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马,朝声音来的方向观望,看到火有个缺口,快速往那个缺口冲了出去。
“咳咳!”阿犁和扶苏好不容易吸到些新鲜的空气,都大咳起来。突然马的嘶鸣更加大声了,阿犁吃惊地发现一匹黑马朝自己奔了过来。
“阿犁,那马是怎么回事?”扶苏也看见了疾风。
“我也不知道!”阿犁觉得四周越来越热,眼睛往边上一看觉得心都凉了。宫室已经倒塌了大半,把阿犁和扶苏所在的空地圈得越来越小。宫门早就被一片大火包围,因为这是一个小院落,现在屋子和墙都着火了,扶苏和阿犁已经被大火死死困住。
阿犁拼命回想这宫室院落的结构,知道这是里墙,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院落,有一道外墙。怎么办,怎么办?阿犁心里大急,突然发现那匹黑马在自己身边停步,拼命用嘴推阿犁。
骑马!
阿犁脑中电闪火石一刻,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骑马,一把抱起扶苏把他放到马背上。那匹黑马异常安静地立在原地,似乎等着阿犁上来。阿犁一咬牙,知道扶苏年幼根本不可能骑马,现在只能靠自己!但是这马太高,阿犁连骑上去都困难。
突然那黑马蹲下前蹄,嘶鸣着催促阿犁。阿犁心下感动,翻身上马,握住缰绳。
“芷阳,你会骑马吗?”扶苏心里没底。
“你别问了,不想死就抱紧我!”阿犁心里也没底,但是此时此刻她别无选择。扶苏小脸一白,赶紧死死拽住阿犁。
“马儿,靠你了!”阿犁双腿一夹,黑马如有灵性,快速向外奔去。
“那里,那里有个缺口!”扶苏眼尖,看到本来宫门所在的地方还没完全被火合缝。阿犁心念一定,“低头!”她快速往那个方向奔去。
呼的一声,阿犁觉得手臂皆是一片灼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左手还是被火带到,袖子起了火。阿犁赶紧用手拍灭身上的火,也顾不上疼痛,四下望去。
外面的宫门已经完全被火烧得看不清了,听得外面的呼喝声很大,阿犁大喊起来,“救命!”
“芷阳!”嬴政听见阿犁的声音,急得只身就要往火里冲。
“大王!”桓齮和王贲大惊,死命拉住嬴政。
“放手,你们给寡人放手!芷阳!”嬴政大叫。
“父王!父王!”扶苏听到父亲的声音,也大喊起来。
“扶苏!我的儿子!”田芩疯了一样,也要往里冲,黎敏死死抱住她,咬紧牙关,任田芩如何挣扎也不放手。
“赶紧把墙和门推倒!”蒙毅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大喊起来。
桓齮一惊,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来人,推倒宫墙和大门!”这样一来,火焰随之应该不会如此高涨,到时候可能可以派骑术精良的兵士进去救人。
蒙恬一听,赶紧上去帮忙。蒙毅、李季紧紧跟着他,随着众多兵士用绳子勾住墙,用力拉。
“蓬—”,有一片宫墙终于被拉倒,嬴政几乎能够看到大火背后阿犁抱着扶苏骑在马上。
“芷阳!”嬴政大叫起来,“快,快给寡人去救人!”嬴政又是踢又是踹的,身边的小太监脸色都绿了,但是谁也不敢进去,或者说,虽然火低了些,但是一般人如何能够跃进去!
大地一震,阿犁和扶苏身后的一片内室宫墙终于烧塌了,疾风嘶鸣起来。阿犁回头一望,骇然发现没着火的地方越来越少,而且在这样下去,就算不被大火烧死,自己和扶苏也会被烟熏死!
嬴政肝胆欲裂地看着四周一片忙乱,众多的太监在抬水救火,兵士在呼喝着继续拉倒宫墙。嬴政的目光越过这一切定定看着阿犁,心里大痛。
蒙恬在更接近火场的地方,他茫然四顾,觉得时间几乎快停滞了,一切人一切事都已不在他眼中,“阿犁!”蒙恬在心中默念,觉得如果亲眼看见阿犁死在自己面前,自己肯定会发疯。
去日苦多
四周一片呼喝,阿犁透过火墙依稀看到大王焦灼的目光、王后慌乱的泣容。阿犁牙关紧咬,在这样的时候她反而镇定下来,生存的本能告诉她必须自救!身下的黑马焦躁的嘶鸣起来,似乎在催促阿犁快做决定。
“马儿,靠你了!”阿犁突然掉转马头往回略奔了几步,等到实在已经无法再往回跑了,阿犁猛地勒住黑马,再次调转马头对准已经被拉倒的那片宫墙。
“芷阳,你要干什么?”扶苏害怕极了,紧紧抱住阿犁,声音都发颤了。
嬴政看着阿犁的动作,心也到了嗓子眼。“她想干什么?”桓齮大急,“她会不会骑马?”
王贲计算了一下火焰的高度,觉得要跳过去不是不可能,但是必须骑术精湛方可,自己都没有把握。
蒙恬焦急地看着阿犁,“找马,赶紧给我找马!”蒙恬想亲自去救阿犁。
李季死死拉住他,“不准去!你疯了吗,你是蒙家长子!”
