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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群深悔以前不该藏留金丸,致害少女受恶人茶毒,本就想往缙云山中寻访,无奈婴儿不能离开,又不知仇敌虚实深浅,空自忧急,无计可施。一听这等说法,不但可代婴儿去未来之患,还可将心爱的人救出水火,不由喜出望外,竟把亡妹临终不可离开婴儿之言抛向脑后,当时便请传授。婴儿随令先取桑木削了三枝木箭,同去后屋,将本身之乙木真气,令超群缓缓吸人腹内,再传以吐纳之功。自己则在夜里背人自练木箭。超群急于去救少女,用功甚勤,天分既高,加以从小家传内功与婴儿所传相近,容易入手,到第四天头上便已纯熟,能够随意运用。婴儿见他灵慧善悟,进境迅速,欢喜异常,极口嘉许。夜里又将三枝木箭给他,传了用法。
超群第五日一早起身,因隔缙云山尚远,任是快走,往返也有数日,敌人又是妖邪一流,明告父母,决不放心,行前假说:“婴儿现在室中设有法坛行法修炼,以便早日成道离开此间,无须再待多年。但那法坛日夜必须有人坐守,不能离开一步。我因代婴儿坐镇,在法成的八九日内,不能与家人相见。崖后一带,家人更不可涉足窥伺,免得取祸。”为防万一,并在暗中备好十来大的现成食物放在屋内,把所说假话告知婴儿,请在自己未回以前不要离开后崖,以免家人疑心。婴儿也都应诺。
桓雍夫妻本以为婴儿多留一日,便多一日心事,能够早去,自合心愿。又知爱子与她处得甚好,不过与婴儿一同食宿几天,料无妨害,毫未想到别的。超群自觉布置周详,话说得巧,便婴儿不能守约,出来走动,也不致启家人疑心,甚是高兴。那枚金丸未对婴儿说实话,不敢献出。带在身旁,又恐到了仇敌那里挫败被夺,以后更无制敌之策。
意欲寻到仇人巢穴,当时能凭婴儿传授,将恶人杀死,救出心上人,一同回来,话自好说;如若仇敌厉害,不能如愿,或是心上人已然遇害,逃了回来,再假说亲人虎穴盗出,献与婴儿,不特少女之仇可报,婴儿对己必更嘉许:因而没有带去。
超群恐为人见,径由屋后援上崖壁,仗着家传轻身功夫,凭借壁上藤蔓援附,以及崖下高林掩蔽,一路攀萝援葛,直达村外,然后择路往前途赶去。行时曾由老桑生根的窟穴经过,鼻端忽闻一缕异香。回顾妹子埋骨之地,似有一株矮树,树根还有微光。因天渐亮透,佃佣已渐起身,急于上路,便自走去,并未回头细看。所去缙云山在浙江处州府境内,相去武夷起身之处有好几百里,中间山险水阻颇多。超群从未去过,幸而人甚聪明,早好些日便由佃佣口中将途程探询详细。上路不久,又遇两个惯在浙闽交界往来的小商贩,知道去缙云山的途径,问出有两条山路,险阻虽多,比较稍近。又练有一身武功,遇到难通之地,可以翻山援崖而过,食粮、银钱又都带得充足,一切俱不为难。
沿途加紧驰行,只两天工夫便到了处州府辖境内。
途中遇人,屡次访问,均说处州境内大山虽多,缙云山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大山名叫仙都,却是雄深幽秀,久传灵迹,有仙都百景之名。超群只得沿着缙云江边找去。
找到傍晚,偶然发现仙都尽头有一胜境,名叫小赤壁,正临缙云江边,由此起便入仙都。
心想:“缙云许是古时山名也未可知。”一鼓勇气,连歇也不歇,乘着月夜,便往山中走去。
那仙都山为括苍山的支脉,旧传为黄帝乘火龙上升之处。两山相距六十里,由括苍起,山脉蜿蜒起伏,至仙都而蔚然大观。回环二三百里,景物幽秀,自来仙灵窟宅,大小山峦洞穴不知凡几,一夜之间怎能寻遍。加以超群年幼地生,山名又与少女所说不甚相符,心中着急。过了小赤壁,见前面石壁横亘相连,峭拔千仞,甚是雄峻,岩石本是白红相间,条理井然,宛如刻画,月夜看上去隐泛金紫光华。头上是晴空一碧,时有片雪飞降。空山寂寂,四无人踪,景绝幽丽。超群由婴儿口中间知仇敌精通道法,住在有好景致的山洞以内。当地景物如此清妙,山洞又多,惟恐错过,上来便留了心,一路穷搜过去。
