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好好恢复,是不是非要把我的心挖得千疮百孔你才肯罢休?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又一个,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呜。。。。。。为什么。。。。。。」声音低下来,变成了细细的哽咽。
「原野!」张铎急了,他没想到会引来原野如此脆弱的反应。顾不得满身的污秽,他上前捧住原野的脸,抚开他已然凌乱的短发,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别激动,我不是。。。。。。我只是。。。。。。」张铎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所接触的原野是强韧的,如此轻易就崩溃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下来,原野仍然闭着双眼,眼角湿润。张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像个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孩子。
良久,原野无意识地抬了抬麻木的双脚。
「我帮你解开。」张铎弯下腰,解开自己绑在原野脚上的领带。
绳子松开的一瞬,原野突然一脚踢向张铎的下颚,张铎不防,向一侧倒去,头狠狠磕在茶几的角上,顿时血流如注。原野被吓傻了,他原本只想踢倒他好让自己脱身的。
「姓张的!」跪在张铎的身旁,原野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张铎张开被鲜血迷花了的双眼,微颤,昏厥。
两小时后,两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面面相觑。
扯了扯身上明显小一号的衣服,张铎问:「你的?」
「你的衣服脏了。」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送我过来?」
「这是你自找的。」原野收起了最后一点愧疚。
「我眉骨上缝三针,虽然不是大伤,但好歹也见了血吧?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原野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你有力气计较这个,那就是可以走了吧?」不等张铎回答,他迳自走了出去。
医院的过道上很长,灯光惨白惨白的。迎面走来的高大身影一下子遮去了大半的光线,原野礼貌地避让。
「原野?!」来人突然出声。
原野僵在原地,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徐佑林的脸看上去不太真切,但肯定是他。只听他问:「你被人打劫了吗?」红肿的脸颊,唇上的血痂,衬衣的扣子掉了好几颗,露在外面的手腕上还有捆绑留下的印迹。原野的样子狼狈到了极点,他的心情也灰暗到了极点。
不该的,他不该在这种情况下遇上徐佑林,他应该穿得光鲜亮丽,然后傲气十足地向他炫耀自己过得如何好,他应该。。。。。。
记不清是如何逃出了医院,直到张铎从身后死死搂住他,大吼:「原野,别跑了!停下来,原野!你发什么疯?!」疯了,疯了,他的世界都疯了。蓦地揪住张铎的衣服,原野急促地喘息着,眼中狂乱一片。
「累了吧,我们先回家。」张铎握住原野的手背,放低了声音。
「别担心,我什么也不做,只是送你回家,好不好?」如同被催眠了一般,原野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整个人也如同抽空了似的软了下去。
张铎将人搂进怀中连拖带拽地弄上了车,然后回到了原野家。
为他掖好被角,看着那张灰败的面孔,张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原野修长的手指扣住了他粗壮的手腕。
「陪我。」原野闭着眼,声音飘忽。
张铎看着他,说:「你会后悔的。」
不理会张铎的话,原野一言不发地跪在床上,褪去身上单薄的衣裳,露出浅麦色的肌肤。
这绝对是个热情的吻,张铎张开嘴,任原野予取予求,黑亮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颤动的睫羽。察觉到张铎的冷淡,原野缓缓睁开双眼,纠缠的视线里没有激情的痕迹。
用手指弹了弹原野的额头,张铎说:「我不介意只是单纯的抱抱你。」原野一怔,紧到窒息的拥抱立刻将他圈了个严实。
终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接踵而来。埋首于张铎的颈间,原野的肩膀抽摇着,无声的哭泣渐渐变成号啕大哭。积蓄了好久的情绪,终于痛痛快快地宣泻出来。
轻轻拍抚着原野的后背,张铎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占据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责任好好安慰眼前这个哭得伤心欲绝的男人,因为他的伤悲已经牵动了他的心,仿佛他已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原野的嗓子哑得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张铎才放开他,体贴地端来一杯水让他润了润喉咙,又用热毛巾替他敷了敷肿到不行的眼睛。
