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玄明啊,你也太……”耿天征打量全身汗湿,裸身盖一条薄毯已然失去知觉的周小跳,“小跳不过就是把你……咳咳咳,那个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平常那么在意他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受不了?这次真是你的不对了,把他弄成这样下手也太狠了。”
左玄明:“……?”
“阿弥陀佛,左教主应该慈悲为怀啊。”圆通方丈摇头叹息,没想到这么血腥暴力的事情也能发生在自己身边。
“无量天尊,过分了啊,过分了啊。”卓道长雪上加霜的补充,看左玄明的眼神和看禽兽没两样。
左玄明被这些人说的一头雾水:“……??”
司徒浩一拍沙发站起来,心里越是觉得周小跳争气,就越是认为左玄明不是东西:“妈的你这心眼也太小了!至于的吗?”
左玄明明显感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针扎似的视线:“你们想说什么?”
赵乐上前伸手试了试周小跳的体温,有点发烫,他瞪着左玄明:“不就是小跳反攻了吗?世事难料,也不一定你一辈子都在上面啊。用不着当场就对他这么残忍的打击报复吧?这可是你亲媳妇啊。”
左玄明:“……!!!”
等左玄明顶着一张石化的面瘫脸差不多解释清楚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护着周小跳来到了校医院。
这会天刚蒙蒙亮,风静堂借着晨光看见几个人神色焦急慌张,左玄明衣衫不整,周小跳全、裸昏迷,第一时间自然也是误会,瞥着左玄明:“外科还是肛肠?你这下手太狠了,就算他把你上了也用不着这样吧?”
耿天征憋着好笑:“风大夫你误会了,是小跳帮玄明运内力疗伤,不是他丧心病狂人虐待自己媳妇。”
左玄明:“……”
风静堂点点头:“我就说嘛,小明看着也不像那么不是人啊。”
左玄明:“……”
“是小少爷出事了?”校医院中走出另外一个人。一丝不苟的咖啡色西装,金属黑框眼睛,斯文又帅气的男人,正是南宫贤。
“小少爷?”赵乐敏锐的注意到这个称谓。
风静堂笑起来:“‘新凤翔月’游新总跟你们说过吧?当年周太师父座下有四个徒弟,传到第二辈,游月和游新算两个,你们就没想过另外两个人在哪吗?”
在场其余的人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班主任的校医生,因为他们从没想过,也根本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会是张逸清的徒弟!
☆、大火
“其实徒弟算不上,太师父并没有亲自传授我们武功,都是间接指点的。但是自从我们两个的父母都相继过世,太师父对我们一直关爱有加。想出要来这里陪着小少爷,其实也是我们俩自己的主意。”风静堂为躺在病床上,仍然没有知觉的周小跳号着脉。
众人黑线,看看悠哉的风静堂,又看看扑克脸的南宫贤。说这两个人是反派卧底还比较可信,看他们平常对周小跳的样子,哪里像过来帮忙的?
风静堂测过周小跳的体温,找了一床舒服的棉被给他盖好,又在左玄明凌厉的目光注视下假装毫不知情的捏了捏周小跳的脸,拍拍手站起身:“小少爷没事,太师父这一血脉的内力是不会因为外散而枯竭的。简而言之就是不管他怎么用,内力都还是一样保持,只增无减。所以现在他只要睡上一觉就好了。”
听了风静堂的话,明明应该高兴的,但是左玄明的反应却相反。
左玄明的不自然被耿天征第一时间捕捉到,他拍了一下左玄明的肩膀:“玄明,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左玄明微微握拳,坐到了周小跳的身边,看着床上人的睡颜,没有说话。
风静堂思索了一会,大悟道:“左教主是不是以为,小少爷用内力疏导了他的乾坤大法,由于内力消耗,也会一定程度上解除自身内功的侵害?”
“难道不是吗?”出声的是赵乐,但是其他人也同样关心这个问题。
风静堂摇摇头,而南宫贤则代替他解释道:“太师父这一脉的血统,注定会早亡。想要破解这个问题,唯一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就是将另外的内力注入其体内化解,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方法。如果这么简单靠自己就可以消减的话,为什么太师父当初是牺牲了魔……”
风静堂及时打断了南宫贤的话:“小少爷的事情着急也没有用。现在都快天亮了,你们也没有好好休息,还有空着的床位,你们就在这里补一觉吧。”
折腾了一个晚上,又为周小跳的身体情况担惊受怕,大家也的确是累了。在确定周小跳的情况没有问题了之后,纷纷依照风静堂的指示走去别的病房。
左玄明依旧没有离开。见其他人已经散去了,他扶起周小跳的身体,将手推向了他的后背。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只手猛然间抓住了左玄明的手臂。
风静堂惊道:“你想干什么?小少爷现在身体虚弱,贸然给他输内力是会伤到他的!”
