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了两位样貌平凡的女子,和子端一起叩头领命,然后又突然不见了。在场的人也并没有惊讶,只有银月的目光和子端对视了一眼,又立即闪开了,这一切全落在了闵仙柔的眼中,不禁玩心大起,暗想,难道这二人跟我和凞凞一样?哪天试试子端。
湛凞不察,只盯着武师德。武师德甚是聪明,跪下诚恳道:“小主子放心,公主若少了一根头发,武师德的九族之命全部给您谢罪!”
湛凞点头命令道:“我走之后这里一切但凭仙柔做主。”
武师德毫不犹豫道:“是。”
湛凞深深看了一眼她的仙仙,闵仙柔突然笑了,目光坚定道:“我信你!”
湛凞也笑了,同样坚定道:“我信你!”说完头也不回带着银月、卫绪等人进了密道。
湛凞一走,闵仙柔便立即返回了屋中,冷静地对申菊、酉阳道:“从现在起你二人需贴身保护我,半步不离。”这二人领命。她又对子端道:“你和丑话、亥腊一般隐在暗处,不是自己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靠近我三丈以内,格杀勿论。”子端领命后一转身跃出屋外再也不见。
不多时,武师德求见,他抱来一叠卷宗,恭敬地给闵仙柔呈上,道:“这里的卷宗是所有在京城的斥候名单,还有回端地的秘密路线,以及朝廷各官员的详细背景。”
闵仙柔瞄了一眼,平静道:“你可看过?”
武师德不解道:“自然看过。”他一向负责京城的事物,怎会没看过?
闵仙柔看出他的疑惑,并不回答,只是说道:“这些我今晚看过后便会全部烧掉。”
武师德立即恍然大悟,“公主放心,这些东西原就是在我心中的,只是世子来了要看,我才誊写了一份。”他心中对闵仙柔佩服不已。这些绝密怎能留着?自然看过就烧掉。这么多卷宗一夜看完,可想而知这位公主的智慧竟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闵仙柔却更佩服湛洵识人善用,连武师德这样的人都能死心塌地替她效命,真是不简单。“明天去演场戏。”闵仙柔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直听得武师德在佩服之上又多了一层敬畏,暗想,小主子得到这样的女子死心塌地爱着,真是天大的福气,得取天下看来再也不是镜花水月。他满心欢喜准备告退,又听闵仙柔道:“湛凞说宫中有我们的人,半月之内,我要看见闵氏兄弟的母妃画像。还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去将王府旁的那处宅院盘下。你下去吧。”
武师德不解其意,却再也不敢小瞧这位公主,领命而去。闵仙柔环顾这间充满湛凞味道的屋子,心中百般不舍,压抑了这种刚离别的不适应,问道:“暗卫中可有会制药的?”
酉阳回道:“基本每个人都会点。”
“我要很多入嘴即化立时毙命的毒丸。”闵仙柔刚说完,酉阳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呈给闵仙柔。
闵仙柔并不去拿,只吩咐申菊说:“在我每件服饰的衣领处缝进一颗毒丸,我要稍一低头便可吃到。你女红好,别让人看出破绽。明日我梳洗时必须完成。”之后,她觉得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便有些怏怏提不起精神,简单梳洗一番靠在榻上,十年来头一遭独自一人守着黑夜,强压内心纷乱翻着那些卷宗。
第二日闵仙柔破天荒的天刚亮就起来了,一瞧镜中那憔悴的模样自己先吓了一跳,不过到符合今日演戏的要求。酉阳、申菊听见她起来的动静,赶紧进来伺候。申菊回禀道:“照着公主的吩咐,无论内衣外衣都已经缝上了,都在左领边。”
闵仙柔上下打量一番申菊,只瞧得申菊心里发毛,她自幼和闵仙柔一起长大,这位主子的心简直就是有千万个眼,稍加动动就能玩死她。正在忐忑间,就听闵仙柔问:“你必定熬夜了,可竟不见一点倦色,你是如何保养的?”
