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口说“叨扰,不必”这种寒暄话,心中却是更加心惊一一无论如何,今日蓬莱正宗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不俗,更可怕的是深不可测,竟始终看不到底线。
最后宴饮之地,正是北七岛中的沧浪岛。
秦越在沧浪亭上摆下酒宴,张清麓笑吟吟的请众人一一入座。
但见这个岛上中冇央有一座泻湖,湖心养着大群鲤鱼。程铮路过湖心,将一斜珍珠洒入水中,登时引得鱼儿争抢,鲤鱼一个个吞食珍珠,登时亮了起来,碧沉沉的湖水如苍穹天幕,条条鲤鱼如繁星闪耀,交相辉映,竟是一片奇景。
少顷,酒温菜热,珍贷佳肴源源而上,管离坐在湖边弹了一曲助兴。张清麓和秦越不住的劝酒,倒也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那神君中的白发老儿站起身来,先祝了一杯酒,开口道:“蓬莱正宗的风采我们都见识过了,确实大开眼界,依我看来,在座的没有谁不服气。只是天台我们还没看见,不知主人是否方便让咱们开开眼界?”
张清麓奇道:“咦,你们没看见么?”
众人面面相觑,道:“什么?”
张清麓笑道:“想是诸君一时疏忽了,你们随我看,那天台不就在眼前么?”说着往左侧转过头。
众人一起转头,但见一天蓝天,哪见到什么天台?
张清麓见众人都一起呆滞,笑道:“再仔细看,青山即是天台啊。”
那鱼仑子心中突然一动,道:“敢是因为天台是青色的,与天同色,是以融为一体,便看不见了么?”
张清麓笑着点头,众人纷纷放出神识,隐隐感觉到苍穹以下,海面以上,果然有一高山,但再要细探,神识却受到阻碍,无论如何谈不到所以然。
这等遮遮掩掩,让众神君不免焦躁,一个矮个儿跳起来,道:“我想要近前看看。”
张清麓道:“尽管随意。”说着抬手,往前一指,道:“任君来去!”
他手指的地方海面开阔,正对天台,并无丝毫阻拦。
那矮个儿带着几分挑衅道:“你果然肯让我们去看?一点也不阻拦?”
张清麓笑道:“我干嘛要阻挡?天台之物,非人力所能执掌,我阻拦也未必有用,反过来,我不阻拦,无缘的依旧无缘。嗯,好吧,既然你们不信,咱们就玩个小游戏,打个赌如何?”
那矮个儿道:“赌什么?”心中暗自紧张,心道:来了!
其他修士也道张清麓终于要出手,一起做好准备。
张清麓道:“就赌我们蓬莱宗所有人都不出手,各位尽管从海面上过去,但没有人能够到达天台。”
四七三 赌约
众人登时一阵耸动,那矮个儿尖声道:“你什么意思?你赌没有人能过去?拿什么赌?我们要是过去了便怎样?”
张清麓慢悠悠道:“若有哪位能稳稳当当走过去,上了天台一一不说上天台吧,就是能在天台脚下落定了脚。敝门上下,甘愿认他为天台之主。”
此言一出,群情jī动,连几个老成些的都站了起来,道:“你说的可当真?”
张清麓道:“诸位都在这里,人人都是见证。我若说假话,只管拆了我家的家门!我便把话放在这里,天台落在我门,那是师祖的恩德,非是我们的本事。但后辈子孙不敢不肖,更不敢败家。若有人比我们更适合执掌天台,那是我等才疏学浅,不配在此,自当让贤。当我要问一句,若是今日没有其他人能迈上天台一步呢?”
那矮个子脱口而出道:“那天台就归你……”
旁边鱼仑子忙站起身来,阻拦道:“且慢,我再多问一句,我们上去的时候,你们果然不阻拦?用任何形式?”
张清麓道:“那个自然,我们每一个人都留在岛上,绝不插手你们走过去的过程。若是我们有人出手,就算输了。”
那鱼仑子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三清祖师在上都是见证。若我们有人能走上天台,天台易主。倘若所有人都失败,那天台便是蓬莱正宗的,再无疑义,如何。”他回头看了一眼其他神君。
其他神君心中各有算竹但大多都想到,今日他承诺绝不阻拦,那是最好的时机。倘若这样还上不去他日他们这么多神君一起出手,哪还有机会?虽然明知他们提出这样的条件,是有所准备,怕是赢面不大但若不试一试,总是不安心,若果然他们如此神通广大,不用出手就能阻止所有人,那么拥他们出去领袖道统也不枉了。
当下众人点头答应。
张清麓道:“既然如此哪一位先请吧。我们也不用转移会场,这里视野很开阔最适宜观看结果。哪一位想要挑战,现在起身向前,我们在这里煮酒品茶,为诸位庆贺。”
这第一个上去虽然有机会抢占头名,但毕竟是趟路的活计,并不好干,众人一时都不出头。
秦越在旁边转了转酒杯笑道:“师兄,刚刚打赌是今日,若今日没人愿意出头,咱们是不是就坐享其成了?”