左玄明的动作停住,看了一眼风静堂,对方立刻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而刚走出门就折身回来的耿天征却依旧没有放开。
左玄明与耿天征四目相对,一个面无表情,眼底之中沉积着阴郁,另一个表面上没什么,却是坚定又焦急的神情。
耿天征把左玄明拽离周小跳的身边,拉着他向门外的方向:“玄明,你跟我出来!”
十二月末,天气很凉。这个时间走到室外,温度足够冻得人鼻子发酸。但是耿天征还是坚持一路将左玄明拉到了校医院外没有人的地方。
两个人停住脚步,耿天征回过头,郑重其事的看着左玄明漆黑不见底的眼睛:“玄明,你刚才想要运功化了小跳的内力?”
左玄明没有躲避耿天征的视线。这是唯一能救周小跳的方法,现在自己的乾坤大法已经没有后顾之忧,成功的几率又增加了几成,原本就计划好的事情,更加没有放弃的道理。答案显而易见。
“小跳才刚帮你治好了大法,你现在又要舍弃自己救他,你认为他醒过来之后会开心吗?”
左玄明散发出的气息开始变得冰凉,他冷冷道:“不管你怎样说,我都会救他。”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救周小跳的人是自己,也幸好是自己。左玄明心意已决,无论出现什么阻力,他都不会被影响。
但是耿天征也同样没有动摇,他与左玄明身高相仿,这会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平视的双眸之间,散发出彼此各自坚持又强大的气场。
“玄明,你救小跳是情之所在,我无话可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普通人,你身为魔教教主关系着武林中一半人的安危。如果你突然间消失,你考虑过会给这个武林带来什么后果吗?”
作为与左玄明地位对等的武林盟主,耿天征不仅仅要关心朋友们的情况,更时刻心系武林的安危。他们身在高位,很多时候第一考虑的不是个人意志,而是整体的局面,是身上肩负的责任。
从周姥爷给他们讲的故事和一直以来那种沉郁的态度,以及风静堂和南宫贤的只言片语中,耿天征轻而易举的推断出了要救周小跳所要付出的代价。即便情感上完全理解左玄明,但他无法放任朋友这么做。两个都是肝胆相照的朋友,眼见着他们以命换命,即便结果是左玄明的牺牲成功换来了周小跳的平安,也绝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左玄明冷然错开了目光,退后一步拉开与耿天征之间的距离:“我没你那么高尚。”
当年成为教主,为的就是让重要的亲人也是唯一的舅舅免受乾坤大法之苦。至于武林苍生魔教教众的安危存亡,左玄明从来也没有想过。不是他冷血,而是那些从小到大都与他无关的人和事,没有资格强加在他身上。
顶着老教主的外孙的光环出生,受到的却是从至亲就开始的冷漠。他眼中的魔教,不过是一群追随着教主这个至高无上位置的虔诚信徒。武林苍生会不会在他被母亲关在房间中的时候伸以援手?魔教教众会不会在他被大法的相互冲撞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施以救助?不会,最多的只有同情或怜悯。而他不需要同情或怜悯。
“今生今世,我只有小跳一个人。你不用多费唇舌,他只有先活下来,才可以真的开心。”左玄明字字铿锵有力,摆出了永不妥协的架势。
“你想要小跳像曾经的你一样,一个人孤独寂寞的走完后半生吗?”耿天征的声音低沉的犹如叹息。
左玄明愣怔一下,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有一瞬间的凝滞。但是他很快恢复过来:“小跳他……朋友很多,不会像我。”
耿天征暗叹,真是强词夺理。
其实耿天征心里也清楚会是这样的结果。从两岁时两个人第一次相遇,他就知道左玄明这个人的脾气,说顽固也好说倔强也罢,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他身上可以说是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事到如今,左玄明明明知道周小跳如果一个人活下来,肯定会伤心难过直到再次迎来死亡,却依旧打定主意,看来真的是无从劝起了。
不过他把他拉出来,也并不是真想通过一张嘴劝他。耿天征突然从腰间抽出了长剑:“既然如此,那就对不住了。我也同样不想看见小跳难过。”
与摆开架势的耿天征相对,左玄明周身都笼罩在黑暗而冰冷的气息中。原本由于乾坤大法的不定时发作,他们两个之间的实力有可能有差距。但是现如今他的功力大有提升,鹿死谁手就说不定了。而且他更是大有把握。即便不愿与这个仅有的朋友交手,但是被逼到这一步也只有这一个解决方法。
左玄明后撤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操,你们两个打个屁啊?!”耿天征和左玄明刚做好一较高下的准备,司徒浩就从他们身后的树林里冲了过来,气急败坏的挥剑将两人硬性从中分开,怒道,“你们妈的!有这窝里反的时间小跳都要被一把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