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的那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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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家的那点事儿-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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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无玉抓住他衣领子猛摇,“贺询呢?他人呢?”
  弟子甲被晃得眼晕,结巴道:“没、没、没看见!啊呀!”
  邹大掌门把他扔在地上,“白长老什么时候走的?”
  弟子甲坐在地上满脸茫然,“白长老走了?不对啊,吃饭的时候我还跟贺询一桌呢。”
  这事简直没法儿说了,邹无玉越发焦躁难安,脑袋里盛满浆糊,原地转圈想了半天才猛跺脚,“看我干嘛,找他去呀!我要见他!”
  弟子甲屁滚尿流地跑远。
  贺询敲敲门,“公子,你找我?”
  邹无玉蔫巴蔫巴趴在桌上,有气无力,“你来了,坐。”
  贺询依言坐在他对面,瞥见他手里攥着的信,心下了然,但是却没有主动开口。刚好两人之间隔着茶壶,他就自顾自取了杯子倒茶喝,慢条斯理的。
  邹无玉理理思绪,艰涩地问,“师兄去杀鸿习了?”
  贺询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十分淡定。
  “你不着急?”
  贺询又点点头,“这是长老自己的决定。”
  邹无玉完败,这位哥哥真是石头做的,风刮不走雷打不动,“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找他!。”
  贺询不赞同地看他,“太危险。”
  邹无玉没脾气了,“那我师兄就不危险么,你武功那么好,你怎么不去帮忙啊!”
  “啧啧,”贺询不假思索,“不行,我得守着你。”
  “你守着我能当饭吃吗!”邹无玉终于吼出来,“你让我怎么能放心!”
  “当——当——当——”
  钟声大作,越来越急促。
  贺询看看邹无玉,无奈地耸耸肩,“你看,这就是我守着你的目的。”
  后者凛然一惊,犹如冷水兜头浇下,汗毛竖起,镇静了许多。
  “是鸿习的人?”
  贺询把最后两口茶水喝完,拢拢袖子,正正衣襟,肃容道:“是西部各门派的高手。”
  邹无玉咬咬牙,“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贺询奇怪道,“当然是你,鸿习已经知道是你了,不然长老也不会急着动手。”
  邹无玉震惊,他喃喃地说,“那他……”他愣怔一瞬,恢复正常,“我们能顶住吗?”
  贺询邪邪笑道:“放心,长老都安排好了。”说罢站起身动动脖子和手脚,伸个懒腰,揽住邹无玉往外走,“来来,咱去练练手,比划两下。”
  夏夜湿热漫长,粘稠的血腥味凝固在空气中,灯火俱灭,然而剑锋雪亮,在黑暗里依稀可辨。
  杀场无月。
  邹无玉眼前一片模糊重叠的人影晃动,他往往只能凭感觉出手,大概受到三四个人围攻,鼻腔里满是血液的腥甜,让他很不舒服,也疲于应对。
  邹无玉开始走神。
  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师兄那样,仿佛立于不败之地?
  浮涂剑法真的可以没有破绽?
  “嚓——”
  贺询挡开邹无玉面前的人,抓住他胳膊,迅速审视一眼他的伤口,“到后面去。”
  邹无玉被自己身上传来的血腥味惊醒,他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好似醍醐灌顶般大彻大悟。
  这世上的武学皆有破绽,但只要敌人找不到,就等于没有。
  六昭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邹无玉舔舔干涩的嘴唇,嗤笑,“师兄聪明绝顶,好在老子也不算笨,晚了这么多年终于明白了。”
  浮涂剑法是什么?是青萍浮水,曳尾白涂,是春雷夏雨,秋霜冬雪,是无数生灵轮回又新生,时间没有罅隙,所以剑法也该天衣无缝,自在逍遥。
  邹无玉知道六昭练剑有多辛苦,每日将一招一式重复上百遍,一年三百多天风雨无阻,而他坚持了十几年。
  邹无玉想,虽然师兄的武功甩出我半条白水河那么远,但我悟性这么好,应当也能耍得起帅了吧?
