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照顾你家少爷。”顿了顿,景王继续说道,语气阴森冷然,“绝对不可与他说起本王来过,知道吗?”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罗万被那种语气吓得浑身颤动不止,连连磕头。就断借他一个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违背景王的意思啊,说不定明天就身首异处,连杀人凶手都不知道是谁。
“他醒了,立刻派人来通知。”景王又对周大夫丢下一句话,便回主帐去了。
周大夫从大殿下刚才的话中听出一些端倪,晓得帐内的人定然有不小的来头,收起原本那颗好奇的心,安安静静的守在门口,不再多想。
罗万踉踉跄跄的跌进帐内,看到罗言湛好好的躺在床上,头发也不散乱了,被子也是条比较干净些的,再看旁边一只空了的碗,惊讶的长大嘴巴瞪大眼睛。
一想到景王充满杀气的话语与眼神,罗万顺理成章的将一切“功劳”揽到自己头上。
景王半夜里来过一趟,照样是将所有人赶出帐篷,单独和罗言湛在内不知道搞什么名堂。罗万本来想找个缝隙偷窥两眼,被霍央出鞘的利剑硬生生的吓回去了。
第二日晌午,景王与公玉一笑,几名将军商议军事,这几日在半路上安营扎寨休整了两日,眼见边关危急,是该即刻上路了。他稍稍有点心不在焉,一定好时间便快步走出军帐,向罗言湛那边走。
走到半路上,远远的瞧见罗万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他心中顿时一紧。
难不成罗言湛出事了?
殊不知罗万只是单纯的怕景王,觉得自己跑来是自投虎口的。他看到迎面而来的是景王,差点一个跟头摔地上,跌跌跑跑的奔到景王面前,腿一软正好跪在地上装作行礼,“景王殿下,我家少爷醒了。”
景王顿时加快脚步,罗万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帘子被掀开的那一霎那,照射进来的明媚阳光刺得罗言湛眼睛生疼,头痛的像是要裂开一般,他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歪向一边。他不想这般软弱,但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虚弱。
罗万赶紧的扶起少爷,喂口水。
罗言湛缓过神来,看到景王站在面前,正好挡住原本就不多的光线,帐内顿时陷入某种压抑的昏暗。
“你为什么会跟过来?”景王冷冷问道,墨色的双眼中充满杀气。
罗言湛没回答,头痛的让他无法正常的思考应对。
见他不说话,景王也不多废口舌,直接下令:“你现在带着罗万,立刻从这里滚回帝都去!军营重地,不是你玩乐的地方!”
“苍……”罗言湛的思维仍是混乱,“我……”
景王一怔,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在颤抖。许多年都未曾听过罗言湛唤他的名字了,总是“景王殿下”的,让人觉得越来越生分。
此时此刻,他心软不得。
“若不滚出去,本王立刻下令以私闯军营的罪名,将你们拖出去斩首!”景王的语气加重,冷的让人不寒而栗,明明是夏日最热的时候了。
罗万看着少爷,想央求景王几句,但在接触到他的眼神之后,硬生生的被吓回去了,只好小心翼翼的背起少爷,吃力的背着这只沉的像死猪一样的家伙,往军营大门那儿挪步。
等两人走出很远,景王对霍央吩咐道:“派两个人跟着他们……另外再给他们安排一辆马车,叫个大夫跟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为自己的“好心”的原因找借口,又补了一句话:“毕竟是罗家的嫡长子。”
霍央忍住笑意,办事去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正巧在军营里巡视的公玉一笑看到罗言湛主仆两人,甚是惊讶。看了又看,方才确定他没有眼花。
“龚兄弟,”罗言湛抬起头来,苍白的面孔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啊不,是公玉将军……一定要得胜归来。苍亭他,他有些事情不懂,请好好的照顾他……”
公玉一笑顿时明白罗言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晓了,你放心吧。”
罗言湛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脑袋耷拉在罗万的肩上,再无声息。
秋去冬了春又至
沅承披着单薄的外衣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一份公文。
“居然找到了公玉一笑!”他重重的一捶桌子,茶碗盖跳了一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是我太小看颛孙苍亭了。”
穆朝劝道:“王爷,您身子还未恢复,请勿动怒。”
“怎能不怒?!”沅承喝道。惠河郡内一手策划的行刺,让他能以重伤之名,不去参与到出征一事当中,使得景王不得不代他前往边疆。
颛孙苍亭在打仗方面有多大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
这一次,他和北齐二皇子联手,故意将边防的布置泄露给柴鸢,一方面送出部分端国疆土,不仅让柴鸢在北齐国内位置巩固得以争夺皇位,也能使他从柴鸢那儿借来足够的兵力,来对付帝都中的这群豺狼虎豹。
另一方面,他要借刀杀人。
借北齐的手,让颛孙苍亭战死沙场。
如此一来,他就为母妃报仇,又少了一个争夺皇位的。
一个公玉一笑,战事发生以来的第一场大胜,坏了他的计划。
沅承眉头紧蹙,“宋尧呢?”
