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一颗芥末豆向空中一抛用嘴接住,顺便往我嘴里塞了一颗绿色的芥末豆,芥末的味道瞬间冲到了脑门,眼泪就不自主的流出来了。
我就说,没事谁吃这坑爹食物啊!
我看他也是一个样,眼泪顺著眼眶簌簌的就流出来了,我指著他哈哈大笑,他扑上来冲我呲牙。
我们两个像疯子似的,在草丛里又哭又笑。
江堤上有人错愕的看著我们,不过,管他呢。
江堤上的蒲公英一丛一丛的,卡洛斯顺手抓了一把说:“夏,看!蒲公英!”然後吹了我一身,这家夥,什麽时候能消停一点呢。
每次都是这样,因为玩的太开心,我又忘了告诉他,我一点都不喜欢蒲公英的。
到处播种,到处留情,却无处停留。
☆、第四章.运动会是一种古老的求雨仪式
夏尹之突然之间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甚至外系的都慕名而来,找他画大板,为什麽大家都喜欢找他呢?
原因有三,且听吾辈细细道来。
第一他画的画还看得过去,如果赶上他心情好那绝对是赚了。第二他高产,画的快,整个学年没有那个能像他那麽会糊弄,糊弄的还能让所有领导满意大家放心,绝对的你值得拥有!最最主要的是,夏尹之他脾气好啊,没架子,不管你什麽要求,是把人画成球还是把球画成人他都能满足你,不像有些硬是要强调自己绘画的风格结果搞的大家完不成任务。
学校的活动好像都排在了一块似的,赶著上马,夏尹之的档期排天天都的满满的,偶尔抽空才能回寝室呆上一会。
上午刚上完遗传学就被早早的等在教室外头学生会体育部的小部员给抓个正著,让他帮著去画运动会的海报,他从上午一直磨磨蹭蹭的画到下午,白大褂上蹭了一身的颜料才被放出来。这几天已经连他自己都记不得画了多少大板了,每天去吃饭的时候都能看见自己画的那恶心玩意放在食堂门口当门神。
没有灵魂的画,没有灵气的画,没有意义的画。
夏尹之笑笑,从他画的大板旁边绕过去,心里打算著翘了下节英语课去洗个澡,然後去图书馆预习一下细胞工程课上究竟将了什麽,一个学期过去一半,期中考试眼看著就在眼前,基本还没学会什麽,除了大板画的越来越快以外。
期中考试最後一科也就是传说中夏尹之从来没搞清楚讲了什麽的细胞工程,赶上周五上午一大早考,偏偏学校要在周三周四开运动会,周三一天没课,夏尹之本来打算著背了那本细胞工程,可偏偏年级组强制性的要求所有人一起去看学校那没发展的运动会,逃了还不行,班长要记考勤。
周三早上夏尹之一睁开眼睛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给乐坏了。现在好了,夏尹之估摸了一下,他们也只能明天去看运动会了,明天一天的课毛概英语之类没什麽意思还很讨厌有要点名的课也没得上了。
运动会是一定会下雨的。
夏尹之洗了个脸,出去吃了个饭,高高兴兴的想回来把那本细胞工程背了,可是回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大太对劲,仔细一听,发现,他妈的!宿舍楼是哪个傻逼在开著低音炮在放AV?!一大清早的!满楼道都是压低的呻吟声叫喊声!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夏尹之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回屋里揣上书,想想又回来拿上画本,果断图书馆的走起。
图书馆里一大清早的,若要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一定是:人山人海。夏尹之举目望去,远远的,除了人就是占座的书,这果然是要考试了。。。
在二楼溜达了一圈寻思著找个地方坐著就这麽窝一天,拐了个弯,看见卫薇坐在不远的地方正和他打招呼。
她向他招手,指指自己对面的位子。
“这麽早,少见啊,你居然会来图书馆。”卫薇笑著和他招手。
夏尹之直接走过去坐在了卫薇对面的座位上:“嗯,寝室里有人开著低音炮放。。。呃。。。歌,看不了书我就出来了。你那?天天这麽早来图书馆,以後我要是过来就叫你占座了啊。” 夏尹之嘴里招呼著,尽说著些客套没意义的话,掏出了挎包里的书和画本放在桌子上,然後发现自己没有圆珠笔,只好出根铅笔。
“成啊,没问题。”卫薇看见他的画本,在他低著的头前晃了晃手笑著问道:“你的画本吗?能不能看看?”
夏尹之也没矫情直接递给她“看呗,都是些个槽画,你别笑话。”
看过夏尹之的槽画,卫薇很无语。画工不错,但是,主题很错误!