申菊哭笑不得,如实回道:“公主,奴婢自幼习武。”
闵仙柔认真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难道习武还能保持容颜?我可不能先老了,否则怎么去见凞凞。日后定当要好好对待自己。”她不满地看了一眼申菊、酉阳,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来替我梳洗。”
自己怎么会摊上这么个主子?酉阳、申菊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赶紧过去了。
按照计划,闵仙柔今日进宫去给闵踆请安,照例闵踆还是派赵福全出来以身体不适拒绝了。正和闵仙柔所想的一样,她磨蹭了一阵,在闵炫来处理朝政的路上碰巧偶遇,然后哭哭啼啼叮嘱闵炫一定要替自己在父皇面前多多尽孝,那欲要分离的感觉表现得直让人疑惑。闵炫被她弄得既疑心又怜惜,正想得机安慰一下,哪知这位皇妹竟扭头离去了。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这番表象早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回到端王府,申菊赶紧命人端来冰糖枇杷燕窝粥,劝道:“公主何必这样哭?若是嗓子坏了,奴婢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小主子砍的。”
“不这样怎么能让有心人看见起疑?我们在宫中有人,闵炜、闵煜何尝不是呢。”闵仙柔有些乏了,她们不是湛凞,不能和她心灵相通,她也不想多做解释,端过香粥,才吃了两口,武师德满面喜色前来求见,“公主,一切真如您昨日作料,闵踆命人九门戒严,所有出城的人必被详细盘查。佑王府和兴王府已有异动,看样子他们二人是坐不住了。”
闵仙柔略微点点头,“按计划进行吧。”
申菊见她面带倦容,好心道:“公主,您何必要亲自去呢?奴婢找个人替您一下,您就好好在府中歇息吧。”
闵仙柔以手覆额,道:“唉,我若不亲自去,这戏闵家父子怎么会信。”
武师德很有眼色,见闵仙柔懒懒的,赶紧接口解释道:“世子突然没了踪迹,若不找个由头,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咱王府有古怪吗。京城对于闵炜、闵煜来说可是龙潭虎穴,一听世子要走,能不起疑害怕?闵踆不会对他们怎样,难保闵炫没这心思。他们要跑必会马上就跑,届时北定门和南济门一乱,我们再在西华门闹一下,他们必会以为世子就此走了。”
酉阳面无表情道:“那也不必要公主前去,世子临走前交代过,公主的命就是她的命,奴婢们只要公主平安。”
闵仙柔心中一甜,难得好心情地解释道:“其实不然,王府早被监控的一点缝隙也没有,仅凭端王府的实力,湛凞可能跑得出去?我做这番举动,一来是让闵踆以为湛凞是借闵炜或闵煜的势力出去,坐实他们和端王的关系,也能让闵炫更加急迫地依赖端王。二来,是让闵踆、闵炫知道我的价值,以便他不敢对我轻举妄动。武先生,你下去安排吧。”
武师德恭敬应下转身出去了,内心却对闵仙柔有了一丝惧意。
午时刚过,京城突然骚乱起来,人心惶惶,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怕乱及自身,纷纷躲进家中紧闭门窗,一时间整个京城只有兵马嘶鸣的声音。
申时快过,辫奸卫首领太监跪趴在闵踆的面前,头几乎贴着地面不敢动上一分。
闵踆此刻已是脸色铁青双目赤红,抑制不住地双手颤抖,怒极斥道:“当朕死了!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反了,都反了天,朕,”他毕竟年纪大了,有些喘不上气,靠在龙椅上嘴唇哆嗦了一阵,才吐出一口气,阴戾道:“说,一字不落地说给朕听。”
“奴才奉命监视端王府邸,前几日一直没有动静。今日巳时端王府所有的府门全部大开,十几路人蜂拥而出,奴才命人紧紧跟住,哪知这帮人只是分头在城中转悠,奴才们不敢掉以轻心,一直跟住了,可是午时刚过,佑王爷和兴王爷不知怎的突然发难,在北定门和南济门大打出手。两位王爷手下都是身经百战,守城门的士兵哪里是对手,只片刻功夫两位王爷就带着人马冲了出去。奴才们没有接到圣谕不敢阻拦两位王爷。”那太监伏在地上看不清面目,只是声音中有些胆颤。
闵踆更加生气,“你嫌身上的零碎太多,已经把下面的软肉割了,还想把嘴里的软肉也割了?朕要的是湛凞!不是朕的两个儿子。”
“皇上,两位王爷率领手下冲击城门时,端王府出来的人也混在其中,奴才的人虽跟上去阻拦,但场面实在混乱,奴才的人实在没有法子全部看住。”这首领太监虽然害怕,却也头脑清晰,一番话把矛头指向了闵炜和闵煜,明摆着告诉闵踆,外敌好御,家贼难防。
“这么说你们让湛凞跑了?”闵踆更加生气,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怀疑的,只是他不能这样说,否则皇帝的脸面何在。
“奴才已经派人去追了,”这太监首领十分机灵,见势不妙赶紧道:“奴才没有拦住世子,却拦住了公主。”
“哦?”闵踆面色略微缓和了些,“你说。”
“在两位王爷要出城的时候,有辆小马车从端王府偏门悄悄使出直奔西华门,奴才亲自跟了上去。就在这马车要冲出城门时被奴才的人拦了下来,居然是公主坐在里面。”太监首领的声音明显轻松了些。
“你怎么对公主的说的?”
太监首领听闵踆的声音不再那么愤怒,赶紧为自己表功道:“奴才说城中来了乱民,不太安全,请公主先回王府。端王府的侍卫还不依,和奴才动了手,不过都被奴才制服了。现下公主已经回到了端王府,奴才的人看得紧,绝对万无一失。”
“公主表现如何?”闵踆已经恢复了平静。
“一脸病容,伤心欲绝。”太监首领快速地回答。
闵踆沉吟了片刻,见那太监还趴在地上,大怒,“还不快滚。”太监首领赶紧退了出去。一旁的赵福全见机递上茶盏,答话道:“皇上,龙体要紧。”
“朕何尝不想舒心片刻?可是这两个逆子,朕多次交代不要与虎谋皮,他们就是不听。”闵踆长叹一声,“罢了,看看情形再说吧。去请公主进宫,朕,”闵踆顿住不说了,自己倒要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