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玖把药瓶重新关好放在床头柜上。
一瓶苯胺咪唑啉,这是他从白祁手中得到的,能有效的抑制复吸渴求,与此同时,他还需要定期到对方的诊所中进行静脉注射。
他的身体十分健康,却仅仅因为心理的原因就要这样大费周章的压抑渴求,这也是慕容玖不曾想到的。
本来在重生之后,他的心理渴求应该是最强烈的,但那段时间他被白小兮和事业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甚至都忘记这种感觉。
但随着被历史尘埃掩埋的往事的一步步的揭露,对于现实的迷茫与不解让慕容玖心中的欲/望显现,但这时候慕容玖还能自行控制,直到生日那日,连接发现白小兮的不轨,邵启翰的他心,让慕容玖再也控制不了。
于是他找到了上辈子的那些“酒友”——他猜的不错,即使没了落魄的慕容玖,那几个人也依然在破烂的酒馆里醉生梦死,顺着他们,他找到了“一条线”,顺利的从一个地下小头目手上拿到了那盒香烟。
此时正是邵启翰对他穷追猛堵,他被弄的连家也不愿意回的时候。
邵启翰只知道慕容玖不愿意接受他,躲着他,却哪里想到慕容玖已然被来自于白小兮,来自于罗开珺,来自于邵启翟,来自于邵启翰,更是来自于慕容玖自己的压力给逼疯了!
复吸的冲动不能控制,就剩下临门一脚了!
双指夹住香烟,打火机一开一关,再吸上那么一口,就能彻底解脱!连随之即来的噩梦也不用顾忌!
但这解脱,这噩梦被怒气冲冲,破门而入的邵启翰打碎了。
“阿玖……你抽烟?”
“你怎么开始抽烟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因为药性而渐渐镇定下来的慕容玖惨然一笑。
是邵启翰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邵启翰的话——
——他有什么理由去怀疑邵启翰?
就算上辈子,是邵启翰算计他,让他染/毒,最后送他下地狱——那又如何?
也许上辈子那个邵启翰欠了他太多,但这辈子的邵启翰……
是他慕容玖欠他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那又如何?
难道就为了邵启翰不经意间把他从覆灭之中拯救出来,他就要去回应对方那幼稚到可笑的爱情吗?
不,连“爱情”都算不上。
邵启翰激烈的情感,不过是一时糊涂,不过是入了迷,不过是周围阻碍太多激发了男人的可笑的好胜心,不过是自己坚决拒绝让他的征服欲愈来愈强。
仅此而已!
而且,邵启翰最终走上的,绝不是这条歧途,在这错误的迷恋之后,他应该从岔路走回正轨。
慕容玖感受着随着虚弱,疲乏一起而来的困倦,脑中闪过自己曾经对邵启翰说的话。
“我会更加看重你这个人,还不是邵家二少或者别的什么名衔……我是不会喜欢上一个碌碌无为的人的,即使这个人是坐在王座上碌碌无为。”
曾经邵启翰的滥/交让他失望,而现在邵启翰是非不分的迷恋的与不顾一切的告白更让他失望。
慕容玖不会答应邵启翰,那是因为他有着自己的责任,这责任让他绝不允许自己与一个男人在一起。
邵启翰不能得到慕容玖的应允,也是因为邵启翰也该为自己负责,他的出生,他的家庭,他个人的事业都不能允许他抛弃一切,只顾儿女情长,更何况“儿儿情长”?
虽然邵氏邵启翟与慕容玖一向没有太多交情,虽然这个一贯在商言商的男人居然会因为私事而操纵公司刻意打压慕容集团,但比起邵启翰,慕容玖更欣赏他这个兄长。
如果他自己处于邵启翟的位置的话,也许会在“隔离邵启翰与慕容玖”这件事上处理的更好,但也会认可对方这种做法。
回想着这段时间里慕容集团频频受挫,慕容玖脱下外衣掀起被子躺在床上,将自己交付给越来越强烈的睡意。
我慕容玖又怎么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反击——已经开始了!
☆、第77章 暗涌
罗开珺舒服的翘着二郎腿靠坐在红木摇椅上,他专注的看着手中展开的报纸,唇边噙着一丝自得的微笑。
他正好翻到财经内刊,扉页上赫然印着着一排醒目的黑体铅字。
“落/实/财/政/规/划/管/理,深/化/财/税/体/制/改/革”
罗开珺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他把内刊单独抽出,仔细的翻阅起来,随后终于在一个小版块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某财经大学教授断言,在当下这个大背景下,不少集团企业都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至于影响是好是坏,此教授接着又详细分析,不过罗开珺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果然不愧是财大的教授,到底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这眼光还是很毒辣的。”罗开珺摸了摸下巴轻笑一声,整个人显得愈发的温文儒雅,他随手把报纸搁置在茶几上,又伸手端起一个圆润温泽的紫砂茶杯。
袅袅白烟随着罗开珺的手摇曳升腾,掩去了他那双眼睛里的阴翳。
罗开珺啜了一口茶汤,舒缓的叹口气。
“慕容玖,你能同我斗……又怎么同大势斗呢?”
