天生一对,从少年时的愤恨到现今的一切
际遇,有哪处不相同?同样是不招人疼的孩子,同样的命运乖桀(这个词~好像用错了,哪位知道的亲告诉我一下行
不~)我的孤独和你的孤寂有什么不一样?般兄,……幽生,我们是一样的。”
般幽生只觉身入云雾中,看不清方向,舒轻尘的声声怨念深深扎入他的心窝,不错,他们有这么多相似之处,一样的
可怜,一样的可悲。
痴痴了想着,心顿时一黯,确实没什么不同。
不同的只有师芳而已,虽然他也不见得好过……
注视着舒轻尘疑似巅狂的眼神,不由轻叹,罢了,随他去好了,左右都是逃命。
静静地任舒轻尘抱着一路翻山越岭,行走如风,脑袋里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