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觉得苏淮你——”
“——更蠢了”
慕容玖张着嘴吧,吃惊的扭过头看着身边的邵启翰。
邵启翰紧紧的抿着嘴,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的迹象,但慕容玖非常肯定自己不是幻听了,他又扭过头看向苏淮。
苏淮也一脸惊诧的看着邵启翰,很快惊诧从她的脸上褪去,换成了难堪与委屈。
任谁被自己暗暗喜欢的人不屑的骂一句“更蠢了”,都会感到难堪和委屈的,苏淮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个追求者众多的优秀女人,可以说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她心中的难堪和委屈是他人难以想象的。
眼泪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里打转,她却强忍住没有流下眼泪,苏淮咬着红唇狠狠的瞪了邵启翰和慕容玖两人一眼,转身就踩着光滑的木地板跑了出去。
“额……”慕容玖伸手向前探了探,又无力的停下追逐的脚步,他转身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斥责邵启翰:“你就是这么欺负人家女孩子的?”
“呵。”邵启翰冷笑一声,双手插着裤子口袋站直身体,语气古怪的说:“我可没你这么体贴温柔。”
他抛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就扬长而去,独留慕容玖一人茫然的站在空旷的舞蹈室里。
就这么散了?
这出话剧能好好排下去不?
“诶,这位国王还真是花心。”
“那不是花心,是喜新厌旧。”
“有区别么,反正就不是个好男人。”
“童话故事不过是骗小孩的,这个剧本写的才是真的,呵呵。”
礼堂后台里两个女生一边忙活着手上的事情一边惬意的闲聊着,她们是校演艺社的成员。
由于文化祭一直持续一周的时间,各个社团演出活动频繁,社员们个个忙的和个陀螺一样,但由于文化祭首夜的晚会格外的重要,于是社团联合会要求各个社团抽调人手帮忙搬道具打下手什么的。
说实话,这种活是所有社团人员都不愿意干的,但这次与往届不同的是,大家都纷纷毛遂自荐表示自己非常乐意为学校奉献自己的空闲时间,甚至还有一社社长带着自己的社员堵住苏沫要求给晚会工作人员“打下手”,这些积极分子大多是女生,其目的不言而喻。
苏沫哭笑不得将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呵斥一顿,又将她们安抚一番,表示每个社排两位同学帮忙就可以了。
这两位女生就是演艺社的幸运儿,可她们在后台守了一整天都没有守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人,只能怏怏不乐的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了。
实际上早知道这种情况的苏沫安排出演舞台剧的几位“大哥大姐”在另外的地方做最后的练习。
扮演国王的白小兮,扮演辛德瑞拉的邵启翰,扮演爱丽儿的慕容玖,扮演白雪王子的苏淮,以及自导自演亲自上阵扮演仙女的苏沫,这五人在经过了接近两周的练习后终于要踏上舞台进行最终公演,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要进行一次彩排。
因为五位演员中有三位是可以被称为伊维特学院这些年来最受瞩目的学生,也是上流社会里最受瞩目的三颗新星,所以这出话剧不仅安排到了校庆晚会倒数第二个出演,可谓是压轴演出了,也对外进行了森严的保密措施,一直没有参与晚会彩排。
但为了让晚会主持衔接流畅,也为了让熟悉熟悉舞台,上好妆换好演出服的五人从专属化妆间到了后台进行彩排。
两位女生还苦着张脸呢,结果转眼就看见从后台的侧门进来的五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苏沫,她身穿无袖拖地亚麻长裙,蓬松短发被细心地盘起,头戴着缀以洁白小花的桂枝花环。紧接着是白小兮和苏淮两人,白小兮一手拿着权杖和皇冠,一手抱着几乎拖在地上的赤红大裘,她戴着棕色假发,身着鎏金压花正红礼服,黑色马裤和长靴,而苏淮则戴着金色假发,穿着蕾丝白领藏蓝礼服,斜带红金绶带,也穿着马裤长靴,腰侧挂着银色长剑。
这三位女子,苏沫不说,自然是姿态高腰摇曳生姿,而白小兮和苏淮两人,也不知道化妆师是怎么给她们上妆的,一脸浓妆在普通灯光下显的有些吓人,但若离远一点看却是硬朗英俊帅气逼人,再加上这一身的服装,让人根本分不出性别来。
而走在最后,让所有女生们盼了又盼的翰公子和玖公子两人,却将三人的光彩全部夺去。
如果说白苏两人女扮男装是中性的帅气的话,那这两位,则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散发着令人捧腹大笑的古怪和诡异了。
慕容玖还好,他的五官原本就比较柔和俊美,比起邵启翰来更有一种中性美,红色大波浪卷假发披在胸前身后,头上还斜斜的别着由五彩缤纷的海星,贝壳和海草编织而成的头饰,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彩妆,使慕容玖看上去就如一个绝色美女一般,只是这位被深蓝浅蓝交错的长袖大百褶礼裙包裹的绝色美女显得有些太高大了。
但比起他身边更高大的邵启翰来这根本不算什么,由于邵启翰扮演的是辛德瑞拉,而这个辛德瑞拉还是灰姑娘时期的辛德瑞拉,所以他是头顶乱糟糟的棕色卷发,身穿打满了各色补丁的深灰色及膝连衣裙,手臂上套着占满灰尘的黑色长手套,腿上穿着满是污垢的灰色长筒袜,还穿着两只破烂到马上就会脱底的黑皮鞋。
两个女生目光呆滞着看着这几个人快速穿过桌椅凌乱道具乱飞的后台,半响才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惊恐低呼:
“……翰公子居然被折腾成这样!!!”