  他绕过贺询,冲在前面。
  第一式,东风微至。剑尖挽起一丝微风。
  第二式,清雨如沐。长剑划出一道弧线,宛若粼粼波光。
  第三式,长天雷破……
  邹无玉在心里默念着,拼尽全力以前所未有的流畅和熟悉将招式连在一起,震动的内力越来越强,剑刃带起疾风游走,破开了重重枷锁。
  第十二式,含丹烈焰。狂乱的剑留下残影,划过肌肤有如灼伤。
  第十三式,雁过留声。长剑发出清鸣,空荡荡地回响。
  第二十一式,碎琼乱玉……
  第二十四式,万雪封疆。
  轻如鸿毛的,若有实质的白雪,在视野的尽头飘然而下,直到落在剑尖上,化作一滴飞溅的水花。
  雁行山黝黑沉寂,与夜色融为一体,六昭仰望天幕,轻轻叹息。
  无人回应。
  山坡下曾有一场血战。
  邹无玉捂嘴,难以置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蹲下身抱住六昭,呼吸紊乱,“师兄……”
  贺询扭过头去,不忍看。
  “师兄……”
  邹无玉想喊,却办不到,不知道该喊什么,最后的力气也在抱住他的那一刻用尽了。
  曙光微亮,拿着火把的弟子远远站着,将这方黑暗和冰冷留给他们。
  邹无玉低下头,看不清那张脸,他此刻很想告诉怀里的人一句话,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最终他凑近他耳边,低低地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从来没告诉我的……”
  邹横章在小无玉七岁生辰时送了他一把剑。
  剑的名字叫六昭。                    
作者有话要说:  

☆、邹无玉(十)

  浮涂宫有近半数弟子都挂了彩,尤其是几位堂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上去略凄惨。贺询把整个长乐城的大夫都请回来把脉看伤,一时间药房库存告罄,又到城里大肆采买。
  好巧不巧,适逢这月的月考,没人发话说取消,贺询便随他们去了。
  风剑堂前,一位堂主头缠两圈绷带,稳健地走过来坐下。
  第二位堂主,右手臂吊起,鼻青脸肿,同样稳健地走过来坐下。
  第三位堂主,拄着一根拐杖,半条腿悬空,慢慢走过来坐下。
  第四位堂主,全身裹成粽子,惨白一张脸,被人扛着椅子抬到位置上。
  众人可算开了眼界,哟,真想不到,这谁家弟子这么少根筋,师父都那样了还带出来,也不怕风大把身上零件儿刮散喽。
  几声锣响,抽签开始,抽到的上去对打。
  先上来的一个弟子右手拿剑,左手包扎成个馒头,后上来的一个弟子僵硬地站了一会儿,拱手道:“师弟惭愧,后背有伤,今日就认输了。”
  他说罢刚要下台,只见前者张口一咳,嘴角溢出血迹,艰难道:“不,我认输……”
  “……”
  底下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场面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头啊,好像替换成一男一女就顺遂多了。
  贺询也搬把椅子坐在台阶上,边喝茶边看戏,他心里清楚,其实大家伤得没有那么重,只是为了博掌门注意罢了。
  邹无玉窝在首座里,低着头不知在看哪,他旁边的椅子空着。
  贺询叹口气。
  六月正是暑气蒸腾,日光灼灼的时节,雁行山上草木葱茏,凉风习习,缓解了不少炎热,浮涂宫众弟子在风剑堂前嘻嘻哈哈,时不时哄笑和喝彩,热烈的氛围十分有感染力。
  经过一场鏖战,大家变得更为亲近。
  邹无玉却格格不入,游离在外,他陷入了度日如年的等待里,每时每刻忍受煎熬。
  钟堪早就等在城中,所谓的神医也不过是白家人,他们世代精通医术,将六昭带回本家疗伤。
  六昭全身经脉俱损,逸散的剑气还留下了无数伤口,他的浮涂剑法太过霸道,巨大的威力不仅杀了鸿习,也重伤了自己,如果不是他一早做好了这种准备,他的命根本救不回来。
  就算是伤好了,也恐怕再不能习武。
  邹无玉简直要魔障了,他始终走不出那一天,总觉得一闭眼就看到六昭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那种无边的恐慌会瞬间摄住心神。
  唉,惆怅。
  但这都是六昭自己选择的,他十几年如一日就是为了这个。
  或者说为了邹无玉。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今后该怎么办呢?他要怎么面对师兄?要是六昭以后不能习武,会不会怨恨他?
  三年后。
  八月初,堂主向邹无玉禀报,北部九容派、武衡司合并,掌门及长老退位。
  八月底,堂主又向邹无玉禀报,西部各大门派纷纷内讧,掌门及长老退位,然后合并的合并,换人的换人。
  九月,鸿门惊爆掌门秘闻,二十多年前邹横章与鸿习的仇怨以及鸿习杀遍白水郡的真相大白于天下,连长乐城的江湖人都在传道此事,弟子甲如实详告邹无玉。
  十月初十,浮涂宫七年来首次招选四代弟子。
  消息传遍了白水郡,许多人慕名而来。
  昨夜山上下了场雨,今早虽然晴空万里,但风里的潮味儿还有些浓重。
  后山的林子边种满了野花,一大片铺延开去,在尽头处有一座墓碑。
  “嗒……”
  树梢上的雨水滴落在酒杯里。
  邹无玉装作没看见,将拎来的布兜往墓前一倒,几颗圆溜溜的大蒜伴两根大葱掉出来。
  “师父,”邹无玉面无表情道,“新种的,送你了。”
  师父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的重。
  弟子甲蹦蹦跳跳地穿过花海,没办法,他不想踩一脚泥,然后来到邹无玉跟前,恭敬道:“师父,时辰快到了。”
  “嗯。”邹无玉懒懒地答道。
  还是风剑堂前,这次没有搭台子,台阶上是一排椅子,台阶下站了乌泱泱一群人。
  几位堂主先后就座,亲传弟子立于身后。
  下面的人眼巴巴地仰头望,正中两个主位还空着。
  邹无玉身后跟着弟子甲和贺询,信步走过来,堂主们起身相迎,他点头致意,在主位上坐下。
  浮涂宫众弟子则稍稍俯身,齐声道:“见过掌门——”
  堂前一阵肃静。
  “不必多礼。”
  邹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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