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孟城走到玉阶边上,对着两侧分列的文武大臣朗声道,“皇上上临朝,众臣参拜!”
满朝文武一齐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其声震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好似打了一针强心剂,端坐在龙椅中,不紧不慢道,“平身。”
“谢皇上!”众臣纷纷起身,动作统一的卷着马蹄袖。
纳兰性德对着殿门口朗声喊道,“把叛臣贼子鳌拜带上来!”
门外的幸存的侍卫朗声喊道,“带鳌拜!”
口气中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康熙冷眼看着满朝文武嘴角微微扬了扬。
左手边首位花白胡须的美髯公是遏必隆,此人貌似忠良,剑眉柳目,阔鼻方口,但他目光闪烁,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个唯唯诺诺、随风倒的臣子。他深知鳌拜罪行,却对鳌拜的所作所为缄默不语,既不与鳌拜为伍,又不与他为敌。处处忍让,事事妥协,对康熙和鳌拜的争斗隔岸观火。他的明哲保身,既可恨又可恶!
康熙思绪被哗啦作响的锁链声打断,被五花大绑的鳌拜被两个侍卫夹上殿来,跪倒在大殿之上。
康熙问道,“鳌拜,你可知罪?”
“我鳌拜戎马半生,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自问上对得起先帝在天之灵,下对的黎民百姓。今被你所拿,我鳌拜不服,不服!”鳌拜几欲起身与康熙对峙理论,被两个侍卫狠狠摁住。
康熙目光落在文臣站立的右侧,唤道,“刑科给事中玛尔汉!”
玛尔汉应声出班,“奴才在!”
“康熙四年,你参奏鳌拜的折子还记得吗?”
玛尔汉拱手答道,“奴才记得!”
“讲!”
“嗻!”玛尔汉站直了身子,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鳌拜如下:其罪一,徇情补用官员,通同结党,以欺帝躬;其罪二、于帝前办事不求当理,稍有拂意之处,即将部臣叱喝;其罪三、引见时在帝前施威振众,高声喝问;其罪四、科道官员条奏,鳌拜屡请禁止,恐身干物议,闭塞言路;其罪五、文武各官尽出其门下,内外用其奸党,大失天下之望;其罪六、凡事在家定议,然后施行,且将部院衙门各官于启奏后常带往商议;其罪七、倚仗凶恶,弃毁国典,与其相好者荐拔之,不相好者陷害之……其上违君父重托,下则残害生民,种种恶迹,难以枚举。”、
“诬陷,诬陷——!”鳌拜怒不可的吼道,“先帝啊,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
康熙目光一转,盯着颔首自危的遏必隆说道,“遏必隆!”
遏必隆连忙出班,神情慌张的应道,“奴才在!”
“遏必隆,你为政多年,深谙官场门道,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在朕与鳌拜之间保持中立,作壁上观,今日朕此举,你又作何感想?”
康熙注视着遏必隆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侧眼看了看身旁的容若。他暗暗对康熙伸出了大拇哥,以示鼓励。立在大殿之上,时不时的与康熙眼神交流。只有他看得到,康熙兴奋中夹杂着紧张,激动的近乎颤抖。
遏必隆眉头微皱,拱手说道,“皇上英明果断,一举擒获匪首,除掉大清祸根,这是咱大清的福分,更是满朝文武期盼已久的幸事,奴才无话可说!”
康熙干干的笑了几声说,“无话可说?你说的也不少嘛!”
紧接着康熙啪的一拍御案,喝道,“遏必隆,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遏必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不该为虎作伥,奴才……”
“遏必隆,朕来告诉你,你错在哪里!”
遏必隆的脑袋抵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奴才请皇上示下!”
“你该效忠的是朕,不是鳌拜,更不是你自己。就算以你辅政大臣之尊,那也是拜先帝所赐。没有我大清,就没有你遏必隆。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康熙正色道,纳兰性德颔首而笑,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中庸之道再好,也要因时因地因人,你明白吗?”
“奴才明白!皇上之言如醍醐灌顶……!”
康熙打断了遏必隆的碎碎念,径自朗声道,“著康亲王杰书、明珠、玛尔汉会同三法司查明鳌拜乱党一案。”
康亲王杰书,现年22岁,正值意气风发的好时候。他身上有一半蒙古人的血统,剑眉凤目,高挑的个头儿,扇子面的身材,骑射、马术在皇族的后辈中唯有安亲王岳乐能与之相抗。他深谙韬略,胸中有乾坤,为人谨慎,平素话不多,但只要一开口必定句句戳中要害。
明珠,纳兰性德的父亲。他家世显赫,祖上是叶赫那拉部的贝勒,明珠的嫡妻是获罪夺爵的英亲王阿济格的女儿琼宇。明珠精通满蒙汉回四种语言,聪明干练、能言善辩,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若说纳兰性德的容貌的出处,那就非明珠莫属了。打眼看去,明珠的样貌在众臣中可谓是鹤立鸡群,他现在33岁,正值盛年,加上他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爽朗清举,萧萧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如孤松之独立。
与他相比,索额图的样貌就平常了些。索额图是个长脸,高高的额头,耳垂厚实,地格饱满,生有此相者必贵不可挡。细长的双眸,漆黑而又深不可测的眸子,鼻直口正,站立在殿上稳若泰山,气定神闲不可轻视。
康亲王杰书,明珠和玛尔汉出班应道,“奴才领旨!”