“他好些时日不见踪影,可能是被景王怀疑上,秘密的软禁了。”穆朝说,有些许的不可思议,“宋尧行事一向谨慎小心,忽然的被景王怀疑上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玄机。”
沅承不耐烦的挥挥手,“景王不会演这种无聊的把戏。不要他也罢了。如今在景王身边谋事的是谁?”
“谢东轩。”
沅承对此人印象一般,与宋尧相比是差一些的,于是转开话题:“最近朝中有什么事?”
“荣德郡和凤山郡刺史的贪墨案在炒作颇有些影响。”穆朝答道,毕竟是临近天子脚下的重地,居然发生严重的贪污案,无疑令人感到震惊,“两位刺史已经被革职,押送到帝都。新任命的刺史,一位是原定西郡刺史武方,一位是原清运郡刺史朱靖。”
“这案子是如何查出来的?”沅承觉得事有蹊跷,他这里还没有任何动作,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让他手下的两位刺史调到帝都附近的郡城来?
虽说同样是刺史,但帝都周围的那可是肥差,比西北之地的郡城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以后若帝都内发生变故,援助也来的快些。
莫名其妙的好处,说不准会惹来杀机。
穆朝答道:“王文锡。”
沅承正要开口说话,忽听外面一声嚷嚷“小皇子,您可要吓死奴婢了”。
穆朝立刻推开窗子,只听“哎呀”的吃痛声,一张苦巴巴的小脸凑到面前,眼角还泛着泪花。
“小殿下?”他不由地吃一惊。
沅策捂着脑袋,快要哭出来。
沅承心头一动,快步出屋扶起弟弟,声音尽量的放柔,与刚才的怒火熊熊判若两人,“沅策,不好好的睡午觉,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我想找哥哥玩。”沅策带着哭腔嚷道,“看屋门关着,还以为你不在,就在窗子底下等你回来……”他眨了眨眼睛,泪珠就落下来了,看得沅承心疼不已。
自回到帝都后,一直养病在床或者处理手头上的事务,基本上就没和弟弟见过几面,也没说上什么话。想着从前弟弟总是要缠在身边的,忽然的变故肯定会让这个只有几岁心志的弟弟无法适应。
沅承内疚不已,不禁又摸了摸沅策的头发,“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便带你去玩,可好?你先乖乖的睡一会儿,才有精神玩不是?”
沅策听了,欢天喜地的拍着手掌。
“嬷嬷,先带沅策回去睡觉。”沅承对胆颤心惊的站在边上的嬷嬷吩咐道。
“是,是。”嬷嬷牵起小皇子的手,赶紧的带他回房去。
沅承回到屋里,继续和穆朝说事。
“罗言湛呢?”
“这段时日一直出入祯元楼或是帝都内有名气的倌馆,整日饮酒作乐,并无异常之处。”
沅承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听穆朝的声音又想起,断断续续的没听清楚,大概的意思是新科状元被一个姓殷的青年摘得。
他忽然觉得累了,自从边疆回到帝都之后,偶尔会莫名的觉得很累,想是被政事搅得心烦气躁才导致的。而在受伤之后,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得趁着景王归来之前好好的调养身子才是。
他挥挥手让穆朝下去,丫鬟进来伺候他睡下了。
与此同时,罗言湛正在祯元楼的某个房间内,身上仅穿着中衣,懒懒散散的半躺在软榻上,墨色的长发披散着,在阳光下泛起绸缎般的光泽。
吃饱了就抱着美人睡大觉,整日无所事事的,罗言湛的脸略略的胖了一些,面色红润,气色好了许多。
“嗯,挺好的。”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双眼微闭,似乎快要睡着了,“赢了就好。”
荀孤雁皱起眉头,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他怀中。
“直接交给殷莫璃,你办的事情我很放心。”罗言湛看都不看,又将那只有着暗红血迹的金色物件丢回到荀孤雁的手中。
“你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荀孤雁冷冷的说道,又将东西塞进怀里。
罗言湛笑笑,不说话。
季麟拽住荀孤雁的胳膊,向他摇摇头。
“颛孙晋昀最近如何?朝中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