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车夫停了马车,在外陪着小心道:“爷,到了。”
宋也掀了帘子看那门上的福字,红底金框,怎么看也是有些刺眼。
起身蹦下车来,脚步缓缓挪过去。
车夫笑道:“这大院儿真个精神,爷眼光忒也好。”
宋也一忽回身:“今儿住这的人皆会搬出去,你若相中自个儿跟房主商谈便可。”
车夫憨憨一笑:“爷说笑,小的哪住得起这好的当院儿,是小的一个表亲说是不知哪收了一批东西,寻个僻静地儿放着。小的一忽就想起来了。。。呵呵”说罢朝天仰仰脸,说起得意的事,即便不是自己的,也觉着傲然。
宋也低头一笑没搭茬,回身瞅瞅大门,深吸口气道:“回去跟严将军说,叫他给我调十个能打的来,守在门口。”
车夫领命便是打马回去。
宋也终归伸手拍门。
此刻兰儿正在煮饭,房上的烟囱亦是冒起了青烟,忽听得拍门声,心中一喜奔了出去。
开门见是宋也,却也高兴够呛:“爷可是来接我们的?夫人怎的没来,兰儿等着给她拜年呢。”说着便是一礼:“给爷拜年了!”
宋也满袖子翻翻,讪道:“到了将军府给你们加倍补上。”随即敛了神问:“你和小印子收拾东西吧,咱片刻就走。这。。。庞成豹呢?”
兰儿一一应下:“喏,厢房呢,两日也没出来,怕是。。。心绪不顺吧。”
宋也点头:“兰儿费心了。”
庞成豹往生般坐在窗前晒太阳,对于一切很是有那么一股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宋也干咳一声:“给庞兄拜年了。”说罢负手站于门口,盯盯看着庞成豹神情。
只见那庞成豹一时被点了穴般站起便是一顿。那眼神也是由先前恍惚渐渐聚了光,直瞪得通红般望着宋也。
宋也一见这个架势,心头一沉:“庞兄可是怪我?”
庞成豹冷冷一笑,手握双拳,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爷就这么进来,不怕么?”
宋也勾起嘴角一笑:“怕什么?”说着拎了手边一把椅子坐下道:“怕你对我下毒手?为弟报仇?”
正这时,小印子打门外跑进来:“你想动我们爷,先弄死我。”
宋也伸手拦到:“我若怕,便就带着将士来了。。。”随即朝小印子使了眼色:“你门口守着。”
小印子迟疑着退了出去,当真就在外间贴了门边站好。
庞成豹回神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便是问道:“你敢说虎儿死与你无关么?”
宋也皱眉:“他的死,我有责任。只是,有个事情,今儿兄弟与你说。宋某心知庞大哥是个重情义的汉子,已是决心交定了你这个人。所以不妨将身世透露。海娘乃是我大晋安蓉公主之女,父亲张辰,是我朝一品大员。你弟弟如此冒犯海娘,还使了迷药。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这是犯上的罪,灭族的罪。倘若报了官,不只你弟弟没命,你和你娘,有牵连的三姑六婆也断然赚不得好处去。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庞成豹直听得心中一时愤怒,一时惊恐。想起弟弟惨死,又想起临行前老娘一一嘱咐。心中百味杂陈,只得一句不说。
宋也又道:“换句话讲,庞大哥,便是不为这些,他如此犯我妻子,我也断不能饶他。便是你要杀我,要报仇也是一样。此等糟心事换做你,你可会坐视?可如今,我还是那句话,诚心结交,不为别个。往后我宋某若有一片天,庞兄当享一份,便是庞家老娘亦可接来与内人家眷一起照应,宋某定然当个长者看待。”说罢已是掀了帘子出得门去。
门口小印子小声秉道:“爷,大门口不知哪来的一队将士。”
宋也抬手阻了他的话,只稳声道:“去帮庞师傅收拾行李,咱们即刻便走。”
说罢脚步未停,直朝大门而去。
打开门来,见得一众将士盯盯看着他,便就挥手道:“撤了吧。”
说罢转头上了马车,此刻方觉出,后心已是汗湿了小衣,风吹过来,凉飕飕的冷。宋也深深叹息,这当真是杀一人容易,交一人难啊!到底心中还是存了良心,对着庞成豹,着实不过意。想到严锦,宋也明白,自己手边确实要有人制衡他才成。可单单靠着庞成豹,想来不成事。随即嘴边浮起笑意:刘三可是快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额 给大家问好 元宵快乐
然后 赶紧说不好意思 这几天家里两条小狗要种育苗 有一只还有要生病滴趋势 所以照顾得比较没时间更文
再者吧 确实也写了不少 但是都不合适 连我自己也不爱看 就没发上来
比如大家所说的扑 按照晋江尺度 现在扑我自己觉得很生硬 但是答应大家 扑 是一定会扑滴 说不准啥时候觉得感觉到位啦 就扑哈 莫急撒
最后捏多谢大家对小文不弃 希望继续踊跃给意见 此致 敬礼
寂辉
庞成豹一路跟着宋也进离院。踩了甬道过了长廊绕了水塘,一颗心跳得轰然震耳,双手握拳亦是蹦着青筋。小印子按礼走在他俩之后,一径情形看得真切。
庞成豹喘气儿稍稍大一些,小印子那心便往上提一下,一路走下来,别个没咋样,只把小印子看得个惊心动魄,魂不附体。一眼一眼看向前方宋也,他家爷可倒好,那步子迈得个不卑不亢,一脚一脚皆踩得个坦荡。
小印子稍稍缓口气儿,心中落了些底,却也落不踏实罢了。
离院家丁早也听闻宋也杀了庞成豹弟弟,说是有仇,一时又说有恩,较真起来,谁也说不准。便就这么傻眼看着,看着那庞成豹青着脸,垂着眼。
旁人看得出什么!
