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了吗,宋璟?
他反省着自己,目光飞快的在屋中逡巡,想找到能塞进一个人的阴暗空间,让骚包的妖孽躲起来。
“你心慌什么哇?”舒锦绣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得很天真,“好像偷汉子的女人要被逮住了一样哇。”
宋璟眼角跳了跳,漆黑细长的眸子寒光霍霍,他咬牙切齿,字一个一个从牙齿缝里蹦了出来:“滚。不然我直接说你是刺客。舒,锦,绣。”
“你怎么这样哇?”舒锦绣细长的手指捏住一个芒青,刚刚触上红唇,立马又委屈了,“俺又不是坏人,你不要老是针对我哇。”
宋璟没理他,这妖孽就一副无辜的傻模样,其实呢?宋璟心里明白的很,当妖孽傻的家伙那才是真的傻。妖孽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骨灰级boss。单凭自己的本事,还真是惹不起。
电视里遇上这种情节,很狗血的都是往床下钻。宋璟还记得周星星那部九品芝麻官里面,几个大活人接连钻进一张床下,巧合的笑喷了人。他下意识的把目光移到唯一的那张床上。
“不行哇。俺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没气质的事情。”舒锦绣敏感的察觉到宋璟的意图,坚决反对,“小心俺的追求者知道了,天天暗杀你哇。”
宋璟眼睛毫不客气的瞪过去:“不钻也可以,那你立刻给我消失在屋子里。”
舒锦绣看宋璟被逼急了,嘟着唇道:“消失就消失哇。”
哇字平滑犹如丝绸的声音还没有落下,舒锦绣的身子就在一瞬间消融在空气里,眨眼消失。
“你在哪?”宋璟问。
“俺就在这里哇。”宋璟看着一个芒青凭空从桌面升起,在空中划过一段距离,然后在方才舒锦绣坐的位置上方消失。听着故意“嘎吱嘎吱”咬出来的声音,宋璟仔细想想,芒青消失的地方好像就是舒锦绣刚才嘴巴的地方。
“你怎么……”宋璟想问舒锦绣是怎么消失的,但是忽然记起“隐踪匿迹”法诀,自己使出来只能让别人勉强忽视自己的咒语,在舒锦绣这里变得
名副其实了。果真消失的很彻底。他探过手向舒锦绣摸去,明明不存在的人,明明只是一片空气,明明可以透过这里看到外面,手掌心上却传来温暖的触感,贴着一层衣服,紧致的肌肤柔韧的肌肉却显得更加触感分明。
“咿,你占俺便宜哇。”
宋璟听了舒锦绣带笑的话,触电般的收回手掌,眯缝着眼狠狠的瞪了那片空气一眼,掩饰听到那话时心口的瞬间漏拍,垂下来的手悄悄地握紧了,手心温润细腻的触感,一点点的慢慢消褪,冰冷的指尖触及到残留着温暖的掌心,温暖便渐渐融融得落到心间。
澹台春水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自从第二次再见萧青离,便发现他变了很多。不,应该说是完全是变了一个人。表面上仅仅是稍微疏离,实际上那双曾经让他看见阳光,感受到温暖的眸子里,在深处冰封万里,冷漠孤僻,不曾邀请任何一人入住。
春水今日早早的起来了,或者说他并没有怎样熟睡,一直在想萧青离会不会背完那样厚的一本书,如果背不完,自己说的惩罚,该怎样做才好。或者,这个任务本身对青离而言,太过沉重了?
