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山人望了望天色,道:“天已不早,姑娘请上车吧,老朽替杜少侠稍作安排就来。”
领着杜君平径往静室中去。蝎娘子望着杜君平的背影,欲言又止,身子一扭,急步往前行去。
约摸有顿饭时刻,云梦山人领了一个身背药囊的道童,行了出来,对蝎娘子道:“老朽为杜少侠服下镇静丸,让他好好安眠一宿,咱们可以走了。”
蝎娘子默然行入车厢,道童跳上车辕,车轮转动,往谷外疾奔而去。
蝎娘子顺利请得云梦山人出谷,心中甚是得意,一路之上,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一副颐指气使之态,竟把云梦山人视作俘虏囚犯,尚幸云梦山人修为高深,全不在意,所带的道童更是默默无言,一天说不上两句话。
不数日工夫,已进入金陵,蝎娘子命道童将车驶往江南分坛。
道童照着她吩咐路线行驶,心中却暗暗奇异,忖道:“莫非江南分坛又挪了地方?他心中虽然所疑,却依言把车赶到了郊外的一栋大宅之前,暗中细一察看,已然觉察这栋宅子戒备十分森严,与前番所见不大相同。
车才行近,立有两个江湖汉子行了过来,蝎娘子暗暗作了一个手式,江湖汉子点头会意往旁一闪,让出路来。到达门前,蝎娘子兴冲冲地跳下车来,拱手笑道:“敝上得知道长大驾光临,十分欣慰,请里面坐吧。”
迎出一位黑袍老者,领着云梦山人来到一间布置得甚是华丽的客厅坐下。黑袍老者复又进入里面,半晌方出来道:“敝上向来畏见阳光,意欲隔帘与道长说几句话,道长万勿介意。”
云梦山人微微笑道:“岂敢,这又何妨。”
突地,帘内传出一个阴沉的嗓音问道:“道长从令师学医几年了?”
云梦山人略作思索道:“算来应廿余年了。”
帘内人又问道:“这般说来是带艺从师了?”
云梦山人点头道:“不错,老朽原是扛湖一个普通武师,因在苗疆身中瘴毒,为家师所救,遂拜在他老人家门下学医。”
帘内又道:“你有多久没见令师了?”
云梦山人道:“已经五个年头了。”
帘内人又道:“这五年中与令师可有信息来往。”
云梦山黯然摇摇头道:“信息全无,看来是凶多吉少。”
帘内默然半晌又道:“本宅有一位病人,不知身俱何疾,敬烦道长施回春妙手,为我诊治,若能痊愈,不惜任何代价酬谢。”
云梦山人徐徐道:“我师徒学医,宗旨是救人,倒不望有何酬谢。”顿了顿又道:“老朽此番奉谕前来,乃是为家师略尽朋友之谊,前辈可否容我先见上一面。”
帘内人森森笑道:“道长但请放心,病人一经痊愈,定必还你一个好好的阴风老怪。”
不容云梦山人开口说话,复又吩咐道:“道长一路辛劳,且请去客房歇息,明天再看病吧。”吩咐已毕,帘内随即寂然。
黑袍老者上前拱手道:“道长请随我来。”
领着二人来到了一间精舍之前道:“道长就在这里安歇,但请不要妄自行动,免生误会。”
云梦山人点头道:“老朽平日静坐已惯,倒没有出游的习惯。”
黑袍老者哈哈笑道:“那就再好没有了。”拱了拱手,缓步行出房去。
道童把药囊卸下,安歇一旁。没好气地道:“这哪像请大夫看病,简直是对待犯人。”
云梦山人轻吁一口气道:“咱们此来乃是拯救赫连前辈,行动受点限制那又何妨。”
道童道:“如果咱们无法把病人医好,赫连前辈岂不是永不能自由了?”
云梦山人朗声一笑道:“不是为师夸口,只要病人有三寸气在,便有办法起死回生。”
道童又道:“徒儿知道师父祖承衣钵,不过世间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若不是极其疑难之症,也不会想尽方法寻找师祖了。”
云梦山人捋着长须点头道:“此话倒是不错,不过咱们若然无法医治,恐怕世间再无能够医治之人了。”
道童此刻已把药囊收拾好,挺直身子道:“他们此次以赫连前辈的性命为要挟,逼迫师父出山,以后会不会再有同样的事件发生?”
云梦山人冷笑道:“凡事可一不可再,为师此番出谷,纯是看在师祖与赫连前辈的交情份上,嗣后不管他如何威迫利诱,为师均将置之不理。”
两师徒一向一答,谈论了一会,道童突然改用传音道:“道长可否料到他们为何一定要寻找闻人可前辈?”
云梦山人略事沉时,亦用传音道:“其中自有缘故,绝不是仅仅为了一个病人。”
道童又道:“道长可曾想到应付之策?”
云梦山人摇摇头道:“待明晨看了病人再随机应变,此刻尚无法推断他们为了什么。”
道童复又高声道:“看来病人只怕就是此间主人。”
云梦山人接道:“不管病人是谁,只要咱们能有一点办法,就尽一份的力量。”
说罢闭目闭眼,再不言语。
一宿过去,次日黑袍老者亲自来到客房,邀请云梦山人前往后面看病。病人是位四十上下的精瘦汉子。
云梦山人先为他诊了脉,再在病人全身摩抚了一遍,只觉病人皮骨粗糙,骨格平平,似是一个普通武师。
黑袍老者在旁极其留意地看着,容他诊察完毕,徐徐问道:“请问道长,他患的是什么病?”
