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他叹了口气,“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没耐心。如果不想等,就放弃吧。”
我很想说我会等的,可是却无法说得那麽肯定。
我走进凌夜的病房,一天没来看他,他会不会气的醒过来。那我算不算因祸得福。
我看见一个人背对著我站在窗前,望著远处的风景。
不是凌夜,他还在床上躺著。
“你终於出现了,安宁。”
夜愿(四十五)。
安宁慢慢转过身来,他更显成熟,更显锋芒了。
安宁转眼看了凌夜一眼,眼神变得温柔,面对我又恢复了凌厉,“既然是天灾,我就不怪你了。”
我冷笑一声,“就算是人祸又如何。”
“我以为你从监狱里出来会学乖,没想到还是这麽不自量力。”
“我以为你这麽久没出现是不要凌夜了,没想到还是阴魂不散。”
我无畏惧的瞪著安宁的眼,最後还是安宁先移去目光,“我要带他走。”
“你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那你的决定就是让他在这里等死吗?”安宁一把抓住我的领口,我拉开他的手。
“我不会让他死在这里的。”我笃定的说,“安宁,你就对他这麽没信心吗?”
“凌夜的心脏病是家传的,迟早会发病……”
“但是你也知道现在贸然带他走对他毫无益处。”
安宁笑著走过来,拉起我的下巴,“我後悔了,当初不该让你见凌夜。所以,现在我要收回。”
“你已经收不回了……”
“从头到尾我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即使高杉罩著你我还是能轻易把你干掉,要不是凌夜一次次替你求情你早就死了!”
这个人直到现在还是什麽都不明白,我露出嘲讽的笑容,“安宁,你真可怜。”
“你说什麽?”安宁眼睛像是喷出火来。
“我说你可怜。”我伸手打开安宁的手,“一直以来你喜欢的不是凌夜,只是喜欢凌夜的你自己罢了。”
安宁的脸上毫无表情,“怎麽,改换心理战了?”
“你从来就不喜欢凌夜,只是因为他对你好。”
“凌夜他……”
“是,他对谁都很好,”我夺过安宁的话,“但他对你不一样,他把你当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可以完全信赖的朋友,信任你,支持你。而你却错把他当成了爱情。”
安宁闭口一言不发。
“我没说错吧。父母形同陌路,亲兄弟间勾心斗角,商场上人人都带著虚伪的面具,只有凌夜真心待你,他是笨蛋,你就掉进了一个笨蛋无心的圈套。”
“你不敢说爱他,只是怕不能再做朋友,怕失去那份真心;你对他百般奉承,只是怕如果不拿出相应的回报你会失去他给你的温柔,你爱的是你,是被凌夜关心著的你!”
“别说了!”安宁像头猛兽般走火来,一拳打在我的脸上。
外面的医生听到骚动连忙冲进来,抓著发狂的安宁,似乎把他当成了神经病患。其实,现在的安宁挺像的。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抽到了嘴角的伤痕,我接过护士给的纸巾擦去嘴角的血迹。
“安宁,你今天来是特地让凌夜看到你癫狂的样子吗?”
安宁停下动作,扬起他高傲的头,“我要和凌夜单独待会儿。”
我向医生保证不会再发生什麽了,医生才散去,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带上了门。
我坐在门口心烦意乱的揉头发,安宁没资格带他去接受更好的治疗,我也没资格一直禁锢著他,可是,我不舍得放开你。
门很快就开了,我以为安宁会待得更久的。
安宁的神色很憔悴,望向我的眼神倒没什麽敌意了。
我们沈默的互相看了一会儿,安宁硬撑出一个笑,“那,我先走了……”
“嗯。”
过了好几分锺,安宁还是没有动身,只是望著紧闭的大门。
我冷冷的提醒道:“你不是要走了吗?”
“啊……”安宁这才反应过来,精神有些恍惚,“那……再见了。”
“再见。”
安宁没走两步又转过身来。
“再见。”
我看著安宁远去,他的背景很寂寞。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古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我走进凌夜的病房,气氛不一样了。
天阴了,看来要下雨了。我没开灯,拉开窗帘,看著窗外的人们急急的准备回去避雨。
这个时候我很想吸烟,可惜医院不让。
天上传来果然隆隆的雷声,这场雨下完,恐怕就意味著进入冬天了吧。
我转身靠在窗台上,看著凌夜依靠呼吸器羸弱的样子。不,已经不一样了。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靠近他的脸,气息还是很微弱。
“不好意思啊,我把你朋友骂跑了。”
“你和安宁说了什麽?”我问,“他看起来很累。”
没有人说话,病房里安静的可怕,渐渐地从窗外传来雨点敲击玻璃的声音。
“不说是吗?”我微微一笑,轻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我无所谓,只是你能在这些消毒水中撑多久?”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见我说的话。
凌夜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慢慢睁开他的眼睛,抬起手想要抚摸我的脸,我躲过了,“怎麽,舍得醒了?”
