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气氛不对,乌展讪讪地说道:“呃,壮果啊,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
“我……很好,呼大哥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壮果好像是在刻意的证明著什么。
乌展看出了壮果的不对头,虽然仍旧是那看惯了的平凡老实面孔,但为什么他看不到一点活人应有的神采?为什么他从壮果那通常清澈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是一片混沌、迷茫?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样,紧紧依靠著呼韩邪,好像他是他唯一的保护人,他好像在害怕著什么。他在怕什么?这个战战兢兢,满脸悲哀的人是谁?真正的壮果去哪里了?
乌展心中大喊不妙,转头望向另一个主角振人。不看还好,这一看……
“天啊!老大,拜托你在这关键时刻振作一点好不好?你不是叫振人么,怎么振不起来了?”乌展心里这么想著。
“咳咳……”乌展正准备开口打破局面,一直在发呆的振人忽然说话了。
“果果,过来,到我身边来,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了,相信我……”
一步步向壮果靠近,振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呼韩邪的存在!
“我把欺负你的坏人都杀了!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来找你麻烦了。果果,来啊,为什么不过来?你不要我了吗?你又不要我了吗?”振人伸出手。
壮果不知为何抱住了呼韩邪的肩膀,他在害怕振人的靠近。
壮果在后侮,自己不应该跑出来的,呼韩邪说的对,振人果然又要来带他回去了,然后再让别人来侮辱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做错了什么?不要再跟他回去,不要再像一个最下贱的男宠一样,让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再也不要相信他,他只会骗我,让我心甘情愿的张开大腿服侍他,好让每一个人都瞧不起我,让每一个人都嘲笑我,让每一个人……都那样……看著我……”
壮果回忆起路上百姓对他的指指点点,萧府众人讽刺的对话,安平公主傲人的言语,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些个鄙视的眼光……
“不要这样说我,不要这样看我,不要这样说我……不要这样看我!”壮果不知道自己已经抱住头狂喊了出来,像是不知道自己在于什么一样,壮果不停的重复著:“不要这样看我……”
呼韩邪一把搂住壮果,焦急地喊道:“壮果,壮果!看著我,看著我!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在大漠,是在我呼韩邪的宫廷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没有人!壮果,没事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壮果这样自残的行为,熟练的安慰著。
见到壮果变成如此,振人心如刀割,见到呼韩邪把他的果果搂进怀中安慰,他双目早已变得通红!
“果果是我的!不准你碰他!果果是我的!”
不顾一切,振人一掌打向呼韩邪,把呼韩邪打得一个踉舱。松开了怀抱壮果的双手。振人顺势一把夺过果果,紧紧搂进怀中。
“啊,我的果果……”振人泪湿双颊。
莫道男儿泪双垂,只缘正是伤心时!
可是不容他解片刻相思之情,壮果开始大力挣扎。
“不要再碰我,不要再抱著我,你只会让我变成天底下最不要脸的人!不要,我不要变成那样!”
……
他越是挣扎,振人也就搂得越发紧。
呼韩邪想出手阻止,却被乌展拦住。
突然,振人“啊”的一声张口吐出鲜血。
原来,他竟被壮果当胸打了一掌!
壮果没想到自己竟会把振人打伤,当场愣住。
乌展和呼韩邪也不由得停止争斗,双双看向二人。
壮果在颤抖,像冬天冷冽寒风中的落叶一样……
“你,你不要再逼我好不好?算我求求你,少爷……,”壮果挣脱振人的怀抱,给振人跪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生得贱,自己不要脸。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好……少爷您敦我读书识字,供我吃穿,救我贱命,待我恩重如山,这些壮果都知道……少爷,壮果给您磕头了,求您放过壮果吧!让壮果好好做一个人吧!求您了……”砰砰有声的,壮果不停的给振
人磕著头。
“不!不要这样!”振人心痛欲裂,伸手去拉壮果,却被他闪过。
“壮果不但不知思图报,还打伤少爷,壮果知道死罪难逃,不用少爷带我回去接受家法,壮果这就把命还给您!”说完,壮果一头向宫殿的石柱上撞去。
“不……”振人不顾自身伤势,冲到壮果面前,大声吼道:“我不再逼你了!我不再要带你回去了!你不要寻死……”
手捂著胸口,不敢去触摸壮果,振人哀痛欲绝地说道:“算我求你,不要说什么把命还给我的话!别说你打我—掌,就是生剐了我,我也不会要你用一根汗毛来抵偿!我这就回去……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你好好的活著,只要你好好的活著……”
这近一个月以来,自从听到壮果出事的消息后,振人就吃也不好睡也不好,抱著心伤,不眠不休的策划著报仇的事情。报仇成功,得知壮果未死的消息,一时兴奋不已,大喜大悲,起起落落早巳造成内伤,加上他餐风露宿快马加鞭,竟把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缩短成半月赶到单于庭。没有得到好好休生养息的身体,在被深爱之人一掌打中胸口后,振人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他已经到了极限!他怎么也没想到,壮果会用磕头还命这种方法来拒绝他!