好半天,原野缓过劲来,说:「原来你还不算太坏。」
「后悔打破我的头了吧?快想想怎么补偿我,以身相许最好。」
「狗改不了吃屎。」说完这句,原野疲倦地躺回被子里。
张铎笑着坐到了床边,问:「还要不要我留下来?」原野没有出声,只是伸手握住了张铎的手掌。
伤口隐隐的疼痛打搅了张铎的好眠。睁开眼,屋内只剩他一人。张铎看了看表,已是中午十一点。
原野上班去了,留了张字条和一份简单的早餐。
端起那杯许多年不曾喝过的牛奶,张铎慢慢地踱到阳台边。白色的衬衣下摆随风掠过他的头顶,洗衣液清香的味道若有似无地传来。那是他的衬衣,昨天被原野弄脏的那件。
他一大早洗的?从来不自己动手洗衣的张铎有些诧异,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微湿的布面,润润的感觉让他的心底漾起小小的涟漪。
傍晚,原野下班后回到家中,张铎正系着围裙在餐桌边摆碗筷。
他愣了愣,说:「你还在啊!」
「你去洗手,开饭了。」张铎没有抬头,仍在继续手中的动作。
机械地放下手中的公事包,原野走到了桌边。三菜一汤的菜式,色香味俱全。「你做的?」
「尝尝我的手艺。」张铎笑眯眯地说。犹豫再三,原野拿起了筷子。
「味道不错,」生硬地赞美了一句,原野还是忍不住拆穿他,「有街口餐厅的水准。」张铎也不觉尴尬,自在地说:「就是街口那家餐厅送来的,我负责加热。」
「你的脸皮有够厚的。」结束了没营养的对话,原野坐到了餐桌上,开始填自己的五脏庙。俗语说得好:不吃白不吃。
见原野不再出声,张铎傻笑了一阵,也开始用餐。
「别吃牛肉。」埋头吃饭的原野突然喝住他。「为什么?」
「你在长伤口,不能吃发的东西。」
「哦。」不太情愿地放下已经送到嘴边的食物,张铎忍不住埋怨,「你的口气真像我妈。」原野瞥了一眼张铎,懒得再辩。嘟着嘴的张铎简直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妈死的时候我才六岁,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怕我得蛀牙,一直不准我吃糖。所以我就偷偷地把奶糖藏在床垫下面,结果招得到处都是蚂蚁,最后被我妈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张铎看似平淡的叙述透出深深的怀念,棱角分明的脸部一瞬间柔和下来。
原野停下了筷子,苦涩地笑了笑:「我出生就没有妈妈,不知道妈妈说话是什么口气。」张铎一怔,冲口问道:「你妈怎么了?」
「难产,生下我就死了。」
「我妈是淹死的,她不该一个人去游泳。」
「吃饭吧,菜要凉了。」原野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张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绕到了原野的身后,伸手抱住了他。不理会他的僵硬,张铎轻轻把脸贴在他的头发上,说:「原来我们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这是不是就叫般配?」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嘘……」
收紧双臂,张铎低声打断了原野的话,有些虚弱地说;「其实,我也很寂寞。我想有个人陪我吃饭,陪我说话,特别想有个人能在我觉得冷的时候这样抱着我。」将原野的脸转向自己,张铎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你不讨厌我吧?」
「不讨厌」三个字冲口而出,可经过嘴边的一刹那却没了声音。
见不得原野迟疑,张铎不禁问:「在想什么?昨天那个医生吗?」就像被踩到尾巴的公猫,原野倏地站起身来,指着门口大声说:「东西已经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张铎平整的眉头慢慢皱起了川字,「你在怕什么?」
「你走吧。」
「有些伤口,你越不去正视它,它就越难愈合。」
「不送。」凝重的气氛让二人同时感到喘不过气来,张铎挪动了脚步却没有走向门边。
停在原野一步之遥的地方,他说:「我不想探听你的过去,我只是想帮你走出来。把你的手给我,让我陪你好不好?」张铎的手悬在空中,纹丝不动。
原野摇了摇头,烦躁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陪我。」又是一片死寂。
「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让我、让我不想离开。真奇怪,我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算了,就当你可怜我,别放我这个伤员独自一个人好不好?」为了强调自己是个伤员,张铎夸张地用手扶住受伤的额角,乌亮的眸子有些润。
「你。。。。。。」原野张了张嘴,看着他额角白色的纱布,终是狠不下心来,「怕了你了。」他将手用力一挥,然后坐到沙发上,声音挫败。
「原野!」张铎兴奋地扑到原野的身上,神态像极了一只讨好主人的摇尾狗。
「慢着,」单手挡开张铎的脸,原野说:「你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