云梦山人神色凝重道:“并非是病,乃是中了一种极其厉害的毒。”
黑袍老者故作吃惊地道:“中了什么毒,可有办法医得?”
云梦山人摇头道:“急切之间,还难判别,不过绝不止一种毒药。”
黑袍老者暗暗点头,忖道:“果然名不虚传。”当下又问道:“道长可能解得?”
云梦山人沉吟道:“此是数十种剧毒药物混合而成,在体内相生相克,已将人体内生机破损殆尽,要想解除谈何容易。”
第十七回云梦山人
黑袍老者叹了一口气道:“照此说来,那是没有救了。”
黑袍老者又接着说道:“此人已终生无法练武,不过毒物之中,或许有一二种激发生机之物,虽然无法练武,但仍能继续活下去。”
黑袍老者故作焦急之容道:“此人于本盟十分重要,务望道长施展回春妙手,为他解去体内之毒,本盟将不惜以任何代价酬谢。”
云梦山人苦笑摇摇头道:“并非是老朽不尽力,委实是太难了。”
黑袍老者又道:“不知令师可能解得?”
云梦山人仍然摇摇头道:“家师虽然学贯天人,但此类毒物并非一种,且均具相生相克之功,解去了—种,另一种立起作用,不仅救不了他,反倒加速其毒性发作。”
黑袍老者长叹一声道:“道长不能解,不知其他的人能解么?”
云梦山人朗声一笑道:“并非老朽无能,实是毒物种类太多,纵有解救之法,亦非一朝一夕之功,还得碰巧找几种灵药仙品。”
黑袍老者大喜道:“道长的意思是说此人还有一线希望对么?”
云梦山人点头道:“希望极其微小,大凡灵药仙品,可遇不可求,家师穷毕生精力,踏遍穷山恶水,有几种罕见的药物,至今不曾见过,今仓促之间,向哪里寻找?”
黑袍老者沉忖有顷道:“如若药物齐备,须得多久时间,始可解去体内之毒?”
云梦山人屈指算了算道:“多则五年,即算进行顺利,亦须三年时间。”
黑袍老者大吃一惊道:“我的天,看一个病要三年?”
云梦山人喟然叹道:“病去如抽丝,数十种足以制命的毒物,潜存体内,要将其解去谈何容易?”
黑袍老者似是甚为失望,长叹一声道:“看来那是没有办法了。”顿了顿又道:“道长暂请回客房歇息,容兄弟向敝上禀报后,再来请教。”
云梦山人道:“赫连前辈能容老朽一见吗?”
黑袍老者道:“不可。”
云梦山人故作十分失望地起身告辞,径自回到客房。
道童忍不住传音问道:“道长果真无法解去那人体内之毒?”
云梦山人亦用传音道:“家师号称药中王,毕生钻研医术,岂有无法可解之毒?”
道童又道:“那又为何不为他解去呢?”
云梦山人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分明是用此人来试探老朽的能耐,老朽岂能入他的圈套?”
道童恍然大悟道:“他以赫连前辈的性命要挟,道长不为他解毒,赫连前辈岂不是无法脱险?”
云梦山人笑道:“赫连前辈不过一个黑道怪侠罢了,杀之无济于事,他们何苦为此得罪我师徒,我想天地盟决不致行出此种不智之事。”
道童想了想,觉得此话甚是有理,便不再问了。
此时侍婢已送来饮食,倒是十分丰盛。二人也不客气,坦然大嚼,片刻一扫精光。
约摸午牌时分,黑袍老者行了进来,拱手道:“有劳道长远道前来医病,虽然无法解救,本盟同样感激,敝上着兄弟向道长致意,此番以赫连大侠之故,强请道长前来,乃是为时势所迫,道长万勿介意才好。”
云梦山人哈哈笑道:“好说,老朽无能,未能为贵盟稍尽棉薄,甚感惭愧,还望贵上原宥。”
黑袍老者又道:“赫连大侠已在车内,道长此刻便可起程了。”
云梦山人甚感意外,与道童缓步行出了客房。果见门外车已备好,并有二个壮汉御车。
云梦山人也不推辞,径自挟着道童行入车厢,果见赫连仲闭目靠在车厢,当下轻声唤道:
“前辈你没受伤吧?”
道童暗用传音对云梦山人道:“他们突然将赫连前辈释放,用意何在?”
云梦山人微微笑道:“他们不仅不会放过赫连前辈,只怕连咱们也不会放过。”
道童又传音对云梦山人道:“这是为何?”
云梦山人道:“据老朽猜想,此种毒物必是百毒门主所配制,用以来对付各派之人,并故意将一位中毒之人,用来试探老朽的能耐,老朽虽未为他解去,但已略略提示了此项毒药的成份,是以他们绝不会将老朽放过。”
道童恍然道:“这样说来他们将在途中设伏,立意将咱们杀死?”
云梦山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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