画本上都是一些比如上课睡著觉还流口水的康德,毛概老师闪著银光的牙,坐在床上抠脚丫子的不认识的男生,头上插著像筷子一样东西的英语老师,有的旁边还有题字,比如“闪著银光的0。5”“You don‘t know ? Why ? What are you doing just now ?”之类。
卫薇发现,夏尹之的汉字写的很丑七扭八歪的,但是英文却写出乎意料的好看,像是故意练过华丽的圆体的变形。
卫薇仔细观摩著手里的本子:“不得不说,你的观察能力很强。”
“过奖过奖。”夏尹之翻著手里厚厚的一本的细胞工程头疼的考虑著会不会挂掉,随口答著卫薇。
“你练过英文?写的真漂亮,以前没发现你啊,这是圆体还是意大利?”卫薇指著画上侧边的一句英文说。
“啊?。。。”夏尹之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对方会问他这样的问题,随口答道:“哦,练过,以前是事了,最开始练的是圆体,後来高中老师说那个太花俏了,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儿了,三不像,现在想改都改不掉。”夏尹之无奈的摇摇头。
有些东西一旦沾上,就再也改不掉了,很漂亮吗?就像那个可恶的绿眼睛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影子,怎样都改不掉。
“干嘛要改,这样不是挺好看的吗。”卫薇翻到最後画著东西的一页,那里画著只占了纸的一个角落没有画完的一朵蒲公英。
卫薇敏锐的发现这张和前面的似乎有哪里不同:“哎?为什麽最後一张不画完那?”
“啊?哪一张?”夏尹之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翻著书,装作毫不在意的随口反问道。
“最後面的像是蒲公英的那张,很漂亮啊,画的这麽细腻很有灵气呢。”卫薇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语调,尽量用随意的语气问道。
夏尹之听後被吓了一跳,被发现了吗?“哦,那张啊。。。我,我最近没时间,老是被叫去画大板一直没时间画完就放著了,我都忘了还有那麽一张东西了。”说著,夏尹之干笑了两声。
“哦,是吗,对了,你有没有复习资料?我这有上届给的资料,他们说细胞工程从来就没换过考试题。”卫薇看出了他的尴尬,适时的转换了话题,把几张A4纸递给夏尹之。
夏尹之接过那些不知是从那一届流传下来的复习资料,高兴的说:“是吗!太好了,我正发愁呢,我现在就拿去复印一份。”说著拿著资料跑到楼下复印室。
卫薇啊,怎麽就看出来了,我有表现的那麽明显吗?不会。
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吗?
夏尹之苦笑著摇了摇头。
真正想画的东西是什麽?
那个高高的身影又浮现在了眼前,灿烂的笑著,有著一双绿色眼睛的影子。
可是真正想画的东西见不得人,是不能拿出来给别人看,也不能被别人看到的。
但有什麽是藏的住的呢。
当年那些画,藏的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画,最终不是也是从抽屉里的夹层里被找出来了。
只要是画下来写下来的秘密就早晚有一天会暴露,画画吗?还是画些没有灵魂的东西保险,那样就不会有人通过手下描绘出的色彩窥视出自己的内心。
那样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心里那些疯狂变态的想法和令人作呕的念头。
因为卡洛斯几乎不再画画。不再画自己真心的东西,只是描绘色彩,没有灵魂的色彩。
为了掩饰自己即使再也画不出灵气又怎麽样。
要藏的,还是放在心里最安全。
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去掩饰的欲念,还有你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的挥之不去的影子。。。
周四,全班都被拉到操场上去观摩运动会,除了夏尹之。
夏尹之很幸运的被叫到导员那里去画大板,其实是不是幸运他也说不好。
现在,据夏尹之离开操场的时候目测,有一半的人在拿著书狂背,没有几个人关注著操场上的运动员。
夏尹之隐隐的觉著细胞工程面临著挂的危险。
但这这边导员督工又不敢糊弄。导员是个东北人,长的特高,真的很高,有一米九几,每一次导员经过门框的时候夏尹之都担心他会就这麽撞上去。他第一次理解到原来那些放在诡异地方写著“小心碰头”的牌子是真的有用。
导员以一种很忧伤的姿势趴在窗台边,45°仰望著天边的乌云,用很忧伤的语气对夏尹之说:“你说咋一开运动会就下雨呢?从我开始上学的时候就这样了,运动会其实是一种古老的求雨仪式吧。”
“嗤。。。”
夏尹之手一抖把背景的一朵大花画出尾巴,没办法只能在那里再画一片叶子。导员真乃全院槽神,其实也真的没有其他理由来解释为什麽全中国都在开运动会的时候下雨。
夏尹之把沾满颜料的手往自己的白大褂上一抹,说:“我上高中的时候也是,我还记得上高三的时候,本来天好好的晴著,结果开著开著就开始下雨,高一高二的是从操场上拎著凳子跑回来的。”
“我就说,运动会绝对是从古代流传下来的求雨仪式。。。”
导员话没说完屋里不知哪里传来的几声雄壮的狗叫声:“汪汪,汪汪。。。”
导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立刻换了那很忧伤的语气一本正经的接起电话:“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