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方锦年没什么经营天赋,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全面接手。以郑逸民对他的了解程度,完全可以巧妙规避,游刃有余。
最近不知道哪里来的高人指点,方锦年总是棋高一着,拆台拆得特别凶猛。情况不太妙,郑逸民心想:难道我出现了瓶颈期?陷入恋爱的男人丧失了判断能力?
这个转变他没搞清楚,但是某天晚上,当他发现黎殳在偷偷拷贝他资料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郑逸民没有惊动黎殳,慢慢退出去,去找了瓶洋酒,回来敲门问他想不想喝。
等他进去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常态。
笔记本早已合上,黎殳拿了一本书,微笑着说好。
“那些人不会爱你的,他们就是要你的钱。”
陈东东这个乌鸦嘴!郑逸民恶毒地想着,下次要找块胶布粘上。
没错,他名声这么差,怎么看都是情商低下的花花公子,一脸凯子样怎么能怪人家宰你呢?再说他确实爱美色胜过爱美德,经不起撩拨,见到个摸样周正的就蠢蠢欲动。
诱饵香艳,愿者上钩。
他如果那么不明不白,怎么能混到现在?
但是他也有原则的。吃下去的肥肉,绝不吐出来。
郑逸民温柔一笑,吻住情人的嘴唇。黎殳也羞涩地回应他。
过了几天,黎殳突然打开他办公室的门,像阵风一样跑进来,把计划书拍到他眼前。郑逸民抬头问:“怎么了?”
黎殳以一种心知肚明的复杂表情,冷静地说:“你其实知道了吧?”
郑逸民想了一下,微笑道:“大概知道一点。”
黎殳更惊诧:“只是一点吗?”
郑逸民没说话。
黎殳站在面前,将手撑在桌上,目光灼灼,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想不到黎殳原来是这么强势的人,难为他一直伏低做小。郑逸民心中感慨。
黎殳一点不像毛贼间谍,他像法官一样理直气壮,讯问郑逸民:“既然知道了,为何还不重新定计划?”
郑逸民苦笑道:“那你不就白费工夫了?”
黎殳哑然,眨动眼睫,像不认识郑逸民一样,仔细看他。
黎殳的目光过于犀利,刺得郑逸民很不习惯。他咳嗽了一声,问黎殳:“我亲你的时候,很讨厌吗?”
黎殳迟疑了一会,回味似的思索了片刻:“其实也还好,我是GAY。”
郑逸民露出微笑,轻轻握住对方手腕,说:“那就好。”
黎殳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轻笑了一声,面上露出一种陌生的妩媚:“你和资料里写的,还真是很不一样。”
郑逸民勾起唇角,用目光热烈地挑、逗着他,轻轻舔过他的下巴。
3、第 3 章
郑逸民与黎殳放下陈见,彼此重新认识,都很有新鲜感。
大家相拥一吻,尝出了对方深藏在体内游戏红尘的味道,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晚上,他们两人齐齐掉头,雀跃着,跑出绅士淑女们的集聚地,奔向另一个街区鱼龙混杂的夜店PUB。为了争风头,他们来不及把外衣脱掉,抢着冲进舞池,大跳艳舞。
郑逸民的乐感很好,身子一摆就合上了节拍,对各种撩骚的舞姿驾轻就熟。意外的是,黎殳比他跳得还好。黎殳身段劲瘦,爆发力十足,胯部极有力量,扭得像发动机一样,引得周围看客一片叫好。
郑逸民不甘心,甩甩头,随着激烈的节奏,扔掉外套,向他走去。郑逸民握住黎殳的一只手,与他共舞。
黎殳的身体忽起忽落,郑逸民的脚步紧随其后。郑逸民将他捉进怀里,用一阵狂飙流泻的舞姿压制了他的放肆扭动,将他笼罩在自己的节奏中,踩着鼓点,贴身热舞。
黎殳不怎么听话,这让他们的舞步充满捕捉与挑逗。当音乐走向高潮,他们像触电一样颤动着身体,缠斗在一起。
PUB中的寻欢客们纷纷腾出场地,吹着口哨,看他们争奇斗艳。
一曲终了。
郑逸民的头发湿了,双目被情欲擦得发亮,呈现出猎艳的最佳状态。
黎殳的衬衣沾在身上,喘了口气,说:“我们出去透透气。”
郑逸民帮他拿着衣服,将车开出来,载他上山兜风。
郑逸民将车子天棚打开,速度开到120码,风驰电掣,一路和大小汽车互别苗头,他开得又快又稳,像驾着云在风中奔驰。
在极速前进的旅途中,黎殳汗湿的头发被剧烈的风吹干,他快活得嚎叫起来,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坠崖的危险与罚单的数量。
郑逸民很高兴,这种没心没肺的快乐,他许久没有重温过。
还是在与方锦年认识之前,他整日猎艳,尽情鬼混,与狐朋狗友到处作怪,开心得不得了。家里的事情他不用管,外面也没有谁能管住他。
后来,他被方锦年收入风月宝鉴,从此立下规矩,非礼勿视,不许轻举妄动。
方锦年自己过得像清教徒一样,也不许他出门,最最反对他去夜店,也不准他飙车,坏了他多少江湖交情。
不管多少年的朋友,只要谁勾他出门玩乐,方锦年没有二话,立刻翻脸;逼他绝交。
一时之间,他重色轻友的名声传遍天下,人缘暴跌,惨遭耻笑,连生日派对都没人邀请他参加。
更夸张的是,方锦年对他管头管脚,不许他光着膀子外出游泳,只许他像旱鸭子一样在公寓水池里扑腾两下,意思意思。
方锦年性情保守,如果他扮得太靓,肯定不行。倘若他不修边幅,穿着散发汗水的衣服出门,方锦年更加难以容忍,警铃大作,怀疑他要勾引路边的花花草草。
中世纪的修道院也不过如此了。郑逸民心酸地想。
除了亲热的时候,方锦年会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特别乖顺。其他时间段他们从不合拍。
方锦年苛刻得要命,还动不动就对他大打出手。
为了这么一个不知情不知趣的男人,他抛弃一大片美色森林,置家族利益如粪土,苦苦受虐那么久,也不懂为的是什么。
真是鬼迷心窍!
