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惕看在眼内,禁不佳摇头失笑。
双方距离不过数十丈,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一行六人已近山口;燕三爷的话,两名黑衣大汉适才已悉入耳中,“海南二凶”这令人寒颤的名号,他们是闻名已久。
他们没有“慈心神龙”那份胆略、那份豪气,神情紧张,打心眼里直哆嗦,从脚底下冒出冷气。
不敢正眼相看,提心吊胆地策马登上山道。
这地方往日走过千百次,现在却像鬼门关,他俩战战兢兢,想策马狂奔,碍于三爷在后,又不敢。
尚幸“海南二凶”是今儿个才出现,要是早上一天,他俩不丢下书生吕毅,双双逃跑才怪!
天下有些事是躲不开的,越躲它越要缠上身来。
两名黑衣大汉策马刚登上山道——大石上,居左一名瘦小老者突然一声冷哼:“在老夫兄弟面前行走,竟敢视若无睹,身不离鞍,胆大得不要命了,还不乖乖地滚下马来!”
双目猛睁,抬手一指,虚空连点两名黑衣大汉。
出手如风,快捷如电,两名黑衣大汉空有躲闪之心,苦无躲闪之力,何况早已吓得有点手足发软!
“二位,只怕未必!”燕惕忽地一声轻笑,举掌横切。
一股无形劲气径截两缕凌厉指风。
劲气罡风斜卷,砰然一声,碎石横飞激射,道旁山石迸落斗大的一块,声势之威猛,好不惊人!
书生吕毅睁开了眼,一声惊讶轻呼,倏又闭上。
燕惕自注“海南二凶”,淡淡一笑,说道:“二位,要找只管找我燕惕,别找下人们的麻烦……”
“找你又待如何?”居左瘦小老者倏扬冷哼,阴阴说道:“老夫兄弟找的本来就是你,你接老夫一招试试!”
右掌再抬,四指如钩,中指直伸,扼腕作势,虚空抓出。
这一抓,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内蕴无穷变化。
能躲得过那如钩四指,却难躲过那蓄劲待发的一指。
燕惕是识货人,不敢丝毫大意,笑容微敛,道:“这是二位成名绝技‘锁魄爪’,我怎承受得起?”
疾出右掌,轻划半弧,迎着抓势,斜斜一挥。
他右掌方挥,居在瘦小老者突然冰冷一笑:“‘古家堡’四豪不过尔尔,姓燕的,你有眼元珠!”
他以为燕惕上当,不识招中有式。
话落,中指微抖,一缕阴柔尖风透射而出,疾袭燕惕“玄机穴”。
燕惕一声轻笑:“阁下,彼此彼此,我这也是虚招。”
右腕忽沉,迎面推出。
两股劲力相接,掌力四向斜飘,指力消失无形。
居左瘦小老者脸色一变,无肉双腮一阵抖动,双目森寒光芒闪射,逼视燕惕,嘿嘿狞笑:“古啸天的传人,果然有点真才实学。姓燕的,且慢得意骄狂,你再试试老夫这第三招!”
一身怪异的装束倏地无风自动,如篷暴胀,双掌并举胸前,十指如钩,向着燕惕遥遥蓄势待发。
燕惕睹状,神色霍变,沉声说道:“端木良,我们彼此并无深仇大恨,你何忍以这种歹毒霸道的玩艺儿对付我?速即散功收手,否则我再不留情了!”
对“海南二凶”谈“忍心”,何异对牛弹琴!
居左老者脸上浮现狠毒笑意。“姓燕的,莫怪老夫心狠手辣,要怪那该怪你是‘古家堡’的四豪中人,除一个减少一分阻碍,事关生死,奉劝下手最好不必留情。”
双臂暴长,猛然一招。
燕惕双眉倒剔,虎目怒睁,须发俱张,霹雳一声大喝,双掌平抬当胸,向外一翻猛抖。
只听“砰”地一声大震。
燕惕鞍上微晃。
居左老者身形向后一仰。
平分秋色,这一招,仍然轩轻难分。
转瞬之间,这两位一流高手已互对三招。
而且是燕惕高坐鞍头,居左老者盘膝石上,相隔数丈地虚空出招对敌。
但,居左老者却未能将燕惕逼下坐骑,燕惕也未能将居左老者去落石下。
说起来,双方不分胜负,高低求判。
其实,燕惕是功留三分,居庄老者却已尽出全力。
这就是“慈心神龙”之“慈心‘所在。
尽管那“海南二凶”之一的“冷面狠心活阎罗”端木良,在第三招上使出独步宇内的歹毒霸道杀着,存心置他于死地。
“慈心神龙”盛怒之余,却仍仅使出七成功力;否则,端木良纵不被击成重伤,也必被震得翻落石下。
慈心归慈心,留情归留情!
无奈,端木良他茫然不知!
即或知道,以他那凶残桀骛的心性,也绝不领情。
三招对过,端木良怪眼方自一翻,燕惕要说话尚未开口。
蓦地里,一声阴森森的冰冷狞笑划空响起,道:“老大,我可没你那份闲情逸致跟他逗着玩儿。”
那居右老者忽地身形平飘,凌空电射,飞扑鞍上燕惕。
人未至,刺骨阴风已然逼体。
燕惕虎目寒芒一闪,挑眉笑道:“是么?你不见得比他高明,找也没工夫,回去!”