始而只要见是个洞穴,不论大小,均不肯放过。找到半夜,除在各洞穴中惊起好些狐兔之类外,少女和仇敌的影迹丝毫不曾发现,超群沿途赶来又未怎歇息,虽有一身武功,也觉疲乏不支。再由高处回望来路,缙云江就在足下,月明如昼,江边木筏舟楫,人家村舍,历历可数。再望去路,却是山峦耸秀,峰岭杂踏,一望无际。才知入山未深,仅在临江一带盘旋。心想:“修道人所居多是远隔尘俗,决不肯住在邻近村市之地,不该上来便把主意打错,枉费心力,白耽延了半夜。”好生悔恨。略歇了歇脚,取出于粮,就着山泉吃了一个饱,二次上路。又鉴于前失,非遇上像一点的洞穴,不再穷搜,专一择那幽僻险峻之处寻去。无奈仙都山水灵奇,步步胜境,超群又恐遗误,刚走过去,忽又觉出左侧峰峦峡谷仙景不殊,似有异处,重又返身折回。这些地方多半看去不远,路却难行,上下攀援,费了无数手脚赶到,却又扑空。下去吧,心里又放不下。本打算沿途顺便探查,到了山深之处再行加细搜索,经此一来,多了好些往返跋涉,依然没走出多远,反而更耗精力。眼看月落参横,计算山程,还没走完五分之一,连第二次预定的峰头都未走到,人已累得精疲力竭,不能再走,便就一片松林之内席地坐下。一时情急,发了童性,气得直哭。疲极之余,不禁倒在草地上沉沉睡去。
山中夜凉,超群睡不多时便冷醒。立起一看,残月将坠,水星犹悬树抄,知离天亮已近。自觉精力稍复,振起精神又往前走。本拟越过前面一片峰峦,到此山深处,哪知山环水复,崎岖曲折,走出五六里便岔入歧途,左旋右转,怎么也找不到一条向通前峰的路径。所经偏是山中风景最恶之地,灌木载途,野草塞径,连好一点的树木都见不到一株,形势不是高峻,便是窄陋卑湿。知道敌人决不会住这等所在,间或遇到洞穴,也懒得入内探看。哪知越绕越远,最后绕进一条峡谷里去。谷中形如一窦,外有草木隐蔽,极不起眼,超群本已走过,没想进去,嗣因绕行时久,寻不到原路,意欲到高处獠望,无奈那一带危崖削立,藤蔓不生,无计攀援。不知怎地绕退回来,发现谷口对面有一孤峰,势较倾斜。跑将上去一看,来时所见山峰和所经之地,已看不出在甚地方。正凝眺发急之际,偶一眼望到对面大山,好似中裂,隐现溪谷平野,若有人居,景颇幽胜,心中一动。忙跑下去沿着对崖寻找,往返两次,才将那入谷小窦找到,小小心心地钻了进去。
前段谷径甚窄,满地刺荆杂草,霉腥芜秽,刺鼻难闻。先已遥见内景,觉出有异,依然贾勇前行。连经好些艰难险阻,弯弯曲曲进约数里,方觉谷势开展,一转折间忽到尽头,前面峭壁排云,又是无路可通。心疑走错了路,正在懊丧,隐约闻得伐木之声自壁后传来。暗忖:“自从入山以来,只小赤壁近山一带略有山民居住,以后山景虽佳,并无人迹,连野兽都不多遇。这等偏僻所在,怎会有人伐木?许是无心中走到敌人巢穴也说不定。”恰巧在右壁有藤蔓四垂,上面半截石形磊场梢耘噬钟胝嫖Q峦1闱崆那脑先ィ葡蛭Q露ド希硐率印�
超群只见崖后乃是一片桑林,树干均不甚高,有一白衣人影在内往来隐现,伐木之声便由此出,相隔过远,也看不出那人是男是女。超群猛想起桑树是婴儿的本命,沿途所见野桑甚少,偶遇一二株,也是多年老树。下面树木看去比那白衣人高不多少,分明是近三四年前所种。来时婴儿曾说,此去敌人巢穴,如见以桑木做甚奇怪事物,可按所传法术,用木箭毁去,勿令存留。下面田无一亩,却种了这一大片桑林,大不合情理,又不见有人家,越看越觉奇怪。
超群再看下降之路,那危壁来的一面虽然壁立,沿壁这面却有几层极陡峭的噔道。
超群一身武功,自然容易下去,便一层层轻轻纵落,掩将过去一看,桑林一带的崖壁竟是凹进去的。树只八尺高,果是三四年的新种。占地约八九亩,由外种起,直到崖凹,剪伐甚是整齐。白衣人已不知何往。忽听女子悲号之声由里发出,凄苦异常。越发心动,忙赶进林去一看,崖凹虽深,到头处只是石壁,并无洞穴,不似供人居住之所。形势高大,由树空中望去,一目了然,哪有人影。超群细听哭声似在地底,心想里面另有地洞也未可知。正待循声潜入仔细查看,忽听遥天破空之声。抬头仰望,一道淡黄光华正由东方飞来,似有往林中下落之势。超群不敢大意,忙往侧面大石后一闪。身才站好,黄光已向崖前降落,现出一个装束奇诡,背插三支钢叉,腰佩宝剑的黄面道人,落地先在林中看了看,面现狞笑,走了进去。
超群人本机智,见那道人生得虎面鹞睛,阔口鹰鼻,相貌凶恶,从来未见,忽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