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木深就在外面候立著,听见呼唤,忙闪身过来,应了声:“属下在!”
萧雁南压著声音,咬牙道:“立刻给本王去查,去查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胡木深应了声是,急急离去。
萧雁南呆呆站在门口,看著他远去,半晌无法回身面对身後的秦越溪。
但他终於放下帐帘,一步步走回里面,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秦越溪仍然跪伏著,萧雁南轻轻褪下他的裤子,看著他原本光洁如玉的身躯如今淤痕处处,污秽不堪,臀部、大腿上都还留著已经干涸的白浊痕迹。他小心掰开臀瓣,中间原本诱人的所在覆盖著层层黑黑红红的血痂,看不出伤势究竟。
他深吸了口气,抬头扬声吩咐道:“送热水来!”
热水很快就送来了,他没有让余人动手,自己执起布巾沾湿了,动作轻柔地一点点擦拭那甚至已经看不出原本形状的部位。
秦越溪却挣扎起来。这是做什麽?这身体从里到外都已经脏得彻底了,哪里还洗得干净?何况就算今日洗了,明日还是要弄脏的,还不如就这样好了,洗净之後再弄脏,更让人无法忍受。
萧雁南伸出一只手,死死按住他,另一只手执拗地继续擦拭,力道也渐渐加重,直到那伤处又开始破裂渗血也不肯停手。他心里有滔天的怒火,虽然知道这不是秦越溪的错,却还是感到无法忍受。
胡木深尚未回报,他还不知究竟,可看这光景,已经不难想象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而他最受不了的是,秦越溪刚才那模样,分明是把他也当作和那些人一样的人了!
终於将那处洗得干净了,他喘了口气,闭上眼睛,拼命压下怒火,终於又冷静下来,放脱了他,扬声命传军医。
他一放手,秦越溪立刻抓起裤子缩到一边,回身面对著萧雁南,目光冷漠,似是全无情绪,可萧雁南看得出,那里面深藏的怨毒和恨意。
这隐晦却浓重的怨毒和恨意,让他的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一瞬间他甚至感到了绝望。回不去了麽?回不去了罢!
可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此时恨他又怎样?这天下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就不信这天下还有他得不到、挽不回的东西!
军医很快就来了,萧雁南一把抓过秦越溪,坐下来,将他死死按在自己怀里,扯下了他裤子。
那军医一眼看过便知究竟,不敢怠慢,上来细细看过了,给敷好了药,又开了药方,偷眼看萧雁南强压怒火的模样,也不敢说话,躬身道:“小人告退!”便退出去,自去取药煎煮。
怀里秦越溪还在不断挣扎,萧雁南终於失去耐心,并指点了他睡穴,看著他闭目睡去,凝视他半晌,终於长长出了口气,又叹一口气,心底怒意渐渐消散,却有某种他从未经历过的的复杂情绪缓缓升起,苍凉、无奈、苦涩,或者还有模糊的自责。
半夜时分,胡木深终於来报,低声将这段时间的事禀报了一遍。半夜里发生的事自然是问不出来的,也无法公开盘查,但只要知道白日里的事,再看秦越溪此时的模样,半夜里的情况便不难推断。
萧雁南一直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出喜怒,等他说完了,点一点头,压著声音道:“把这些人的名字,先记下来!”
便是将那八名士兵千刀万剐,也消不了他心头之恨,可这个时候,还不行。
秦越溪的事,是决计不能传扬出去的,可是无故杀了这些士兵,只恐军心生变。
且等到了战场上,有的是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法子。多少大启王朝曾经的虎将,都在他巧计安排之下,在退敌制胜的同时,也先後一一葬身沙场,直到两年之前,连威远大将军李非凡亦“意外”死於敌手,终於让他一步步地将兵权抓到了手。
不动声色地弄死这麽几个小卒,又有什麽难的?
只一句话,胡木深就知道,这八名士兵已经没了活路。他应了声是,瞧了榻上昏沈睡著的秦越溪一眼,躬身退出去。
以他眼力,自然看得出秦越溪是被人点了睡穴。他追随萧雁南多年,竟一毫不知他身怀武艺之事,看似还十分不弱,要知萧雁南日常便连马上功夫也练得极少,这事绝非寻常,但他自然绝不会多问。他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在王府里呆了这麽久,什麽该问,什麽不该问,总是知道的。
☆、第十四章 上
★前段时间说过了的,既然出版社还没有安排,那就不等出版了,直接发结局。
以下是正文:
第二日一早,大军继续前行,萧雁南没有再将秦越溪关在囚车里,自己也不再骑马,而是带著秦越溪坐了马车。
然而秦越溪却拒绝和他坐在一起,没有说话,只是直接退到马车一角,背对著他蜷缩著坐下来,尽可能地离他远一些。
萧雁南默然看著,没有制止,心里有些疲惫,有些无力。暂且由他罢!大事为重,这时哪有闲暇跟他细细分说?等事定之後,再慢慢设法,总能补救的。
可他很快就发现事情远比他想的更棘手,中午的时候大军停了下来,有贴身侍卫送入膳食,秦越溪却没有过来就食,而是摸出怀里的点心啃了起来。昨夜他睡著的时候萧雁南替他擦洗过了身子,换了干净衣裳,怀里的点心原本当然也一起取了出来,但他早上醒来之後,却又自扔在一边的脏衣里寻了出来,仍然放入怀里收好了,萧雁南也无可奈何。
他不出声地看了一会,终於忍耐不住,一把将他扯起来,按著做到座上,将筷子塞到他手里,低喝道:“吃饭!”
