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顺和平,不会欺压正室,才买下了他,如今人也已经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百一十四
“什么‘看着办’?”将军眼见翁主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唯恐孝白脑子抽筋就要纱布垃圾地答应了,连声叫道,“您在庄子里随便派个活儿给他不就打发了?”
翁主瞥了他一眼:“家里的人现在都知道我买他来是干什么的,你要放他回庄子里去做事,是想让下人们都知道你眼中已经没有你母亲了?”
“……”
将军没话可说,一脸烦闷地别过脸去。
“是我不好……”
孝白拿手背抹了抹眼泪,突然抬起头来,抽噎着开口。
“我……我心眼儿小,又自私,又妒忌,我没有您想的那么好……您说的话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想让将军纳妾!就算是将军自己愿意……我也不答应!”
将军见他一副要把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的架势,心里不免暗自哀叹这小傻子真是看不清形势,本将军好不容易才让母亲不至于怨责你,你这不是摆明了要引火烧身吗!
将军唯恐翁主开罪他,忙把他拦在身后道:“母亲,孝白年纪小,脑子笨,您别同他一般见识!”
“行,”翁主怒极反笑,“你们俩如今可是一条心,我拗不过你们——总之人已经在这里了,我是决不可能带他走,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长舒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孝白面前。
孝白不敢同她对视,愧疚地低下头去:“母亲……”
翁主没说话,又不甚高兴地看了将军一眼,便转身往门口走。
“行,行……总之这事我不想管了,这地儿我也不想待了——小核桃,咱们回庄子去!”
将军望着翁主走出了院子,才长叹一口气,轻轻把孝白抱在怀里。
“好了,”他低声安慰道,“别哭啦,这事儿过去了,啊……来,眼泪擦擦。”
将军一面说着,一面扯出自己里衣的袖子给孝白擦眼泪,孝白抽泣着侧脸躲过,伸手从自己怀里扯出手帕来。
将军讪讪地收了手:“放心吧,母亲不会怨你的,过几天她就不记得这档子事儿了,没事儿,别难过了。”
孝白只抽抽噎噎地不吭声。
将军揉了揉他的脑袋,抿了抿嘴唇,又克制不住地弯起嘴角来,心里头越想方才孝白说的话,就越觉得欢喜快活,忍不住低下头去,在他湿哒哒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孝白下意识地一躲,却没躲过,被将军亲了个正着。
将军终于得逞,嘴角不由扬得更高:“你看你这小哭包,真没出息,刚才怎么说的来着?‘心眼儿小,又自私,又妒忌’?母亲逼着我再娶一个,吃醋啦?”
“我没有!”孝白抹着眼泪,嘴硬道。
“哟!难道刚才的话不是你说的?”将军挑眉。
“我胡说的!”孝白被他两手抱着挣扎不开,便只能将脸别了过去,“我……我怕你们母子罅隙,所以才那样说的!”
将军抿着嘴直发笑:“原来咱们孝白这般为我着想啊!”
“……”孝白便不吭声儿了。
将军揉着他的脑袋,笑也笑够了,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啊,有你这个‘心眼儿小,又自私,又妒忌’的小傻子就够了,再多的可都不要啦!”
孝白不禁又湿了眼睛,喃喃道:“就……就连真正喜欢的,也不要了么……”
将军皱了皱眉,轻咳两声:“嗯?我喜欢的不就是你吗?哪还有别人?”
“没有……别人?”
“自然是没有!”将军说完这话,还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松开手往自己身上一摸,摸到腰间挂着的那只玉貔貅,便解了下来,拉过孝白的手往他手里一放。
“喏,这个送给你。”
孝白怔怔地看着手里那通体莹白,触手生温的玉貔貅,不由小声道:“这个,这个不是……”
“咳咳,”将军脸颊微热,眼睛望着别处,“父亲送给我,我送给你,有什么不行的……”
他偷偷瞥了孝白一眼,却见他两眼泪汪汪地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顿时觉得万分赧然。
“看……看什么看啊!真是……”
“将军,”孝白被他握住的手微微地颤抖着,“我想,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嗯,你说。”将军红着脸,笑眯眯地揉着他的脑袋。
“您……”
孝白才一开口,喉间就止不住地哽咽,好像唯恐自己一旦发问,就会永远地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将军?”
孝白正要说话,门口突然探出小樱桃的脑袋,一见两人在屋里的架势,只道自己打扰了他们亲热,暗叫一声“糟糕”,就想逃走。
将军皱眉:“干什么哪!”
