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在儿子面前多做愁状,随口问:“最最痛苦的事,人活着呢,钱没了。少倾,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学的?”
卓少倾又开始眨着他的桃花眼卖萌,“在西疆的时候你手下那些兵痞子说我就听到而已。”
“你这孩子,净学这些。”卓辰平一瞪眼,心想以后不能让这小孩子跟那伙人混一起了。
“爹,没事我就走了,困。”卓少倾打了个呵欠,卓辰平有些话想说但是又没说,一挥手,让他下去了。
卓少倾揉揉眼睛,转身,到门边忽然又扭头,“其实还有最最最痛苦的事我没告诉他。”
“哦?”卓辰平被逗乐了,好奇心大起。
“人活着呢,钱没了,等有钱了,人又没了。”
卓少倾说完,飞快扭头消失在门后。
卓辰平一愣,只来得及捕捉到儿子红衣一角,“是够悲剧的,你小小年纪怎么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还有,这些奇怪的话你又怎么知道的?”
“说了你儿子天纵奇才嘛。”卓少倾的声音远远传来。
卓辰平闻言想到走出去后,却又只看见自家儿子小小的身影融入黑暗中的回廊拐角,他忽然觉得刚刚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深了一点,他分明可以感觉到,自家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有一种不符和年龄的沧桑和……悲伤。
“骗你的爹,书上说的。”
卓少倾双手枕着头穿过一个个暗影重重的回廊,他知道他爹的目光看着他,心头叹息,我岂止深有感触?
我会告诉你站在你面前这个六岁孩子其实真实年龄算起来比你还大吗?我又会告诉你我其实上一世用一生事迹亲身演绎了本山大叔的这个悲剧吗?我还会告诉你其实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你想的一切我都
明白并且不会怪你还会保护你们——这个世界我最重要的人吗?
什么功高震主什么帝王之术我会告诉你在我的时代都已经被演绎烂了吗?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这么谨慎就是不去皇城书院不是一心猜测而是有真凭实据,你想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前世今生,妖孽宣言,咱们小侯爷要开始正式气死人不偿命了~~
☆、妖孽宣言
“咳咳……”
“爸爸,你还好吧?”
“……少倾啊,爸没事,你好好看书。”
“嗯,爸爸,日后我学习好了我会赚好多好多的钱,我要做世界银行行长,到时候我开飞机来接你去最好的医院治疗,用最好的药。”
“呵呵,少倾真乖。”
……
“爸!爸!”
“少倾啊,爸……恐怕是等不到了……”
……
“妈,你放心,我赚钱了就回来。小洁,好好照顾妈,回来我们办最隆重的婚礼。”
“嗯,我等你回来老公。”
……
“小洁!为什么?”
“少倾,对不起,我等不了。”
……
“妈,现在我年薪上千万,等我回来我接你!”
“……唉,可惜你爸爸看不到你出息了,还有……小洁。”
“别提她,现在要嫁你儿子的人从村头能排到村尾你信不?”
……
“飞机故障,大家跳伞吧!”
“操,妈的坑爹的中国航班!”
“操/你/妈,狗/日/的老天爷你这么坑老子!”
……
梦境斑驳,卓少倾从床上猛然坐起来,庄周梦蝶,到底是这里的事是他的梦,还是上辈子的一切不过是他现在一个荒谬的梦?
咬了咬嘴唇,痛感蔓延,卓少倾其实早知道这不是一个梦,不过总是抱着那么丝不甘心。卓少倾睡不着了,望一眼窗外微有光亮,穿了鞋子就往外走。
穿过重重回廊,卓少倾看到院子里草木含霜,有寒光掠影将冰冷的肃杀之意投进他的黑眸。
天光微亮,一丝红芒开始露出,为那把饱饮人血的方天画戟抹上几分妖红,舞出浑然雄厚让人战栗的无上杀气。
卓辰平一夜睡得不安稳,大清早起来练武,似乎想将心中烦闷发泄,昨天跟雍咏军师的一席话,实在让他有几分寝室难安,一方面有些心凉自己未起不轨心思,却终免不了帝王家的猜忌,另一方面实在是为卓少倾觉得委屈吧,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疼自己的孩子呢?何况卓少倾虽然顽劣,但是看着聪颖灵慧又极为可爱,不止习瑶云爱不释手,其实他心头也是拿着当宝的,想到这里,记忆又被拉回昨天下午跟军师雍咏的一席话。
“军师,此次我来是为了少倾的事。”卓辰平是个直来直往的,坐下后开门见山。
雍咏帮他斟着茶,似乎也不是很意外,淡淡将茶杯奉上,卓辰平接过,也没什么心情品,胡乱喝了一口放下就道:“我来问
军师少倾的出路在哪里,皇城书院的事军师也应该有所耳闻,少倾他究竟该从文还是从武?”
