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为礼从床头上捞了烟和火机,给自己和Brady各点了一支,说:“我真他妈不想和你谈心,可是何奇忙着照顾老婆,况且这事除了我自己别人都解决不了。”
Brady一口气呛在喉咙里,一边咳嗽一边苦笑:“妈的老子是有多欠。”
“阿深出事的时候我们都在船上,我,阿深,何奇,黄仔。四个,一个都不落。”
“怎么想起这事了?”Brady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到杜为礼一定是有了什么心理阴影,“都过去两年了。”
“你不知道真相,给你讲讲呗。船不是风吹翻的,是我和阿深打架翻的,我和阿深打架是因为他不肯给我钱治病,我生病是因为我和别的男人□。我背叛了阿深,然后间接害死了他。”
Brady深吸一口气:“这没有什么背叛不背叛只说,我相信你喜欢的是他。”
“以前确实是,刚去的那几年,人生地不熟的,他一直在我身边,把他当成了我的全世界。后来说不准了,我那时候是在太年轻了,不懂得珍惜好的。你说,我因为滥交害死了他,我现在却依然不检点,是不是特别说不过去?”
“邓思承是不是因为这个说你了?别管他,你自己的生活他凭什么指手画脚的。”
“不。他说我没错,他还说我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赎罪感,说我装样子,是想找个理由证明我其实可以有稳定的感情,只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不值得。我脑子没他好,想不通。”
“你听他瞎扯!”Brady上前摁了眼把杜为礼放倒,重新覆上来说,“他们这种人讲话都带着腔调,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你信他?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杜为礼闭上眼,任Brady在他身上耸动:“果然和你这种人就是不能谈心,快点,做完滚吧。”
到了约定下海的日子,杜为礼早早就到了海边,先牵着自己改造的板子在海里溜了一圈,可惜今天风不够大,玩起来没劲。他收了帆,拖出三体帆船,躺在床上晒太阳等邓思承。
邓思承来晚一步,热情地和杜为礼打了招呼,杜为礼冷淡地回了几句,然后就又教了一次让他下海。其实上次学的东西他没有全部忘记,上船以后也能七七八八想起一些,杜为礼再嘱咐几句就很清楚了。
又上手练了一次,基本上是会了,杜为礼下船,他一个人也能在海上飘得异常顺利。杜为礼见教着差不多了,等他下来就开口要钱。
邓思承皱眉,不满意道:“你今天好像对我意见特别大。”
杜为礼叼着支烟,含糊道:“拿钱说话。”
邓思承自然没准备:“下次吧,再下次海。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杜为礼吐着烟,吊儿郎当地问,“给钱走人,你管那么多干嘛。”
邓思承控制不住笑了出来,又去揉杜为礼的头,被杜为礼凶狠地拍了回去,顺了气说:“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脾气逆着长,给你顺顺毛都不行。是因为我那天说的话吗?觉得有道理又不想承认。”
杜为礼摊开腿坐在沙滩上,没有否认。
“之后,教我极限帆船吧,你也需要钱。”
“这个不行。”他强硬地回绝了。
邓思承没有恼,看着他认真地说:“你难道真的很介意吗?”
“邓先生,”杜为礼拍拍屁股站起来,“你说的话并不是每一句都是对的,我说了不能玩极限帆船,就是不能。我男朋友就那么血淋淋地死在我面前,我看见极限帆船会不舒服,打颤,这已经是生理反应了,不是我自己骗自己,我做不到。”
“那好,我不勉强你。那就教我普通的比赛帆吧,像奥运会的那种男子双人帆船。”
“这东西我也没学过,得边琢磨边教,而且估计永远都没办法把你教出奥运会的水平。”
邓思承被逗笑,上前说道:“你也别多想,恩,可以当我放屁。”
杜为礼看着他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粗鲁的话,突然爆发回身踹他:“妈的放屁你还乱说!害的老子天天失眠天天想!还以为我得了什么毛病!操!”
