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无厘头的问话。
“没事的。”顾白刃朝他笑笑,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绝对接不上的回答。
但是两人心里都就此平定了下来。
ICU上来接人了,几人把病人弄上平车,盯着送出了手术室,已经到了极限。护士长让张坑和顾白刃坐在办公室门口的长条椅上,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张坑接过,只觉得开水隔着纸杯烫手,对着其中一杯猛吹,然后递给顾白刃:“小心烫。”
顾白刃渴极了,就这么啜了一口,还是烫得皱了皱眉。
“咱们回去吧。”张坑对着顾白刃的耳边说。
“我老师还没叫我走呢!”顾白刃看这里人多,连眼睛也不敢偏。
“顾白刃!你先回去吧!”办公室里紧接着传出于主任的喊声。顾白刃站起身来朝里答应:“好的,主任我先走了!”
张坑站起来拉他的手:“走!”
顾白刃迅速抽离了,将手背在身后。两人换了衣服,出手术室时,收钥匙的护士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塑料袋:“给,误餐。”
张坑接了,打开看,里面是酸奶和鸡蛋。顾白刃不敢接:“我不是这里的……”
“知道,”护士说,“辛苦了,同学,连个鸡蛋都不稀得吃我们的?”
顾白刃才说着“谢谢”接过了,和张坑出门乘上电梯。张坑隔着袋子把鸡蛋剥开,喂到顾白刃嘴边。顾白刃见没人,就着他手里咬着吃。电梯到了9楼停了下来,有人进来,两人赶快分开,顾白刃躲到角落里掩着口咀嚼,张坑像没事人一样把剩下的半个鸡蛋塞嘴里了。
一路上张坑都在试图拉顾白刃的手,顾白刃在周围没人的时候就随他,见人过来就立刻抽开。
“白刃,”张坑道,“你真的不介意我不考研?”
“不介意呀。”顾白刃的语气很轻松。
“我不当医生呢?”张坑不确定,继续问。
顾白刃停下,转脸看他:“我为什么要介意?你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介意;但你要是因为怕我会不快,总憋着不对我说,我就介意了。”
张坑心里一暖,彻底笑开,贴上去,压低了声音说:“那我要是问你,愿不愿意在床上补咱的晚饭,你介不介意?”
“张坑,你可是刚献完血,我站了一下午的台。”顾白刃说。
“那你介意吗?”
顾白刃转过身去走路:“不介意。”
戒烟糖与宫外孕
威尔是现在是他们中,最接近梦想的人了。在跨洋的视频聊天中,张坑得知,威尔的针灸诊所,已经初见起色,而威尔听说了张坑不考研的决定,耸了耸肩,道:“这是你的决定,只要你开心就好……啊,给你介绍一个人!”
看威尔那表情,张坑笑道:“是‘那位’吧?”
威尔不予否认,起身离开电脑前,去叫人。张坑想起,威尔以前从没介绍过交往对象给他认识,或者说,威尔根本就没有过固定的交往对象,林寒算是,但也遮遮掩掩的,直到出了事,才让他知道。
看样子这回这个,是来真的了啊。
不一会儿一个金发的帅小伙坐到了电脑前,蓝眼睛凑到摄像头前晃了两晃,张坑开始慌:我说什么啊!
正在张坑调动所有的英语能力,力图组织出完整的语言,并准备叫顾白刃来帮忙时,窗口里的男生开口道:“Hi,你好,我是Eric,我的中文不好,Will教了我很多……”
没有说多久,威尔就过来,一手揽住Eric的肩膀,一手撑在电脑前:“坑,sorry这边已经是半夜了所以……我们不能和你谈了,我们要做一些……呃……”
威尔打着手势,挤眉弄眼:“什么长驱直入,什么黄龙,吃干净……的事。”
张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大笑。Eric显然没听懂。然后视频通话就结束了,张坑突然觉得,只羡鸳鸯不羡仙啊!啊不对,是只羡鸳鸳不羡仙……
“和威尔说完话了?”顾白刃进来,“下次你晚上和他视频吧,别老让人家半夜迁就你的时间。”
张坑看着顾白刃傻笑,突然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了他搂着:“咱们家的鸳鸯也不错嘛!”
“啊?什么?”顾白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也没挣脱,任他从身后抱着“你这个月在急诊科?”