郑逸民心中诅咒着,他将车子停在山巅,与黎殳一起站在月亮下面吹晚风。
他们打开酒瓶,随意饮酒,一起扮成狼人,对着月亮嚎叫。
叫完之后,他们嘻嘻哈哈地抱着酒瓶,互相嘲笑。
黎殳跟郑逸民说,他其实刚回本市,学业结束后他在外面游荡了很久。他的黑客技术很好,中英文俱佳,兼通经济,眼下缺钱,需要干点高风险的勾当,挣几个钱花花。
黎殳的这种腔调很对郑逸民的胃口,一门心思追求享乐,坏得理直气壮。黎殳躺在草地上,春意盎然,问郑逸民:“你呢?”
郑逸民想了想,省略被方锦年套牢的惨痛经历,向他叙述了一下从前的风流账本,以及从良后的枯燥生活;一直说到他短暂的婚姻宣告结束。
郑逸民的人生观和黎殳大致无二,浪得有声有色,随意得一塌糊涂。当郑逸民叙述道,他买个烟都能生出一连串艳遇的时候,黎殳大笑起来。
郑逸民掏出两根香烟,递给黎殳一根,帮他点上,问:“怎么?很奇怪吗?”
黎殳弹了弹烟灰,笑道:“难怪我老板说你不要脸。”
郑逸民偷偷支起耳朵,问:“他怎么说的?”
黎殳含着烟卷,摸了一下郑逸民的腮,调侃道:“他说你仗着几个小钱,自以为长得帅,男女不拘,见到个两条腿的就想上,要我小心点。”
果然很像方锦年讲出的话。
郑逸民悻悻地吐出烟圈,把头撇向一边。看酒瓶空了,他又拿了一罐啤酒,打开,递给黎殳。
黎殳接过去,喝了两口,继续和他说笑。
酒过三巡后,他们的身体散发着酒意与灼热地温度。黎殳媚态渐生,手指探入他的衣领,问他要不要回去?
都这样了,还怎么回去。郑逸民接受黎殳的调情,转身压倒他,动作起来。
黎殳床技很好,一招一式,妖孽横生。
两人过完招,郑逸民喘息了一声,笑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跟我还是跟他?”
黎殳懒洋洋地说:“你开个价,我换个东家。”
郑逸民挑起眉毛,问:“如果他加价呢?我没他有钱。”
黎殳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考虑肉偿。”
郑逸民嗤笑一声,披上衣服:“我值吗?”
黎殳也笑了,爬起来,用手拨开郑逸民颊边的湿发,恋恋不舍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评价道:“当然。见了你我才知道,你不是自以为长得帅,你的确帅得要命。”
4、第 4 章
郑逸民和黎殳初步达成协议,黎殳将计就计,扮演双面间谍的角色。
交易成立之后,郑逸民按照他每次交付的情报,按劳付酬。
黎殳行为奔放,做事倒还靠谱,果然倒戈过来,把方锦年的规划透露过来,帮郑逸民挽回败局。
黎殳的多重身份与琢磨不定的性情,让郑逸民对他各种拿不定。也正是出于这种原因,郑逸民觉得这种关系也很刺激。
作为风月场上的老手,郑逸民对这类刁钻小辣椒也颇有心得。他明白,这种太有主意的男人一般都不爱送上门的东西,搞不好会嫌没趣。郑逸民不再深情款款的追逐,除了必要的时候连电话也不打,随他去。只等黎殳自己送上门来以后,郑逸民才热情满足他。
如此拿捏一番,过了一段时间,黎殳食髓知味,逐渐被养熟了。
一个周末,黎殳不请自来,带了一瓶好酒,登门拜访。
郑逸民把他迎进家门,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黎殳穿着一身修身白衬衣,腰间系了根细皮带,是巴黎春天的品味。他嬉笑道:“来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怎么,不方便?里面有人?”
郑逸民把手撑在门框上,眼神在他身上勾留一阵,无声微笑。
黎殳进了房门,大刺刺地往真皮沙发上一座,环视郑逸民的客厅,笑道:“你家装修得不错呀。”
郑逸民家里布置得很简单,房间都是黑色白色与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