邓思承东躲西躲,笑着:“我说你怎么和女人一样这么多愁善感,好能乱想。”
杜为礼更为光火,没头没脑就冲着邓思承一通乱打。
两个人在沙滩上闹翻,杜为礼几乎是把这段时间的郁结之气全部发泄出来了,邓思承顾着形象没敢动作太大,被杜为礼肆无忌惮地摁在沙滩上打,他闪的时候吃了满嘴沙,吐又吐不干净,趁机推开身上的人跳进海里喝海水漱口。杜为礼不依不饶追过来,跑了几步就摔倒,也磕了一嘴咸涩的沙水。不远处的邓思承被嘴里的海水刺激地不停伸舌头呼气,看见杜为礼狼狈的样子笑得又呛了一口水。
杜为礼毕竟是常年在海里翻滚的人,没两下就站了起来,涉水朝他跑过去,一个用力把他扑倒,两人同时摔倒进海里。不能睁开眼,也不能呼吸,没有人看见,邓思承也发起狠,勉力站起来,堪堪用脚把他踩进海水下的沙里。杜为礼挣扎无法,抱住他的小腿往身边拖,可惜上面的人用了力气他也轻易无法拽动。氧气越来越少,海水涌进鼻腔刺激地整个三角区都开始酸疼,还有无数泥沙灌进嘴里。杜为礼不要命了,张开嘴直接咬在了他的小腿上,他痛呼一声,也栽了下来。
杜为礼已经快没气了,咬完以后就无力放开了嘴,然后又有一个温软的东西贴过来,送过来一点点氧气,更多的是沙子。但是即使一点点都能点燃他身体里的能量,他贪婪地吸附在那柔软的一片上,用力地吸吮着,那人在往后躲避,他收紧手臂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两人的口腔之中充满了海水和泥沙,这里不是马尔代夫那澄澈无边的海域,是充满了海的腥臊混沌咸涩的汪洋东海,两人在海里纠缠毫无浪漫可言,只有海水灌进喉管的痛苦和无法呼吸的窒闷感。
邓思承先受不了,用最后的力气撑着杜为礼的身体钻上海面,杜为礼随即被一把拉上来,两个人按着膝盖站在海水中,闭着嘴不敢呼吸,一旦有空气进来沙子就会顺着流下去,喉咙已经被划破了,一张口就是刺啦啦地疼。鼻子也不好受,鼻翼两侧轻轻的扇动都会引得面部神经扭曲。
杜为礼踉踉跄跄走上岸,跑去更衣室用清水清洗口鼻,邓思承也跟着进来,自己不会弄,还得杜为礼帮他清理。
太痛苦了。两人都在为刚才疯狂的行为后悔,杜为礼一开口,喉咙处涌出一阵铁锈味,他眯着眼睛龇着牙缓和痛楚感,邓思承先沙哑着开口了:“自从碰到你以后我真是越来越疯了。”
杜为礼睨他一眼,没有回答,邓思承继续用刺耳的声音说话:“我十一就要结婚了。”
杜为礼依旧没有回话,伸手揉着邓思承的脖颈,从脖颈一直摸到他的嘴唇,若有所思地说:“帆船还学吗,没有回头路,只会越来越疯。”
邓思承闭着眼,任他抚摸自己,似乎是在回想刚才嘴唇与对方相触的感觉。
杜为礼见他不说话,以为对方是后悔了,这个结果他预想过,邓思承顺风顺水安稳做人30年,不应该在这个人生即将踏入辉煌的时刻做出改变。
他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这个男人带给了他改变,他总也要付出什么,回报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心里藏着很深的渴望,只是环境是让他压抑。他向家庭社会妥协娶了女人,一定有他的苦衷,所以杜为礼也愿意,做那一个可以给他最后慰藉的人。
他缩回手向外面走去,却听见邓思承在身后重重地说了一声:“我学。”
12、女人比帆船更难懂
为了有一个正式的拜师礼,杜为礼让邓思承请他吃饭,地点在龙虾馆。
邓思承不是Brady,吃龙虾不会有那种恶心人的举动,杜为礼坐在他对面也吃得畅快淋漓。
两人还是坐在外面挨着大马路的座位,车水马龙贴着他们好像形成了一重幻境,一边是奔流而过的车辆,一边是两人坐在一个小折叠桌边,愉快地吃着龙虾、对酌,翻滚而过的烟尘都影响不了两人。
邓思承现在终于发现了杜为礼真的不是很善谈的人,之前的热情熟悉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应付他,两个人坐在一起,主动说的一般都是他,杜为礼会应,然后问一些很没礼貌又没大脑的问题,邓思承也习惯了,从来也不恼。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杜为礼,看着他被辣油沾得红彤彤亮晶晶的嘴唇,看他白皙瘦削的脸因为咀嚼而鼓起来的生动表情,看他垂着眼皱着眉折腾一只肉挑不出来的龙虾,看飞快闪过的车灯在他脸上投下的一块一块光斑,突然心里变得很柔软,但心跳又变得很有活力。
他是邓思承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类人,生活中好像永远是一个追求刺激的过程,没有停息,他能毫无顾忌地在风浪里穿梭,毫无顾虑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即使没有钱,没有亲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死不顾的洒脱感。
他会不自觉地想接近他,汲取他身上那些有些迷幻的生气。
杜为礼抬头看到邓思承专注地看着他,用手摆了摆,拉回他的神智,把一个剥好的龙虾扔到他碗里,说道:“看什么?”
邓思承夹起虾放进嘴里,含糊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
“说!”杜为礼头也不抬。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gay,后来在酒吧里也碰到了,在酒店也睡在一起,为什么你一直没对我下手?”
“噗………………!!”杜为礼一口啤酒喷出老远,笑着捶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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