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砸了脚。”
杜为礼确实也不想再这地方泡下去了,他现在只想回家和邓思承打一架,但他知道就算回去,邓思承肯定也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催他睡觉,甚至两个人可能还能干上一炮。
邓思承打太极的功夫太厉害了,让直性子的杜为礼都不知道戳那个点发泄,一腔怒火软绵绵地发泄不出去,那种无力的感觉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一想到邓思承可能面对他是依旧温柔和煦的表情,他就愤怒到了极点。
他倒是有心出去发泄一下,但是陪伴的对象绝对不能是陈宴。于是他决然拒绝道:“我永远都不会跟你上床,你别费心思了。”
陈宴露出受伤的表情,嘟囔道:“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趁人之危,就想一起出去玩玩而已,大家都是同类人,凑在一起玩玩不过分吧。”
杜为礼根本不相信陈宴的言辞,但是他相信的是自己的坚持,所以他同意了,他确实需要酒精需要疯狂的音乐来压制一下内心源源不断的不安。
很多时候杜为礼的问题都出在太过想当然,高估了自己。当年在澳洲,他高估了阿深的包容,直至他生病被抛弃;出事的时候,高估了自己对阿深的无情,结果让他的死亡在心理印下了一块最深得伤疤;逃回国的时候,他高估了自己自力更生的能力,差点死在大街上。而重新找到心上人,他高估了两人的契合度,以至于在相处后越来越多的问题开始暴露。
其实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邓思承的思想观念固执单调,他心里生活的样子就是七老八十的伴侣状态,他有刻板的恋爱观,所以不惜一切也要和宋家瑜离婚,给杜为礼一个他心里承认的名分。而杜为礼正好走了相反的极端,他会宅在家里沉迷于游戏,但他更热衷于追逐一切刺激血性的活动。这次重新参加拼帆,虽说最初的动机是为了邓思承,但也不能排除他内心对生死追逐的渴望。
和邓思承相处的日子太平淡了,虽然温馨,但却让杜为礼感觉浑身长了锈一般迟钝。他渴望重返海洋,不是像玩具一般的三体帆船,是他年轻时候挚爱的极限帆船,是冲破巨浪的风浪板。即使身体上已经有了缺陷,他相信通过锻炼也可以弥补回来。
而这个晚上,他再次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他在酒吧里哭得泪流满面不省人事,在陈宴的臂弯里向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他本来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为任何人哭,但是邓思承对这件事的冷处理彻底伤透了他的心。
他和阿深会是同样的人吗?
一个晚上杜为礼都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确实下决心想改,但是邓思承冷淡的眼神和温柔的话语亦正亦邪两面尖刀分明就是在表达他的怀疑和不屑。
在年轻的时候,最伤害他的事莫过于阿深不给他治病眼睁睁要看他病死。而在如今铅华洗尽,他重头做人的时候,最伤害他的,莫过于连最亲近的人都给不了他重生的希冀。
杜为礼在酒精的刺激下,感觉身体仿佛是在汪洋中浮沉,一个浪头打过来,他浮出水面,隐约看到了那艘折断了桅杆的帆船,网床被刺穿了一个大洞,在汹涌的浪潮中像一个张大的口。上面还有人,在大声呼救着,终于有人掉了下来,他恐惧地大叫,然后又有一个人掉下来,海浪漫上来,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知在海水里沉了多久,再睁眼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穿着洁白的西装,赤脚站在沙滩上,面前的帆船上,穿着新郎服装的英挺青年向他伸出了邀请的手。他的双手牵上他,被他抱着上了船。他的笑容温柔美好地仿佛四月的春风,轻轻地就扫走了他内心所有的黑暗和恐惧,让他忘记自己为何会和一个这样美好的男子结婚,只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海浪也簇拥着他们在歌唱。
太美了。美的杜为礼动情地落下泪来,他低头吻下来的时候,杜为礼感觉到自己身体内幸福充实的感觉,已经冲破了他的头顶。
那人在梦中吻着他的嘴唇,温和地向他表白,一遍一遍的,“小礼,我爱你。”
他抖动着嘴唇迎合,轻声说:“我也爱你。”
杜为礼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挤压着他的眼皮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微微动了动身子,恍惚间以为是在家里,感觉身边有人,沙哑着说道:“思承,上班了。”
身边的人扑哧一下,问道:“我白天不上班啊。”
感觉到不对的杜为礼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陈宴赤裸着身子躺在他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他。而他身后,很明显,还有清晰的痛感。
杜为礼感觉好像梦里黑暗无底的海水像冲到现实中一样淹没了他,呆愣了两秒,抬起酸痛的腿,毫不犹豫地把陈宴狠狠地踢了下去。
陈宴本还笑得浪漫,一下子天旋地转,头撞到床头柜传来剧痛。
他挣扎着站起来,恼怒地吼道:“你他妈下脚有点轻重好吗?!……你……”
还没说出来的话被杜为礼寒冰一样的目光冻掉了下半截。
陈宴抓抓头发,不满道:“我可没有强奸你,昨晚是你自己摆着屁股求我上你的。”
杜为礼还是像冰雕一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冷硬的目光看得陈宴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气,他弯腰捡起撒了一地的衣服扔给杜为礼,然后套上自己的衣服匆匆想走。
还没走到门口,突然感觉身后呼呼生风,紧接着一个柔软的触感碰上他的脖子,身后有股力量紧紧一绷,他仰面被勒倒,头狠狠地磕在地上,刚才撞到的部分传来尖锐的痛感。
他想骂人,可是吼间束缚的东西越来越紧,他惊惧地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杜为礼,瞬间感觉到这人散发出来的强烈气息。
杜为礼想杀他!