容得居右老者扑近,突出一指,飞点对方双掌掌心。
“海南二凶”能纵横武林多年,功力自非泛泛。
居右老者冷哼一声,前扑身形忽然模移一尺,湛湛避过两缕指风,招式不变,速度不减,依然扑至。
应变之快速,身法之诡异,令人击节。
燕惕微微动容,双眉再挑,笑道:“厉害、高明,不过仍得回去,不信且看!”
一扼腕,飞快拍出八掌,分袭对方胸前大穴。
这是古家堡秘技绝学之一:天魔掌。诡橘莫测,威力无论,尤其难躲难防的,是处处掌影,面面俱到,周身无一不在威胁之下。
“古家堡”秘技绝学威震天下,“海南二凶”当然知道厉害。
招架无从,挡之不住,只有听话退回。
居右老者神色一变,硬生生地煞住身形,一个一飞旋,如风暴,退去之势竟比来势还要快。
燕惕微微一笑,道:“二位,如何?我没故作惊人之语乱夸海口吧?”
“海南二凶”并肩立于大石上,脸色很难看,尤其那位居右瘦小老者,猴脸铁青,目中凶芒连闪,益见凶恶狰狞。
“冷面狠心活阎罗”端木良目光斜瞥,阴阴说道:“老二,胜败兵家常事,再说仅被逼退,也算不得落败,不必一气如此!
何况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那被唤作者二的居右老者,听若无闻,仍然逼视燕惕,一语不发,显然,他认为这虽是小挫,却是奇耻大辱!
他未开口,燕惕可说了话,一笑说道:“对,还是端木老大看得开,咽得下,其实……”
“姓燕的,”端木良嘿嘿一笑,截口说道:“别得意买乖,老夫承认以一对一,单打独斗,不是你‘慈心神龙’敌手;但,姓燕的,设若老夫兄弟合力联手,以二对一,四手对双掌,你知道,那该又当别论。”
燕惕神情微震,旋即笑道:“不错,那当然,我相信你二人做得出来。”
“那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端木良冷冷说道:“老夫兄弟做事,向来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什么武林道义,全属狗屁!”
“对。”燕惕大笑说道:“我久仰‘海南二凶’就是这样的人,适才何必多耽误?”
前一句,暗含讥讽,听得居右老者丑脸一红又青。
他才要张口,适时,端木良说道:“老二,我能听若无闻,你何独不能小忍……”
燕惕飞快接道:“非关涵养,那是你脸皮比他厚。”
端木良竟仍然毫不以为什,皮笑肉不笑地道:“姓燕的,且容你逞一时口舌之利,稍时老夫兄弟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那时……哼!哼!……”
顿了顿,接道:“你问老夫兄弟适才何必多耽搁,很简单,老夫兄弟一时不知你的深浅,如能一人将你擒下,就无须再烦第二人。”
燕惕道:“明白了,那么,如今已试出深度,你两人还等什么?”
“不等什么。”端木良道:“你可知老夫兄弟突然现身于此,等你何为?”
“简单得很。”燕惕淡淡说道:“能生擒之,则留作人质,逼我师父以你二人所要的东西交换,不能生擒嘛!则杀之减一分阻碍……”
“你倒乖巧。”端木良双目异采连闪,阴阴笑道:“那么”别忙,我还有后话。
“燕惕一摇头,说道:”你二人若是功力不逮嘛,说不定会赔上两条性命。“端木良脸色一变,嘿嘿笑道:”究竟谁落谁手,稍时自知,如今言之过早……““老大!”居右老者突然厉声说道:“跟他哪来这多废话,你莫非要等……”
“老二说得是。”端木良一阵桀桀怪笑:“莫因言多误了大事,老二,擒他下马!”
两条身形,如鬼健,似幽灵,分左右飞扑马上燕惕。
“海南二凶”联手对敌,其威力果然完全不同了!
燕惕心里很明白,以一对一,他游刃有余,稳操胜算,但若以一敌二,却丝毫没有把握。
目睹凌厉来势,他丝毫不敢大意,笑容一敛,就要翻身离鞍,迎击两名强敌。
墓地里,龙吟长笑震天,一点青影自树海苍苍的半山腰飞泻而下,疾若流星陨石,凌空下击“海南二凶”。
罡风怒卷横截,“海南二凶”入目威势,不敢攫锋,双双撤身疾退,落回原处。
青影射落地上,“玉映群”诸葛灵负手迎风卓立。
这一手高绝身法,立刻镇住三人。
书生吕毅不但睁开了眼,而且瞪大了眼。
“海南二凶”神色阴晴不定,四目闪射惊讶光芒,紧紧盯住诸葛灵,不明眼前来人路数,暂时不言不动。
燕惕一见这位俊美育衫侠少,立有所悟,便知是友非敌,人家出于相助,礼貌上,他不能不开口招呼,鞍上含笑抱拳:“阁下莫非……”
诸葛灵拱手还礼,一笑截口:“燕三侠,您不是正打听我么?如今我自来拜访,当面奉告,我无恶意,是友非敌,奉命为‘古家堡’稍尽绵薄,三侠答应,我要管,不答应,我也要管!总而言之,我尽可能地阻拦任何人侵犯‘古家堡’,能力够不够那是另一个问题……”
燕惕倏觉脸上一热,继而心头一震,连忙拦住话头:“阁下这是什么话,承蒙鼎力相助,义施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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