张清麓笑道:“你小看了众位神君。难道其中就没有一个敢于挑战的伟人?若是没有首开先河的勇气,他日只怕也没有赴天台会的胆量。就算当了天台之主又如何能叫人心悦诚服?”
这一句话还真有些效果,至少众神君中蹦起来一个,道:“既然是这么说,那我来试试。”说着蹬蹬蹬走上前来,正是那刚才挑衅的矮个子,神色剽悍中带着几分壮烈,道:“若是旁人不去,那就叫我葛子寿试一试冇。”
那葛子寿虽然生性暴烈,但毕竟是大修,不可能就这么冲上去,身子一纵,一道旋风已经将他围住,那旋风越来越大,渐渐如海上台风一般卷起,葛子寿矮小的身材就是风暴眼。
众人在一旁看着,都自微笑,不但身子不稍微动一动,连手下杯碗盘碟都没动弹一下一一都是神君,谁若是让身前的物件被风吹动,那边是丢了人了。
那葛子寿卷起旋风向前飞去,眨眼之间,已经远去,只剩下天空中的一小点。
众人正悠闲的看着,秦越突然“嗤”的一笑。众人一怔,就见葛子寿身形突然一顿,如同被人迎面打了一棍,忽忽悠悠落在水里。
众人同时愕然,倘若是周围突然发了两个大招,或者起了什么变故,那葛子寿被打下了再正常也不过了,毕竟第一个试水就要有被打下来的觉悟,但这等毫无症状的落地,不但没达成试探的目的,反而增添了几分恐慌。
还没等他们醒过神来,只听沙沙声响起,一个海浪冲过来,将一个人形冲上沙滩‘正是葛子寿。
大海已经把失败者送回来了!
众人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又是一惊一一这也太快了吧。虽然葛子寿为了积蓄力量,放慢了速度,但他毕竟也是飞了一阵才到了那个地点,怎么能这么快就被送回来?
难道蓬莱的海,也是有灵性的不成?
早有人迎上去,把葛子寿拖回来,但见他目瞪口呆,全身僵直,似乎完全被吓傻了,被人拍了拍脑门,甚至用清心咒灌入顶门,这才清醒过来,坐在原地咳嗽不止。
众人纷纷问道:“怎么样?是怎么落下来的?”
葛子寿摇头道:“不知道,就那么掉下来了。”
正不得要领处,就听有人“嗤”的一声笑气,众人带着怒气回头,就见秦越不知何时拿出把折扇摇了摇,道,“天台通天,我们也都会飞天。若是不用脚走路,能飞上去,不知有多么轻松?只是不知道天台乐意么?自古没听过不脚踏实地就能上天台的。”
众人闻言,心中暗自叹道:“不错了,若不用脚走路,哪能上天台?天台便第一个不答应。”想清楚此节,又是担忧又是感慨。
张清麓道:“诸位再试一试吧,若是那么容易就成功,我们也不会发下这等誓愿。但诸位中间究竟藏龙卧虎,或许有高人,不试试谁知道呢?”
众神君都互相看了看,突然有人道:“葛道友是神游神君,我们这些凝神、出窍的就不出来献丑了。几位大神君意下如何?”
那几位神游以上的神君各自对视一眼,一女子出来,道:“既然如此我就试试吧。”
只见她缓缓走向海面,凌波踏水,足不沾湿。一步步往前走去虽然只是行走,但速度并不慢,竟不比刚刚那葛子寿慢上多少。再加上身姿曼妙,气度出尘踏在碧蓝的水上,真如一道美景。
眼见她曼丽的身姿渐行渐远,众人眼光随着她,似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突然
海面上平静无波,那身影陡然往下落去没入水中看不见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波海浪冲过来把那女子的身影冲上海岸。
这也太快了吧?
众人望着躺在海滩上,双目呆滞,似乎完全被吓傻了的女修,都觉得心底一寒。过了一会儿,才有另一个女修上前扶起,道:“道友,你怎么了?”
那女修清醒了片刻才吐出两个字,道:“邪门!”
又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失败,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神君无声无息坠落海中,刹那间回到原点、这等诡异的事情一再发生,也着实令人心悸。
剩下的几个神君虽然心存疑虑,但终究也不甘心,各出奇谋,水上铺路者有之,快速行进者有之,神通附体,风雨不透者也有之,但无论怎么变换方式,终究逃不过版路途中突然下沉,眨眼间被送回海岸的命运。
甚至还有人从海底潜进去,这人回来的最快,一下去就上来了,衣服湿没湿,还在两可之间。
渐渐地,神君人数越来越少。
最后鱼仑子走上前来,道:“老夫试一试吧,若果然不行,那也是天意了。”说着伸手一摆,扔下一物,竟是一条金光灿烂大鲤鱼。鱼冇仑子跳上鱼头,向前划去。
行到半途,那鱼头往下一沉,显然是直接落下,又要被送回来,就见那鱼仑子往上一跃,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金鲤鱼出来,落在身前,他一脚踏上,再次往前口等到那鲤鱼也要沉底,他又使出一条。
就这么一条鲤鱼接着一条鲤鱼的换乘,鱼仑子竟一路有惊无险,每每到关键时刻逃脱,身上的鲤鱼竟似无穷无尽一般,一路上也不知消耗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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