秦越溪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仍是一口口地吃著手里的点心。
萧雁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点心扔到地上,跟著将他怀里的点心也都掏出来,悉数扔到了地上,又喝道:“吃饭!”
秦越溪终於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深藏的怨毒和恨意比昨夜又更重了一些。他俯下身,想要去拣地上的点心。
萧雁南终於再也压不住怒火,他咬著牙,伸出脚,将那些点心一一碾得粉碎。非要和我作对麽?我且让你瞧瞧,究竟是谁说了算!
秦越溪的手顿了一下,慢慢起身,退回角落里,蜷坐下来,再也不看萧雁南一眼。这个人,比那些士兵更恶毒,更可恨!
萧雁南呆了一下,满腔怒意消散,叹口气,走过去蹲下来,低声道:“吃饭罢,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不用你……”不用你拿身体来换。可这句话,他无法说出来。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口刺痛难忍。
秦越溪木然没有反应。
萧雁南等了片刻,在心里又叹一口气,还是由他罢,饿得狠了,总会来吃的。他走回位上,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饭菜,就命人撤下去。
可直到晚上秦越溪也没来吃饭。
大军却终於到了余元,西琅大军的前头部队,五万兵马,此时就驻扎在余元城外十里之处。
两军终於交接。
当夜萧雁南登上城头遥遥查看对方阵势,跟著召集部将商议克敌大计,秦越溪则被暂时交到了胡木深手里。心下再烦恼,这时也不是处理这事的时候。胡木深和他原本颇有交情,由他照顾,想来不会再出差错。
滚滚烽烟在次日一早燃起。
西琅大军前头部队领军的是西琅最有名的勇士乌脱,身手了得,打战时一往无前,如今形势逼人,他更是急於建功,领著一万铁骑、四万步兵,气势如虹,直冲余元城门。
城下尘烟滚滚,越逼越近。萧雁南站在城头,静静查看片刻,蓦地伸手,接过身边侍卫递来的硬弓,双臂一展,弓如满月,一箭疾如流星,直奔乌脱。
乌脱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急急勒马後退,再急挥手中三叉戟挡开。他向来身先士卒,这时也奔在大军最前,但此时双方相距足还有三百步之遥,绝非寻常弓箭可达,岂料萧雁南这一箭竟如此厉害,若非他身手了得,险些便避不过去。
方自避过,未及庆幸,萧雁南第二箭又至,呼地一声,正中他身边西琅大旗旗杆,喀喇一声,西琅大旗居中而断!
西琅大军登时大哗,城头上大启兵马则齐声欢呼。
乌脱怔了怔,抬头远望萧雁南傲然持弓的身影,饶是他平素再神勇,心下一时也不由得微怯。
萧雁南站在城头,缓缓放下弓箭,低低冷笑了一声。他这弓箭乃是精铁特制,沈重异常,射距却极远,莫说三百步,便是四百步、五百步也未必不能。
他自小习武,这些年来处境艰难,不得不韬光养晦,隐藏其事,是以便是贴身侍卫也无人知晓,但他私下却从未间断苦练,这时兵权在握,再无顾忌,一箭出手,两军皆惊。
他右手扬起,猛然一挥,两边闪出一排弓箭手,人人手持弩箭,呼呼声中,利箭如雨,落入城下这片刻之间便已自接近的西琅铁骑之中。
这一批弩箭,用材精良,耗费巨大,杀伤力却极强,是他私下命人研制,只为今日之用。
两军交战,先挫其锐!
惨呼声声响起,西琅兵士素来勇悍,这时意外连番受挫,却不免混乱骇惧,心中油然而生退意。
只听城头上号角声声,余元两侧城门大开,各冲出大队兵马,直插入混乱中的西琅大军。
☆、第十四章 下
这一战直杀得日月无光,但战况惨烈,结束却快。乌脱心知不敌,半刻锺之後便鸣金收兵,领兵直退出二十里地外,这才停驻下来,等候此时尚在三十里地外、婺州城内由拓拔凉率领的西琅主力部队。
而秦振和他麾下兵马则已在多日前掉头赶往定州。
二十多日前,齐飞率军奇袭定州,两日之内便成功夺回定州,阻断了西琅後援大军入关的通路,拓拔凉和秦振接报之後,大为吃惊,但也并不慌乱,紧急商议之後,便由秦振领著十万大军回头去攻打定州,同时分出十万大军,由他的三个儿子率领著,留守已攻克的城池。
这时战火已燃至关内三百里之地,大小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