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眼?唐君哲小幅度摇了摇头,再怎么优秀的女孩也没法让他对眼,他甚至都不是什么双性恋,他只喜欢男人,确切地说只喜欢自己家里的那个男人。
与他第一次相遇那一瞬的感觉就是对上眼了吧,他对他的第一印象与他的所作所为无关,与当时的良辰美景无关,只与他们自身有关。他与他的初见绝没有擦出什么一见钟情的火花,只是种下一颗微妙的种子,当再一次、又一次地相遇时,开花结果。
王媛媛看他想什么出神,还以为自己的石头表弟终于开窍了,当即一拍桌子,“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我来找你可不许爽约,不然直接去你办公室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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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哲进门时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眼吊钟,晚上八点四十。
“回来啦。”季凌风正陪着小团子建小城市的简易拼接模型,居然也一副兴致勃勃、高度投入的样子,都没抬头看BOSS,而是跪坐在城市模型的边缘,专心比划着马路和住宅区的位置。
“嗯,我先去冲个澡。”BOSS将大衣外套脱下,走上前去瞄了这大小团子一眼,便径直前往浴室。
“咦?你站住!”原本跟小团子一道坐在地毯上的季凌风蹭地站了起来,上前两三步走到BOSS身前。
“嗯?”话音刚落,一颗毛茸茸的栗色脑袋就凑了上来,贴近了他的胸膛。
季凌风像只不安分的大型犬,扒在BOSS身上嗅来嗅去,鼻翼两侧还十分形象地颤动着。
唐君哲刚要顺势揉一揉,不料大手刚覆上那颗脑袋就被躲开,季凌风直起了身,挑了挑那双好看的眉。
“怎么了?”BOSS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小家伙的脸色就觉不妙。
“你老实交代,究竟干吗去了?”
“什么?”
“Dior J’adore,你平常那么多宴会都很少沾上香水味儿,这要贴你贴得多近能蹭到你身上?”
唐君哲一时语塞,半晌却是道:“你是狗鼻子吗?”
王媛媛今天一来就给了他个拥抱,可毕竟是表姐弟,当时也没在意。他知道越是优质的香水气味越不容易散,可饭后已经被拽去河边漫步吹了好一会儿风,何况自己平日里也时常喷点古龙,仅存的残香遮也遮得住,不料还是被闻出来了。
看着醋意大发的小家伙直把那双桃花眼瞪成了杏仁眼,唐君哲却是莞尔,一把将人揽了过来,揉头。
“看看你,都说了我有亲戚来,我表姐。”
怀里的人不出声,唐君哲低头看他,“不信?”
季凌风上下反复打量了他,小哼了声掉头就走。
BOSS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小醋坛子,要不当回我秘书吧,我的一举一动都交代给你……”
季凌风对这称呼小小地炸了一下毛,伸手就把BOSS往浴室里推,“熏死了,赶紧洗完澡换身衣服去!以后带着一身女士香水味就别进门(#‵′)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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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还有好多文件要看么?一直盯着我干嘛?”
季凌风一副大爷模样的将腿架在矮凳上;正用平板电脑阅览着实时资讯,眼角余光却发现BOSS的视线时不时地往这漂;久了也不免觉得浑身发毛,于是没好气地瞪了回去。不料唐君哲目光一闪,只是低下头继续工作;手中的钢笔无意识地在桌上敲了敲;“没事。”
季凌风顺手拿起小勺子;挖了块桌上的布丁狠吞下肚;一边吞咽一边反过头来打量他,倒是觉得蹊跷,BOSS何时回避过他的视线啊;而这种事最近貌似时有发生?于是摸了摸下巴直言道:“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不大对劲儿啊。”
“嗯?”
季凌风撇撇嘴,“算了;大概是我多想。”
“你不去陪多多了?”