想到这里,春水有些难安。他苍白的面容变得微微憔悴,在起床后,眼眶上浮起一层黑眼圈。
对着镜子用“雨霖之铃”法诀消去了沉重暗色的黑眼圈,但可惜面色精神的憔悴遮掩不了。春水食不知味的吃了几个芒青,然后去竹林例行早课,习练澹台家族的剑术“北花南雪”。此名取自“塞北花,江南雪”之意,花开大漠不长久,雪落南芽易消融。这都是说短暂不宜长存的道理。在澹台家的这套剑法上,出剑收剑只是眨眼惊艳一瞬,剑下之人无不心醉神驰,迷醉其中风情,短暂的灵魂之花盛开,然后凋谢在剑下。北花南雪修炼到极致,可如乱花迷人眼,可如雪花凌乱飞舞,千里杀人,湮灭城镇,只是最简单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也就是飞升仙界的时候。但因为心不在焉,春水最终恼怒的放弃了修炼,快步回到书房,在窗前坐下,心里估摸着时间。
他可以感受到,萧青离已经不再对他太过防备,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慢慢改变着。
本来温暖的人变得冰冷,会让受过温暖的人心生遗憾,甚至哀伤。
因而当冷漠的人偶尔流露出一点点的温暖或温柔,就会显得弥足珍贵,让人倍感珍惜,心生眷恋和感激,并小心翼翼的对待。
所以,若是此刻萧青离仍是萧青离,依旧给以春水温暖的笑容,春水也只会享受这种感觉,亲近萧青离,而不会患得患失的微微忐忑,在宋璟面前失了一颗平常心。
怀带着这样的期待,期待冷漠的人为自己开放一丝的阳光,春水怔怔的看着天色大亮,金色澄澈的阳光铺散整个院子,慢慢的移上窗台,慢慢的流淌上他总是哀愁的脸庞。朦胧的双眼在阳光下显出一丝清亮。
到时间了吧。
春水压下心中莫名的绪乱,想来那人又在睡懒觉吧,但觉得他应该不会是失约的人才对。
微微垂下头,春水避开夺目的阳光,整个人又如躲进了冰冷浓腻的大雾,忧愁的,好像压着沉重的山河,佝偻的背脊不能承受之重,快要窒息的哀伤。
是的,宋璟的确不是失约的人。
昨日白天他已经睡足了时间,按道理说,今早的小睡只是一场休憩而已,不应该这样的熟睡,这样沉睡。
舒锦绣隐在宋璟身边,酒红色的眼眸变得暗红,显得高深莫测的诡谲,盯着宋璟没有表情的脸,兴味十足。小小的昏睡咒,对人的身体是没有任何坏处的——俺可没有做坏事哦。
春水最终等待不下去,赶来推开房门的时候,目光抬起,正好对上宋璟看向房门的目光,细长的凤眼,睫毛微微颤动着,漆黑的眼眸中有着些许的歉然懊恼。
他混乱揪心的情绪立刻便得到了安抚,气愤也烟消云散。
“你怎么没来?”
“睡过头了。”
春水走进走进房间,看见桌上散乱的芒青果:“昨晚你去摘果子了?”
宋璟借机尴尬的找借口:“是,找这片林子就找了好久。”
隐匿在一旁的舒锦绣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一个很好看的白眼,只是没有人欣赏。
“那你背下书了么?”
“背下了。”宋璟再添一把火,总觉得让春水责怪会是一件很闹心的事,“昨晚为了背书通过春水你的考验,我也熬了好长时间,快天亮的时候才睡下。”
他一副无奈气恼自己的样子:“明明只是想小小的休息片刻,没想到睡了这么长时间。”
舒锦绣再翻一个美丽的白眼。
“以后这类事情不用勉强自己。”春水微叹一声,缓缓道,“我不会真的惩罚你。昨日之言,只是戏言而已。为的是让你不要懈怠。”
宋璟看着春水哀愁自责的眼神,心想自己做得过了。这澹台春水,分明就是一个真感情的人,伤春悲秋也好,斜四十五度仰望明媚阳光的性子也好,都不是他自己做作出来的。实实在在是那样一个感情细腻敏感的少爷,会发怒会大少爷脾气,也会发自内心的去关心一个人,会自责自伤。
他赶紧转移话题:“我背下了,要考验么?”
春水想说不用,他相信宋璟。但是一想宋璟用功这么长时间,辛辛苦苦就是为了在考验时让自己满意,不由心中微涩,点头应道:“好,你背吧。其中内容我已经很熟悉了。”
宋璟抿了抿唇,开始背诵。
“圈可圈,非常圈。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澹台春水苍白的脸上起了几丝潮红,舒锦绣安逸自得的笑脸在隐匿下僵硬,一双酒红色的眼睛怔怔的死盯着宋璟流利的开阖的薄唇。
“合抱之木,生于圈圈;九层之台,起于圈圈;千里之行,始于圈下。民之从圈,常于几成而败之。圈终如始,则无败圈。”
…………
舒锦绣的红唇一点一点的弯起,眼中笑意盎然。
“天下圈柔弱于圈,而攻坚强者圈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圈圈不知,圈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圈,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圈王。’正言若反。”
宋璟的声音平滑直述,不带一点停顿,可见他对内容分外熟知。
“我有三圈,持而保之。一曰圈,二曰圈,三曰不敢为天圈先。圈故能勇;圈故能广;不敢为天圈先,故能成器长。今舍圈且勇;舍圈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圈卫之。”
…………
用力捂着嘴,舒锦绣的肩膀抖得厉害,他瞟着宋璟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道俺真不是一个坏人,俺从不像萧青离这小子这样玩人。
其实正文应当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