“嗯,七月底到八月底,度过火热的奥运季,”张坑道,“我跟金田一。真受罪,他脾气可真不好,整天冷着脸。昨天送来一砍断手的,右手就剩点儿皮连着了,仇家还跟着后面拿刀追着,金田一火了,警察还没来的时候,差点就抄家伙自己上了,我一看这还得了,就拦在前面……”
“你挡在前面?你让他们的刀子对着你?”顾白刃的声音有点紧张了。
“结果,那帮混混,问我什么,我算什么东西!切,我都不好意思说,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
“那你怎么没说?”顾白刃的音调其实已经有点变了,只是张坑说到兴头上,没听出来。
“我当时看着他们,真觉得可笑又可恶,想着原来我以前也曾那样过,自己都替自己可耻。我就说,‘你们要砍我的病人,除非先砍我!不过老子提醒你们,我的血型可是RH阴性,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反正就是稀有,要真的大出血了,不一定救得过来,到时就是一条人命,你们谁愿意被枪毙,谁就来砍!’结果他们那帮人嘿,还真没个有种……”
话没说完就被顾白刃推到了地上。
“哎,白刃,你怎么了,怎么这就生气……”
“滚!”顾白刃再次推开张坑,“你进了医院还是这副流氓习气!”
“我这不是吓他们的吗,为了保护病人吗……”
“为了保护病人,那你呢?!你自己的安危要不要考虑?你在外面逞英雄,不考虑后果,就没有想过,万一出了什么事,我……”
顾白刃气急了,大声说话后又有点头晕,再说不下去,坐在床脚生闷气。
“不是,我是料着他们不敢才……”张坑想解释,又自知理亏,只得缩去墙边上,下意识地掏出一根烟来,刚夹上手,还没找着打火机,顾白刃忽然站起走过来,从他手里把烟抽走。
“呵,这动作,这速度,”张坑讪笑道,“得华洛林真传啊。”
“说真的,张坑,”顾白刃把烟扔进纸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你这个人,性格太急躁,不够冷静,这是你的毛病,你要改,如若不然,我要罚你。”
张坑听这话耳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出处,这是顾白刃在大二刚开始时,给他答复前说的,亏得顾白刃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记得。”张坑道。
“今天你说的这件事,算不算你不冷静?该不该罚?”顾白刃认真问道。
“该!该罚!”张坑猛点头,“你只要不生气,怎么罚我都行!你说吧,怎么个罚法儿?”
顾白刃松了一口气,表情和声音都和缓下来:“戒烟吧。”
“啊?”张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本该脱口答应,却是犹豫了一会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就这么,突然地……戒了?”
“对,”顾白刃点头,“现在开始,就一根也不许抽了!”
“太突然了吧,瘾上来了怎么办?”张坑问。其实他高中戒烟时,就是下狠心一朝戒断的,到了现在,他反而没有自信再做一次了。
顾白刃似乎早料到他要说这句话,把下巴一低,眼睛从下往上看他:“你可以用戒烟糖。”
“哈?”张坑笑,“那玩意,管用才有鬼了!”
顾白刃不等他说完,双唇送上去,主动把舌头伸给他。张坑含住,吮吸了一会儿,分开,道:“这个戒烟糖好像挺管用的。”
顺势就抱到床上去,做点长驱直入直捣黄龙攻城略地吃干抹净的事情。
激情之后张坑习惯性地摸到床边的衣服,想要拿烟,自己一怔,回头看顾白刃,本应闭目小憩的他此时睁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张坑。
“哦,对不起,我忘了!”张坑放弃了拿烟,转回来,俯身吃了他的“戒烟糖”,顿觉烟也不是那么难戒了。
冯一珍手术后的状况,并没有变得好一些,反而伤了元气,更糟了,以前还能对组团来看她的学生们说“来来,都来摸摸锁骨下淋巴结肿大,以后临床上你们就认识了!”现在则精气神差多了,张坑都不方便过多探望,怕耗了她的精神。
据说手术时,外科主任刚打开腹腔,眼泪就下来了。肿瘤已经扩散到无法抑制的地步,接下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奥运会开始了,张坑只要不值班,就关注赛况,老刘(就是张坑的体育老师)打电话给张坑,痛心疾首:“张坑啊!你别和刘翔比爆发力啦!你跟他比演技吧!操!”
奥运会和急诊的数量,二者有没有直接关系呢?没人研究过。但是从张坑的直观感触来看:患者数量明显少了!急诊科前所未有地太平。
此外张坑还发现,普外科的慕容飞不知怎的,总和金田一同天值班,外科来病人,打电话叫人,每次都是他。有时就算没有病人,他也要下来逛上两圈。对于这种情况,张坑心里门儿清,嘴上不敢说。
这天慕容飞又溜过来,金田一放了报纸道:“你们科没事啊?成天往这跑想干嘛?!”
“我们科,术前的平稳,术后的安定,能有啥事?”慕容飞笑道,“我来看看你这有没有急腹症给我练手。”
“没有!”金田一道,“滚回去!”
慕容飞当真就滚回去了。
过不了一会儿还得滚回来:“哪里哪里?病人在哪里?”
“没病人,”金田一挑衅似的看着他,“骗你下来跑一趟。”
慕容飞也不生气:“金老师真会恶作剧。”
张坑在一旁看得心说:二位老师,你们幼稚不幼稚,无聊不无聊,累不累?!
那两个人虽然谁也没看谁,张坑也觉得自己特电灯泡了,就向金田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