“呵呵呵……”小樱桃讪讪地笑了笑,只好从门外站进来,垂着眼睛不去看他们,“那个……陈叔要我来问,翁主带来的那位,呃,该怎么安顿才好?”
一听这话将军立刻瞪眼,没好气道:“还要怎么安顿?还想怎么安顿?随便找间房让他住下不就行了!”
“哦,好,好!”小樱桃听出将军话头不对,连声答应,只想赶紧脱身。
“等等!”
谁知她刚一转身,就被将军叫住,她心里一慌,唯恐将军发飙,却只能硬着头皮又转回来。
将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孝白,努力作出严肃的表情来。
“咳……找间离正院远些的屋子!”
一百一十五
将小樱桃打发走,将军咳嗽两声,放柔了声音,低头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我想问……”
孝白抬起头来,看着将军的脸上那诚恳关切的神情,话到嘴边,却突然觉得自己即将要说出的话简直就是一种罪恶。
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将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的将军,妄自揣度成那样卑鄙的坏人呢?
将军他……虽然身份尊贵,可实际上却是这么地真诚和善,哪怕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贱买来的所谓男妻,也从来没有对自己颐指气使过,反而处处维护关怀,他……他明明是那么地善良,那么地温柔……
孝白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惶恐与自责,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生出那样的想法!
如果问出这句话来,让将军知道自己居然在这般地怀疑他,不知道该会多伤心!
“哎……怎么了?”
将军见孝白话说到一半,竟然又红了眼睛,低下头去擦眼泪,不由慌了手脚。
“有话你就好好说嘛,哭什么呢?”
孝白低着头,感觉到将军温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侧,更加觉得无颜以对。
将军对他这么好,可是他却……却怀着那样的心思,差一点点就伤害了将军,那个卑鄙的坏人,分明就是他自己才对!
“我……我没事……”他抽泣着被将军抱进怀里,眼泪鼻涕都抹在了将军的衣服上,难过地大声哭道,“呜呜呜……我是个坏蛋,我对不起将军……”
将军不由又无奈又好笑,只道他还在为刚才拒绝自己纳“妾”的事情自责,于是便轻轻拍着他的脊背,点头应和道:“对对对,孝白是个坏蛋,还是个‘心眼儿小,又自私,又妒忌’的坏蛋,嘿嘿……真是坏透了!”
孝白被他故意的嘲笑弄得更加难过,明明知道将军是拿刚才的话在说笑,却仿佛看得见那字字句句都是在戳着自己的脊梁骨似的。
他可不就是个心眼儿小,又自私,又妒忌的坏蛋么!
这样一想,他又在将军衣服上擦了擦眼泪,弄得将军胸前皱巴巴地一塌糊涂。
“呜呜……那,那您别讨厌我,好不好……”
将军失笑:“说什么呢?”
他抽出孝白手里攥着的手帕,细细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
“唉……我倒是想讨厌你呀,你这个哭包……”
可是,我的心啊,却偏偏有点儿不听使唤。
陈叔走进屋里,看见翁主带来的青年人正拿着个小包袱,独自坐在那里发呆,便轻轻咳嗽一声。
“哦……”青年一侧头,连忙站起身来,有些拘谨地笑笑,“陈……陈叔。”
“嗯,”陈叔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也和善地朝他笑了笑,“将军和夫人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先随我来吧,给你安排个住处。”
“是,”青年点点头,“真是麻烦您了,劳您亲自做这些……”
陈叔笑着摇摇头:“话不是这么说,横竖我这老头子说好听点儿是管家,其实却是个最闲不过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在下许修平,朔方人士。”
“嗯嗯,我听说了,”陈叔一面走,一面同他闲聊着,“不容易呀,也都是打仗闹的……唉,只盼着这太平年岁能再长久些,世间也好少些可怜人喽!”
“……”
青年似有所感,只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
到得一处小院,陈叔走到一间屋子门口,推门道:“你就暂且住在这儿吧,屋子虽不大,却还算敞亮安静,改日将军若是有别的安排,再从长计议。”
“嗯。”青年倒是看起来很是满意,微笑着点点头。
陈叔看看他,片刻,便笑着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翁主也真是有心了,嘿嘿……你好好做事,待你成了器,慢慢将这将军府管起来,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能回家颐养天年喽!”
一百一十六
将军和孝白晚上回房,窝在被子里讨论要拿翁主买回来的那个青年怎么办。
将军的态度自然是能把他打发多远,就把他打发多远,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才好,孝白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却不作声。
“怎么了?”将军借着幽暗灯光瞅了他一眼,“我说得对不?就该打发他去庄子上做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