“这个点婉姨应该正给他讲故事吧,待会儿等他睡前我再去看看。”他懒懒的撑了个腰,又软软的靠了回沙发里。
这样平淡温馨的时光在他与他朝朝暮暮的相处中匆匆流走,直到有一天,那幸与不幸的意外无声无息地降临,他忐忑不安,他措手不及。谁都想不到冰裂般的矛盾出现得如此突然,就像他无意撞见他这件事本身,发生得如此突然。
那日下班后的季凌风和平时一样,沿着已经熟悉的路线去往接多多放学的路上,他托着腮,漫不经心的扫过已经熟悉的风景,却在路经和风园时留下惊错的瞩目。那是A市著名的餐厅,名叫和风园,真就坐落在一处小圆里。那不是什么金碧辉煌的高楼酒店,有的只是一层精致的小餐厅,周围繁花似锦,绿草如茵,一座座小型喷泉吞吐出璀璨晶莹的水波水柱,自有其千分别致,万分静雅。
四周都是落地玻璃窗,透过这层的壁垒,正见一对璧人对坐进餐。原本季凌风是不会发现的,一辆车以60码的速度经过那里,只需要不足一秒,小圆的大门离餐厅的距离也不太近,虽然她们就正大光明地坐在窗边,正大光明地沐浴在黄昏的红光里。
他原本不该发现,可他刹车,倒车,回望,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远比自己想象中的镇定。
季凌风在车内静静地朝那观望,莫名回忆起了某个晚上那阵陌生的女士香水。单是这样的画面其实不能说明什么,那可能只是他的普通朋友,他的亲戚,哪家的小姐,合作伙伴……可一时间,那些生活中的细节他全部回想起来了,然后一切都变得可疑,他莫名的蹙眉,他望着他走神,他有时对上自己的视线突然垂眸,他连续多晚“有公务”,明明年底都没这么忙……
季凌风注视着玻璃窗内他们的举动,见两人只是中规中矩的在进餐,并没有其它什么举动,又或者有细微的动作,可他看不清,他远远只能瞧见女子曼妙的侧影,以及他朝夕相对的男子的剪影。
季凌风摇了摇头,或许只是自己疑人偷斧,但愿只是自己疑人偷斧,女人与他碰杯,与他说笑,其实都不能说明什么。
再低头看表时,居然已经十分钟过去了,季凌风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上发干的皮,下一刻,踩油门的动作依然利落干脆。
那时他其实知道,如果自己能对这样的画面视而不见,如果以后他都用这种态度面对偶尔产生的瑕疵,他们或许能走得更远,可惜以他的性子,不会骗自己没看见。
所以这只是一个开始。
“哥哥?哥哥?”
感觉到软绵的力道在扯自己衣角,季凌风猛地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干巴巴地望着他的小团子,轻声问:“怎么了?”
“哥哥怎么了?”多多反问,有些愤愤又有些委屈,“都不理我……”
季凌风顺手揉了揉小团子那一头软发,“没事,就想点儿事。”
小团子瘪了瘪嘴,显然对这样的敷衍不甚满意,却也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哥哥大腿,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多多?”
季凌风突然毫无征兆地发问,“多多喜欢你大哥哥家吗?”
小团子不知所以,只是开心的笑了,“嗯,大哥哥的房子很大,也很暖和!还有好吃的好玩的!”
季凌风听罢也只是笑笑,无言的拍了拍团子的小脑袋,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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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A市已经立春,虽然初春时的寒意依旧料峭,可至少也使落雪消融,枯树发芽。
唐君哲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他原本可以回来得更早,只是想起了情人的叮嘱,他搭着长长的外衣,点了支烟,在冬末春初的大风中徘徊逗留,直至北风冲淡了身上的气味。
意料之外的是,大厅内的灯居然关着,室内一片漆黑,他微微蹙眉,难道没人?
长指按动开关,一瞬间大厅内恢复了白昼般的光亮,他才发现沙发上其实坐着一人。
“怎么不开灯?”
季凌风仰头靠在沙发上,睁眼望着复式别墅中巨大的玻璃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唐君哲没有注意到情人的异常,只是像往常一样走上前去,俯身亲吻情人的额头。他不是个浪漫细胞丰富的人,只是时至今日,在与他同居了一段时间过后,这样的举动已经变成了习惯,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季凌风这次微微偏过了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BOSS的吻,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嗅到让人疑心的气味,有的只是男士古龙香水的味道,以及一股淡淡的烟味。
“抽烟了?”他问,话音刚落却又自顾自地摇头,“你不抽烟……以前身上的香水味好像也不那么重。”
唐君哲心下蓦然一紧,继而却选择若无其事地揉了揉季凌风的脑袋,笑道:“你要不喜欢我以后不弄了。”
季凌风神情有些恍惚,看着恋人的容颜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小事,他刚学会抽烟那会儿才上高三,抽得不猛,只是偶尔也犯瘾。那时他还住在季家,很少在外留宿,那时他还在意老爷子对自己的看法,并不敢正大光明地在家吸烟,所以偶尔烟瘾来了,就躲到卫生间里快速吸完一根,打开换气系统直至烟味散去才出去。而有时实在遮不住身上的味道了,就再喷些男士香水遮掩。
指甲几乎陷进肉里,要问的话也还是问不出口,毕竟他没有任何证据,他不愿发出或许会被当成无理取闹的质疑,他单纯希望是自己多心,又或者哪怕最坏的假设成立,他能向他坦白,能给他保证。
唐君哲敏感地察觉到了情人情绪中的异样,却又迟钝的没有下一步表示,只是问:“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他的拳握紧又松开,半晌,终于无力地说了句,“没事。”
有些话,不能问出口,有些话,不敢问出口。这临阵的怯弱只因为他还不知道,那个最坏的假设一旦成立,他该如何继续面对这个男人。
唐君哲搭在爱人肩上的手动了动,片刻过后却只是轻拍拍他,“没事就好。”
不知是否因为这一晚上季凌风的异常让他不安,接下来的几天里BOSS大人又成为了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很少晚归,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