“你刚才说什麽?雨太大了我没听到。”
我拉开床边的灯,他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是你。
“我说,我爱你。”
凌夜捧起我的脸,“我也是。”说完吻上了我,他的嘴唇很干燥,我们只是吻了一会儿就放开。
“什麽时候醒的?”我问。
“你和安宁吵架的时候。”
“是吗,早知道我就该在你的耳边放上音响。二十四小时放重金属摇滚,”这也太乌龙了吧,“亏我还一直担心太嘈杂的声音会影响你恢复。”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凌夜抓起我的手,在戒指上吻了一下,“真好,你一直戴著。”
凌夜有些激动,呼吸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我连忙让他躺下,起身去叫医生。
凌夜拉住我的袖子说:“再陪我一会儿。”
好。
夜愿(四十六)。
我站在门外,心脏似乎比原来跳的还激烈,手上唇上的触感还真实存在著。
医生在里面做更细微的检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医生很快就出来了,说是情况很稳定,只要找到配型的心脏随时可以移植。
我走到门口,凌夜坐在床上歪著头对我笑。
“怎麽不进来?”
我温柔的笑著:“我想这样看著你。”
“我在这里,你过来吧。”凌夜伸开双臂,“即使你靠得再近我也不会消失。”
你是真的凌夜。
我关上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和雨後湿润的空气。
我站在凌夜身边,替他理了理发丝,“谢谢你。”我说。
“该感谢的是我,谢谢你还愿意留著。”
我们的手紧紧相握著,好想你,我好想你。
“你没受什麽伤吧?”
我摇摇头,还好没让你看到我残废的样子。
凌夜皱著眉头问我:“蓝岚,我们回家好吗?”
我答应了。虽然医生们还是建议留院观察比较好,我还是执意带凌夜回去,出门时才想起房子已经没了。
房子没了没关系,家还在。
外面还下著小雨,我撑著伞先带凌夜去附近的酒店住一晚再想房子的事情。好在积蓄还够。
我搂著凌夜,不让他手凉,凌夜却夺过我手中的伞反搂住我。
“你是病号。”我皱著眉抢过来。
凌夜无所谓的摇摇手,搂著我继续往前走。
我们开始争抢那把雨伞,玩的不亦乐乎,两人身上都淋上了雨水。
酒店的服务员很暧昧的看著我们,凌夜不顾别人的目光大方的握著我的手。
“先去洗澡吧。”进了房门,我把凌夜推进浴室。我脱下湿漉漉的衣服直接钻进被子里取暖。
我叹了一口气,却不知在忧愁什麽。现在的我应该是最幸福的人了。
凌夜洗完澡也钻进被子,他的身体很暖和,我直接抱著他取暖。
“怎麽不去洗澡?”
“不想去。”我闷闷的说,又叹了一口气。
“怎麽了?”
我不知该怎麽说,便打著马虎,“没什麽……”
凌夜盯著我看了一会儿,“如果是因为我给你带来麻烦……”
我用嘴堵住他的话。
“没有,心里不高兴。”
“那就不要想太多,”凌夜揉揉我的头发,“睡觉吧。”
“嗯。”
我起身替他把被子边边角角严严实实的盖好,凌夜无可奈何的笑著说:“我又不是玻璃娃娃。真的,我的身体我知道”
“我只相信医生的话。”
我关灯面对凌夜躺下,他一直盯著我看。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麽睡了。”
“嗯。”我应了一声。
过了很久,凌夜的声音再次传来:“怎麽办,好像之前睡太多了,现在睡不著。”
你也知道之前睡的太久了。我没好气的想,拉开灯。
“说真的,蓝岚,我昏睡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我。”
“想过,我早就想离开你了。”我坏心的说。
凌夜笑了,“你还是这麽爱说谎,小骗子,”凌夜刮了刮我的鼻子,“小心鼻子变长。”
“你一直都在说谎,以前我分不清你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总是把真话等成假话,假话当成真话。”凌夜若有所思的样子,“真的是,吃了很多苦头啊。”
所以你是特地来批斗我的?
“到後来我才慢慢知道你不是喜欢说谎,只是不会表达感情,然後我才慢慢学会分辨你的真话和假话,慢慢发现假话背後的真话。”
我默默的听著,目无表情。
“就想这样。”凌夜指著我,“明明我说著情话,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听见你和安宁的话,你说他喜欢的不是我,只是因为我对他好,那你呢?你的生活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