连海娘见了庞成豹亦是一脸怔怔提防。却不料庞成豹来了近前一礼到底,竟给海娘躬身拜了年。海娘回礼间且把笑往脸上堆,眼神却直瞄宋也。
宋也微微噙着笑点头,意叫她放心。
只宋也那笑里暗暗渗出苦来……………用了手段把一个汉子逼得卑躬屈膝,到底是愧了心!可有些事原是身不由己,命不由己,这一刻,他是明白庞成豹的。好比妹妹死那会儿,有多少的不得已多少的恨和遗憾,其实也只有自己知道!人只要是活着,又有哪个能不妥协的?
想及此,便没再安排诸多个见礼,直接叫下人安排了房间,且交代好生伺候,一时倒把他端了半个主子的架势。
庞成豹独自坐在榻上,心中冷一阵暖一阵。他想得颇多,直想得自己恍然。按说宋也这身份权利,叫了一众将士杀到大院儿,当真也无不可,反倒省事,可是他没有。这没有,含了一份沉甸甸的情义,许是还有一份愧疚吧!
心中那口气依旧咽不下,弟弟再不好,也是人命。自己打小护着他长大,时时年年给他收拾着乱摊子。这当口,他想到如何与老娘交代?便就这么想着,亦是一句如何是好,掩了双眼,热泪横流。
宋也打庞成豹门口出来,且没走了几步,小印子便窜了过来。四周看且无人靠近,便是抚着心口道:“爷当真胆子大的,爷可知那庞成豹在您身后,那架势。。。都快爆了,吓死小的了。”
宋也苦笑:“我知道。”
小印子一怔:“阿弥陀佛,爷知道还不防着些儿?好险。。。”想了半天亦是不敢往下说,又是道了一句,好险!
宋也见他如此为自己担着一份心,暗暗感动道:“你小子近几日莫要惹他,此刻他蘸火就着。你可知若方才你我有一丝叫他疑心,凭他那身手,即刻把咱俩撂这不是难事。”
小印子一个脊檩:“他敢么?”
宋也深深呼出口气:“依你看,他怕我么?”
小印子点点头,想想又摇摇头:“小的说不好。”
宋也又问:“你说他怕海娘么?”
小印子一脸疑惑道:“这回小的是真不知道了。”
宋也见他那个样子又是憋不住笑。笑罢沉了脸道:“他本就不怕我们,既是要收服他,就不能防。防得今日,往后呢?”
小印子满脸纳闷:“那他怕啥呢?小的想不明白。”
宋也兀自朝前走了两步,声音透着清冷无奈:“他怕的是大晋律法,忌惮的是严家军的将士,担心的是老娘安危。他那弟弟死有余辜他怎会不知,可是连着一份血脉,怎会不怒?只是这怒却是有时日的。若他老娘有个什么。。。”随即想起曾经的自己且眯眼道:“你小子记好,无论什么事,莫要把人逼到绝路!”
小印子听着宋也阴深深的声音,心下一抖:“小的记下了。”
宋也又道:“正是要吩咐你个事儿,过几日三公子来了,你亲自带人去把庞老娘接来,这事儿一定办好,莫出差错。”
回身见小印子头也低了,身子也躬了,额头仿佛渗着汗,一时不忍便是笑道:“他都不怕我,你怕什么?”
小印子重又笑起:“嘿嘿,小的且不是怕,正合计着如何把差事办好,不叫爷着急呢。”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暗暗觉着冷,今日的爷怎的看着比往常透出一股子狠来!
刘三初五午时前后方到灵犀。当下宋也与严锦皆去了军营,海茵吩咐了下人去禀报。便就与海娘双双迎出门外。
刘三身边跟着个姑娘,乍一看且不显山不漏水的。只细细看去,那眼角眉梢,那微抬的下颌皆是透出一分艮来。如此傲气的姑娘,只在瞥眼刘三时,清亮的眸子才染了黏丝丝的情意。
众人逢着新年,且相互的见礼拜年,这一拜便是半晌,才又相让着进了正堂。
一经说话,得知这位姑娘姓寂名辉。众人落座时,她只随着站了刘三身后。这等的姿态倒叫海娘与海茵一时不知如何看待。
正堂里除了姐妹二人与那刘三寂辉,便是兰儿与另一个丫头在场。海茵因是女主人,便开口让道:“寂姑娘请上坐。”
那寂辉瞥眼看了海茵,便是低低一礼道:“谢严夫人,多有叨扰,还望夫人海涵。”
海茵笑笑点头:“姑娘客气了,权且当做是自家,莫拘束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