“皇城书院的事雍某略有耳闻,小侯爷的话虽然让人哭笑不得,气晕院长,或许别人会觉得他顽劣骂一声孽子,但侯爷应该清楚自家儿子的秉性,雍某跟小侯爷也有几面之缘,观其小小年纪一股子灵气外溢。看人不得只看个开始,雍某倒觉得小侯爷在苏大学士晕倒之后不走不避,临危救人担当起来丝毫不乱,就很不简单了,就算顽劣,也不是不可救药。”雍咏端着茶杯,慢慢悠悠地说着,看着卓辰平一脸焦急忧愁又道:“人都说苏院长将小侯爷逐出学院,雍某觉得要是小侯爷道个歉再进学院不难,侯爷也不必急匆匆往我这跑。那想必另有隐情,容我猜猜。”
卓辰平点头,对于这在多次战功中背后运筹帷幄的军师,他对他着实佩服,此刻听得他寥寥几言便将这事情分析出来,心道肯定有戏,于是也按捺住心情,又端起茶杯一边喝一边等。
雍咏将茶喝完,又慢慢续上,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闭上了眼睛,卓辰平不敢打扰,知道这是他惯常的思考方式。半晌,雍咏睁开眼睛,缓缓道:“说实话,从文从武,都不好。侯爷目前的局境其实前后受制,人缠于局中,身不由己。”
卓辰平默默点头,雍咏跟他很多年,他的意思他明白,而他的处境雍咏自然也清楚,只听雍咏又道:“侯爷这般发愁定然是从未起那等心思,既然如此,何不让小侯爷逍遥一些自在朝堂之外?”
“可是大丈夫处世一生,怎可庸庸碌碌?我卓辰平的儿子——”卓辰平有些激动。
“侯爷,你既然已经意识到功高震主,便该知道小侯爷的路会很难走。”雍咏淡淡打断他,“事已至此,便你是散尽这一等尊荣爵位,也换不来小侯爷坐上你的位置。我也没办法。”说到此处,雍咏似乎也有些感慨,起身一叹:“自古帝王,心难测,多凉薄。”
卓辰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雍咏也默了半晌,后才道:“侯爷,其实逍遥一生未尝不是福,这样吧,你我在这讨论他的人生却不过问他倒有些不对劲,你何不先问问小侯爷自己会乐意做什么?我想,勉强他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也不会过得好,他既然能那样气苏大学士,那么他该也不是想读书的。”
“军师倒真了解他,他刚说什么文状元武状元的没意思呢。”卓辰平有些苦笑道。
“侯爷,一切听听小侯爷的想法吧,慢慢来,他也还小,若他真的想走朝堂一路,我们便再想办法如了他的愿。何况,有时候蛟龙困于浅水不过一时之境,
若是真有一身惊才绝艳他自己也能龙翔于世。若不能,侯爷你就算为他铺平一时之道路也守不让他一生,这伴君如伴虎,不是自己爬上去走的就更不稳了,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卓辰平将方天画戟舞得愈发凌厉,想到昨夜问卓少倾的话就是感慨,但下午被雍咏开解一通,不是很反感所谓的逍遥一生,但也还是会觉得不舒服,自己儿子没兴趣便也罢了,倘若真以后又明白懂事有兴趣了,但是又只得激流直退,一身才华也得埋没岂不可叹?
正想着,卓辰平忽然心生感应,这个练武院在他练武之时是绝对不许走近的,尽管那人努力隐匿行迹,但卓辰平年少征战,大小战役不下百次,敏感实非常人,手腕一翻,扬手扭身——寒光急刺。
方天戟本身的嗜血凶气渗入额前皮肤,一滴殷红的血珠凝出,杀意森凉。
待看清假山后面那个矮小的身影后,卓辰平微一皱眉,却依然没有收回方天戟,冷冷道:“我记得我说过不准在我练武的时候过来,少倾,有些事是不能开玩笑的。”
卓辰平征战多年,一将功成,手中早碎过万骨,森然之时一身煞气便是同样多年征战的老兵条子都只有吓得腿软,一些文官跟他刻意放出杀意的眼神一对往往直接瘫倒在地上,本不过想借此吓退自家孩子长些教训,却不想卓少倾失神了一瞬,有些被吓到,却岿然不动。
正惊疑不定,卓少倾伸手抹了抹眉心一点,淡淡笑道,“之前在书上看到什么杀气,我还不信,没想到真存在有若实质的杀气。”
卓辰平又一愣,肃杀的方天戟已经被轻描淡写地推开,卓少倾一身红衣逆光走来,笑,“不愧是我爹啊,我决定了,跟你学武。”
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半晌,卓辰平收了武器,在他可以放出的肃然杀气面前,想不到自家惫懒顽劣儿子居然可以出乎意料地稳若泰山,倒让他十分欣喜,从这便又可见一斑他家少倾绝非常人,想当初他这么小刻没这分气度,心下痛快,一时倒也将那些烦心事抛脑后去了:“哈哈,少倾,你也不愧是我儿子!”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就像雍咏说的最后一段话,少倾毕竟年纪还小,既然他都非凡尤甚当初的自己,那么他还谈什么去护着他?
却不想卓少倾一个白眼过去,对他的话颇为不感冒。
卓辰平眯起眼睛,小鬼,等会儿你别哭,轻咳一声,“少倾,要学可以,但是不许哭!还有,在外不得随便显摆。”
“爹,你放心,在外就当我不会武功。”
卓少倾微微一笑,却透着一股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