倚着大树好乘凉,而他罗开珺背靠着的大树,决计不会被小小蜉蝣给撼动。
罗开珺嘴角微微钩起,露出一个讥笑。
屁股决定脑袋,人坐着的位置不同,就决定了看到的东西也不同,慕容玖只把目光放在狭隘之处,而他却是纵观全局。
他有大势相助,只用稍用几个小手段,到时候自然有人咬着慕容玖不放,更何况慕容集团也不是铁板一块。
看到今天的这则消息,慕容玖也意识到了不对了吧?可惜一切都晚了,他已经占据了先机!
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小打小闹,想必对自己那位“表弟”也是不痛不痒的吧?最近看着慕容集团的股价也不过是略微降了些……
可惜啊,他又怎么会因此满足?下一步,就让其他人看看何为一泻千里直到跌停吧,到时候他手上养着的那一批人,就能有所作为了。
罗开珺把计划在脑中过了一遍,再次确认万无一失后,就势把脑袋也靠在躺椅上,双手握着茶杯闭目养神。
可惜就在此时,花厅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罗开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不满的睁眼看过去,却见着自己的弟弟疑虑重重的走进。
见此罗开珺心中不满更甚,面上也带出一丝不愉来,他直起身把茶杯搁在报纸上,冷声问:“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的?”
“哥——”罗开裕唤了一声,一张俊脸此时冷汗淋淋,他站在罗开珺面前张了张口又闭上,好像完全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一般,让罗开珺硬是从人高马大的罗开裕身上看出了可怜兮兮的意思。
罗开裕的惶然,奇异的将罗开珺心中的不满扫去了,罗开珺一手扶着躺椅扶手,一手放在膝盖在,微仰着头瞧着罗开裕。
“嗯?”罗开裕微微一笑,声音中也带上安抚之意:“到底怎么了?”
兄长的柔声问话却没有让罗开裕平静下来,他反而更加无措,犹疑半响后罗开裕咬咬牙,磕磕巴巴的说:“是……老爷子他……把我叫去……叫去大骂了一顿……”
罗开珺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罗开裕一下把事情说出来了也就没那么忐忑了,他越说越顺,到最后简直又愤怒又委屈。
“今天一大早,老爷子就把我喊过去拘着,也不说话,就晾着我,隔两个小时遣人问我知道错了没有——哥,老爷子这么干,我怎么知道我哪里错了?我就和平常一样,也没见他管过我!——折腾了整整一个上午,饭也不让我吃,他倒是吃饱喝足,然后又问我知不知错——”
“——我怎么知道!胡乱认了几个错,他倒是生气了,骂我不知进取,成天和狐朋——那些人厮混,还骂我不有爱兄弟,不重孝道——说我是罗家的不肖子孙!”
“哥——老爷子说我不上进,胡来,我都认了,罗家有你在,我何必废那个功夫去进取?但是他骂我不孝不悌,我就奇了怪了,你往右走我就从来没往左走,你说东我就没指过西——老头子难道不知道?我——我要气死了!”
说道最后,罗开裕果然是一副“要气死了”的模样,连罗开珺都不管不顾的指责了起来。
“哥,你是不是在老头子面前说我的坏话了?你可不能这么对我!你看看张家华家,有我这么省心的兄弟没?谁不为了几分权几个钱弄的乌鸡眼似的?就我——从小傻傻的跟着你,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太不地道了!”
说完,罗开裕面色涨红,喘着粗气,扭过脸不去看罗开珺。
罗开珺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躺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是气急了。
好一会都没有听到罗开珺说话,罗开裕原本气愤不已的小心脏不由得开始打起小鼓,他的胸膛依然在剧烈的起伏,却不断的用余光去瞟罗开珺。
弟弟这幅怂样,罗开珺当然看到了,他怒急反笑,冷声道:“这就怕了?我还以为长出息了!”
闻言罗开裕心中一惊,几乎没吓到的跪地求饶,他耷拉着脑袋说不出话来,像打了霜的叶子似的,好不可怜。
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在圈子里浑然就是一个混世魔王,多少人被他整治的有苦说不出,可惜一物降一物,他这个名义上的堂兄,实际上的亲哥哥就是天生克他的,见了罗开珺,罗开裕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怕的不得了,只能乖乖听话。
像今天这样公然反抗,还是五六年来的第一次,想到上一次自己这样干的下场,想到这些年罗开珺越发可怕的手段,罗开裕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整个人越发的萎顿。
见此罗开珺心中升起一丝不忍,他强压住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叹口气道:“行了,收起你这幅熊样——我没在老爷子面前说你什么,你——”
话还未说完,罗开裕面上就是一喜,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