☆、第13章 舞台剧(上)
兰斯顿翘着二郎腿坐着,大概是舞台上的表演难以吸引人的注意,他漫不经心的低声同身侧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发型一丝不苟的男人说着话。
“翟,你当真不在意你弟弟的事?”
听到这语气微妙的话,被兰斯顿称为翟的男人只是专注的看着歌舞表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呵……”兰斯顿轻笑一声道:“我看着邵启翰那小子可不是吃素的。”
闻言男子终于正眼瞧着兰斯顿,语气冰冷的说:“兰斯顿,我看你也是闲太久了。”
“我也是为你好嘛。”兰斯顿将头靠在天鹅绒背靠上,很有些婉转哀怨的说:“你们不是有句古话是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嘛。”
“那是我弟弟,不是什么‘他人’”男人微微皱眉,冰山一般冷峻的冷脸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啧。”兰斯顿不以为然的说:“那你倒是看看我的那些兄弟们,可把我当自己人了?翟,你我多年好友,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情况吗?”
男人没再回话,兰斯顿见此也无趣的住了嘴。
这位气质不凡的男人便是邵启翰大哥,邵氏掌舵人邵启翟了。
邵启翟与兰斯顿两人正坐在皇家伊维特私立学院大礼堂内的第一排座椅上,观看校庆晚会,已经有不少人有意无意的将目光从这两人身上滑过了,有心人开始揣测同邵启翟亲密交流的金发男人是谁,甚至在他们谈话的时候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
只可惜两人的对话声音极低,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听到,旁人只见到这两人嘴唇微动聊了几句便专注的看起台上的表演。
也就是这个时候,两位主持一唱一和,先是对上一个节目大发赞美之情,又互相打趣几句,最后又满脸神秘的报出下一个节目名。
邵启翟不由得稍稍坐直的身子,更加专注的盯着已经熄掉所有灯光的舞台。
兰斯顿见他这样,嘴角上挑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
此时礼堂里的主灯也已熄灭,只留了光照最弱的小灯打下暧昧的鹅黄灯光。刚刚还在主持人报幕后爆发的热烈掌声也消停下来,全场鸦雀无声。
一片漆黑的舞台上突然打下一射白色的光柱,光柱中有一个人半跪在地上。
这个人动了动,艰难的站了起来,踉跄几步才最终站稳。
这是大家才看清楚她穿着一身破旧的连衣裙,脸上也粘满了灰尘和污垢。
“这烟囱耸入云端,这烟灰洋洋洒洒,啊,我不敢相信,我的那位母亲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要求。”‘她’慢慢仰起头,似乎在望着望不到尽头的烟囱,当她一边向上张望一边吟叹出声的时候,在座的人的才发觉这位贫穷的女孩是由一个男生扮演的。
这样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无疑是属于男性的。
坐在靠后的学生们已经有些轻微的骚动了,他们早早的就知道三巨头会出演,但具体的角色是不清楚的,更没想到还有反串的戏份,大家纷纷探着头想要看清楚舞台上的人。
而坐在第一排的邵启翟和兰斯顿则看的一清二楚,兰斯顿一个没忍住就喷笑出来,邵启翟的冰山冷脸也几乎裂开。
任谁也不会想到,邵启翰居然会男扮女装。
舞台上的邵启翰心中也羞愤不已,但经过了这么久的心里建设,他镇定自容继续扮演着一个可怜的女孩。
邵启翰弯下腰从身侧的竹篮里取出一块抹布折了几折,又站起来开始清理起空气起来。
他踮起双脚,一边伸长了双臂清理假象中的烟囱,一边情绪低沉的说:“我那位母亲,可是全世界继母的榜样了,假如我因为体力不支晕倒过去了,被她发现了又要怎么样惩罚我呢?倘若是不给我一顿饭吃,也就罢了,我还能忍忍,如果她发起火来,让我日日夜夜不许睡觉,我可怎么办呢?”
这下大家知道了,原来舞台上的是灰姑娘辛德瑞拉。
辛德瑞拉再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的擦拭着清理着,她高抬的手臂没有放下,踮起的脚跟也没有放下,这样过了不短的时间后,忽然脚一软就跪倒在地。
“我……我怎么会这么难受……”辛德瑞拉断断续续的说,声音里透着极度的痛楚,她弯腰捂着腹部,整个人颤抖着球成一团瘫倒在地。
舞台上唯一一盏灯也熄灭了,晕倒在地的辛德瑞拉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