心痛!心痛!唯一的仍旧是心痛!
振人一步一步向宫殿外倒退著离去。还未到宫门口,他就一下子摔倒在地。
乌展冲上前去,想要抱起振人,被振人推开。擦擦口边的血丝,振人对乌展吩咐道:“你留在这里,帮我好好照顾壮果,我不放心他被别人照顾。记住,没有听到我任何消息前,不准离开壮果一步!这不是命令,是……是我的请求……”
振人不顾自己的伤重身体,决定离开漠北。无论乌展怎样劝他,他也丝毫不听。后来,连壮果都开口相求,让他养完伤后再走,可是振人仍执意离去。他对壮果说:“我不想再留下来,让你看见我伤心难过!”
最后,振人还是拖著病体,在大冬天里离开了漠北……
快三个月了,从振人离去后,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月,漠北也就要迎来万物复苏的春天。
这三个月中,壮果每天都在听乌展跟他说振人在京中为他所做的事情。从逼宫、怒杀安平公主、到毁掉萧府、以极尽羞辱的手段杀死萧府众人,乌展绘声绘色的描述著。
当听到振人整整五日夜不眠不休想法子为他报仇时,壮果担心的头发都快白了。他再不愿看到振人,憨厚的他也不想看到或听到振人的憔悴。
当乌展告诉他,振人那样高傲超绝的人,为了他差一点疯掉后,壮果的心开始逐渐生疼。
当他知道,一向冷漠不显感情的振人,在萧府五千兵士的面前,抱着他的衣物又哭又笑时,壮果开始流泪。
当他了解到,那个他认为只是在玩弄他的振人少爷,以为他已遇害,准备在报完仇后追随他人黄泉时,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他?
在乌展这个风趣幽默人的陪伴,和呼韩邪无微不至的关怀下,三个月下来,壮果的怕人、自卑情绪也逐渐的好转。
这天,壮果正坐在房中沉思,乌展和呼韩邪一起进来了。
见二人面色凝重,壮果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半响,乌展开口道:二尿中有人以驿站快马传递的方式,传来了振人的消息……我,必须回去一趟。”
“什么消息?”壮果不由自主地问道。
乌展欲言又止。
“振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壮果察觉到了什么。
“唔……我想,以后你都可以不用担心……他会再来骚扰你了。”乌展面无表情地说道。
“什么意思广壮果站了起来。
“京中来人传消息说,骠骑将军萧振人回京后,每日吐血不止,药石无效,“起手回春”封大夫说萧将军得的是心病,无药石可治。萧将军在卧床一月后,陷入昏迷,口中翻来覆去叫的都是一个人名。最后,他就这样,喊著这个名字……
“呜……振人……他已经于半月前离开……人世了……”乌展说到后来,已经忍不住呜咽出声。
“他喊的……他一直都在喊……“果果”!将军府的仆人说,振人的最后一句话……好像说的是:“果果,不要离开我……”
壮果听到此处,再也无法止住心中悲伤,大喊一声后痛哭失声。
久久,呼韩邪开口对壮果说道:“我给你备马,千里马!”
“呼大哥……”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想我是误会萧振人了,其实我……我也……算了!你回去看他,就当去见他最后—面。听来人说,当今仁皇因感念萧将军为国奉献良多,特地于府中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方才下葬。你现在日夜兼程,大概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你去吧!不管你去哪里,漠北部是你的家,大哥会在这儿等你!”
呼韩邪忍住胸中踊跃的感情,强自咬牙说道。
“呼大哥!壮果谢谢大哥!”壮果深深抱拳行礼道。
壮果与乌展一路追风赶月回到了京城。
进人城门的时候,壮果犹豫了,他害怕有人认出,他是那天在大街上衣不蔽体,被拖街游行的人。
反应快捷的乌展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安慰他说:“你放心,事情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没有人会记得你的。老百姓感兴趣的,是王亲贵族问的流言蜚语,—个普通人的事情,是不会让他们记得多久的,走吧,振人正在等著你呢。”
体贴的递给壮果一盏纱帽,说是用来挡风沙的。壮果默默无言的接过,戴在头上,进了京城。
穿过京中街道,来到将军府外,这个他只待了一天的将军府,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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