康熙瞟了一眼纳兰性德,却见他正在神游,关键时刻不知他的思绪又跑到哪里去了。
“著遏必隆还家闭门思过,待鳌拜一案审结后再行处置!”
遏必隆对着康熙叩头谢恩,“奴才谢主隆恩!”
“为擒获鳌拜而身死的库布,着内务府厚葬!”
众臣应道,“嗻!”
“此次擒贼有功者,著吏部从重议奖!”
众位库布齐刷刷的跪倒谢恩,康熙侧脸看了看动也未动的纳兰性德,赶忙丢了个眼色。殿下的明珠也直对浑然不觉的儿子使眼色。待他搞清楚状况,正准备跪倒谢恩的时候,却眼见那些个库布都站了起来,他把心一横,索性将错就错的立在当场。殿下的明珠无奈的摇了摇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明珠!”
明珠连忙收回目光,闪身出列,应道,“奴才在!”
康熙笑着侧脸看了看纳兰性德,故作平静的一脸严肃的夸赞道,“你有个好儿子!”
明珠和纳兰性德同时跪倒,“皇上过誉了!”
“今天要不是容若,要生擒鳌拜只怕还要再花些力气。”
“皇上过奖,擒获鳌拜全仗皇上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奴才绵薄之力,断然不敢居功。”
那海连同幸存的库布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褒奖道,“奴才们眼见纳兰公子一招制敌,着实英勇过人。”
看来,他的人缘素来很不错。
“容若与朕同窗多年,今日又建擒获鳌拜之首功,特赐南书房行走!”康熙终于寻到了由头,赏赐纳兰性德一官半职,却又不能太过张扬。
明珠连忙推搪,偷眼向儿子望去,“犬子何德何能,怎可当此大任!”
“你就不要再谦虚了,就这么定了。”
明珠和纳兰性德爷俩一齐口头谢恩,“奴才协助隆恩!”
“剿贼有功之臣着吏部一并从重议奖!”
众臣见皇上发了话,刚忙谢恩道,“皇上圣明!”
康熙轻声说,“退朝!”喊了这么几句,他的喉咙有些嘶哑。
“退朝——!”
众臣再次跪倒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带着纳兰性德径自拐入乾清宫内殿。
刚跨进南书房的院落,就有一帮太监、侍卫和宫女跪地恭贺,“皇上吉祥!”
康熙摆摆手,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进屋。
康熙对着屋内的随侍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知趣的鱼贯而出,将门掩好。
“容若……”康熙双臂一拢,本想将他抱住,谁知扑了个空,但见衣诀摆动,没入寝殿。
“我看你往哪儿躲!”说着,康熙提了龙袍就追。
纳兰性德望了望托盘里五品文官白鹇补服,微微摇了摇头,抬手将托盘推在一旁,低声说,“你可真大方!”
“你若嫌小,改日赐你正三品顶戴,如何?”康熙伏在雪白的颈间,俯首便吻。
“玄烨,你可曾想过将来?”
“将来?撤藩、通漕、平台湾……”康熙抱的愈发的紧了,直觉身前的容若有些不对劲。
“是你我的将来。”纳兰性德缓缓回过身,目光漠然,将康熙涌起的兴致瞬间冷却,“你将是一届圣君。我呢?位极人臣,权倾天下?玄烨,你该知道,这些绝非我所愿。”
康熙捧起他绝美的双手,轻吻道,“容若,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依你!”
“玄烨,我……”说了,他定会闹得不可开交……迟疑间,思绪被打断。
贾孟城立在门外高声禀报道,“启禀皇上,昨个儿宣召的蒙古王公已经过了乾清门了!”
“咱们的事,回头再说。”他拿了朝珠、顶冠给康熙戴好,镜中的二人无论是样貌、神色、表情都堪称绝配,怎奈……伤感从眼底掠过,他仍旧在犹豫。
“容若,随朕走吧。”无论何时,他总会如是说。而纳兰性德总会不自觉地跟着走。
7。清尘然…第四章:金屋葺佛堂
一屋金镶玉,一条恶龙魂,一策英雄殇。
鳌拜落网散朝之后,由康亲王杰书带队,明珠和玛尔汉为副手,引着大队的禁卫军对鳌拜、大学士班布尔善、工部尚书济世和户部尚书马迩赛依次抄家。此四人系鳌拜一党的首脑人物,要将鳌拜一党彻底剿清,这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鳌拜府的看门鹰犬还不知道鳌拜被捕的消息,狂妄不可一世的喝道,“什么人!敢在鳌中堂的府邸造次,你们嫌命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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