33、貌合神离
安静的酒店房间里,陈宴翻着白眼大口喘气,杜为礼靠着墙,颓然倒下,疲倦和疼痛袭了全身。
“咳咳……你……你他妈……也太狠了……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喝醉酒你情……咳……我愿的事情……你他妈装什么啊………咳咳……”
对啊,他在装什么呢。他再怎么为邓思承守护什么,也掩盖不了他本身就淫荡可耻的本性,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说出来都能直接让邓思承吐,何必假惺惺装贞洁呢。
可是,明明答应了他,为了他改变,也借着他彻底摆脱原来的生活。到这一刻杜为礼才发现,自己的坚持和付出真他妈太可笑了。
邓思承为了他,和有权有势的宋家闹翻,放弃了他原本的生活,和他一个不干净不纯粹的基佬捆绑在一起,邓思承图什么呢
昨天还冲他大吼大叫,愤怒于他对自己的怀疑,就那么转眼的一瞬间,他就直接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有多不可信,他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他的怀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对自己信任。
眼泪又一次冲上眼眶,杜为礼抬手狠狠地抹掉,却发现眼底的湿润根本揩不掉。他像疯了一样使劲揉着眼球,将两个眼睛揉的红肿不堪血丝遍布,终于还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心里痛得攫人心智,好像是身体深处的黑暗面泄漏出来的冷冽的气息,一下子侵占了全身,后悔和歉意,全是在承担为邓思承假想的心痛。他不敢想象邓思承现在干什么,是不是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和别人云雨了一夜的爱人回家,是不是一个人躺在床上艰难地回忆着两个人之间曾经的甜蜜,是不是在反复思考昨天晚上杜为礼的话,思考自己的心。
盛夏的早晨,日光一寸一寸扫进房间,戛然而止在杜为礼坐下的阴影里,好像是被他周身的黑暗驱散,隐晦的悲伤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房间,连躺在地上的陈宴都发现了呆滞的杜为礼的不对劲。
他伸手晃了晃杜为礼的脚,杜为礼略略一抖动,缩回脚,依旧没有动静。
陈宴被吓到了,不敢讲话,挺尸一般躺在地上。
杜为礼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他实在没脸在这个时候回家,今天是双休日,邓思承一定在家,在等着他回去。他发现自己没法像对阿深那样对他坦然的撒谎,或者直接干脆地告诉他不把出轨当成一回事。
邓思承不是阿深。杜为礼心里很明白,他们俩不一样。阿深会因为他的背叛抛弃他,而邓思承却因为包容他选择和过去拥有的一切做对。
和邓思承在一起这么多日子,他的观念确实有受到一点影响,渐渐也是觉得滥交确实不好。他明白邓思承是个还注意洁身自好的人,在他以前除了柳成栏,很少和其他人做到最后,基本上都是互相帮助各取所需。
爱一个人就要对他负责,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这个道理现在杜为礼很明白。他除了后悔,还有一丝害怕,阿深当年置之不理的行为给他带去了太大的影响,即使他现在没有生病,他依旧很害怕邓思承会离开他,前所未有的怕。
和当初阿深看着他病重怕死的心情不同,他更怕看到邓思承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温柔,没有一个人能用一个眼神就好像包容了他一切一般的挚爱,更怕邓思承在他死之前就离开他。他已经没有力气承受一次比当初更胜的抛弃了。
他爱邓思承,从来就没有那么清晰的明白过,在自己的身体经历了别人的爱抚后,从来不会出现的自责感和愧疚一遍一遍提醒着那个人对于他的特殊。
杜为礼正在胡思乱想中,突然作响的铃声打破了他混乱的思绪,他从散在地上的裤子中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动的“邓思承”三个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他接了,虽然不想让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