蒙恬用力想甩开李季,却骇然发现阿犁已经策动疾风向大火冲了过去。
“扶苏,抱紧我!”阿犁拼命踢黑马,黑马极有灵性,把速度提到极致。
“啊!”扶苏大喊起来,阿犁也不知哪来的念头,居然在离火墙一步的地方下意识地双腿夹紧,缰绳略往上带。疾风猛地跳了起来。
自嬴政以下众人皆屏息看着一匹黑马载着一个女人和小孩纵身跃起。
“马儿,靠你了!”阿犁俯下身子,护住扶苏。
“她好像天生会骑马!”桓齮愕然看着阿犁在空中调整缰绳,技术娴熟。王贲咬紧牙关,紧张地看着阿犁。
“蓬-”,“叮呤-”,疾风在众人的一片死寂中落地,阿犁一拉缰绳,手腕上的铃铛疾响,听得疾风一阵嘶鸣,疾风因为惯性仍然在向前跑,但是速度终于减了下来。
“得救了!”军士中突然爆发轰天的叫好声。
“扶苏!”田芩发髻凌乱地往疾风奔驰的方向奔去。嬴政愣了一下,也快步奔了过去。
“芷阳,你很会骑马!”扶苏小脸仍然惨白,佩服地看着阿犁。
“我为什么会骑马?”阿犁一拉缰绳终于停滞了身下黑马的奔跑。
阿犁突然觉得脑子一片混乱,脑中浮现太多太凌乱的画面。
“阿犁,骑马要注意手脚的配合,你必须让身下的马体会到你的意图!”一个蓝眼睛的少年笑着教自己骑马。
“阿犁,抱紧我,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掉下去!”那双温柔眼睛的主人紧紧抱住自己,自己身下的好像,好像就是这匹黑马!
“公子,阿犁永远不要离开你!”
“啊——”阿犁痛苦地抱住脑袋,觉得自己快疯了。
“青青子衿,幽幽我心。青青子佩,幽幽我思。”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阿犁突然泪流满面,手不自觉摸向自己的脖子,空的,自己的脖子上空空荡荡。
“芷阳!”扶苏焦急地推着阿犁,觉得她的目光涣散。
“阿犁!”听得惊呼声,阿犁在马上愣怔转头,蒙恬,蒙恬一脸焦急地朝自己奔来。
阿犁?阿犁!那熟悉的名字彻底连缀了阿犁脑中所有混乱的画面,阿犁的泪更加汹涌而出。
“芷阳!”扶苏大惊,眼睁睁看着阿犁浑身剧颤,突然滑下马去。
“阿犁!”蒙恬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快倒地的阿犁,心疼地发现她身上多处被火灼伤,左手臂上已经露出红肿的肌肤。
“我心匪石,不可移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阿犁喃喃道,满脸是泪地看着蒙恬。自己怎么会没有认出蒙恬,自己怎么能没有认出蒙恬。阿犁的心痛苦地抽搐,泣不成声。
蒙恬身躯剧震,看着怀中泪如雨下的阿犁,心里涌起极其复杂的感情。
“芷阳!”嬴政的声音传来,蒙恬浑身一震,悄悄放松了自己抱紧阿犁的手。
阿犁被大王的声音猛地拉回现实,脑中浮现昨夜发生的一切。突然,阿犁的心如被尖刀刺穿,痛得不知所措。
“芷阳!”嬴政看见阿犁落马大急,快速从蒙恬怀中抱起阿犁。
“痛不痛?哪里不舒服?来人,传太医令!”嬴政抱着阿犁快步走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人纷纷叫着太医令的名字。
“扶苏!”田芩一把抱下马上愣愣的儿子,哭得异常大声。
“母后,我没事了!”扶苏回过神来,见母亲为自己如此伤心,懂事地给田芩擦眼泪。
“母后不好,母后不好!母后再也不会离开你!”田芩见儿子如此懂事,更加伤心,死死抱住扶苏浑身打颤。“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芷阳,谢谢你!”田芩拼命吻着扶苏,扶苏脸红了,“母后,儿子都是大人了!”
噗哧!黎敏满脸是泪地笑了出来,转身看见大王紧紧抱着芷阳又惊又怒的样子,心里涌起淡淡的惆怅。这一场大火,大王对芷阳的关心和疼爱已无法掩饰,在大王心里连长子扶苏都无法与芷阳相提并论,何况自己?黎敏心下黯然,低下头看着地上渐渐枯黄的草,知道自己的春天也已经过去了。
阿犁在嬴政怀里定定看向蒙恬,蒙恬蹲在疾风边上,一脸凄然地回望阿犁。阿犁身子剧烈抖动,突然意识到一切都变了,自己回不到过去了!心中剧痛,阿犁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芷阳!”嬴政大惊,怒叫太医令。
蒙恬手紧紧按住心脏,知道阿犁已经完全想起了以前。但是此时蒙恬一丝喜悦都没有,宫墙已经阻隔了所有的可能,如果阿犁心里仍有爱,她该怎么办?看着阿犁口中喷出的鲜血、眼中的绝望,蒙恬觉得自己快疯了。
蒙毅慢慢走进蒙恬,看到阿犁痴然的目光紧紧搜寻着蒙恬的身影,知道阿犁可能已经想起蒙恬。
“哥,咱们走吧,嫂子正四处找你呢!”蒙毅心里长叹,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蒙恬缓缓起身,面如死灰。“蒙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阿犁是怎么离开蒙府的?”蒙恬转身死死盯住蒙毅,眼中寒光大盛。
“哥,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蒙毅回避蒙恬的目光。
“是母亲?”蒙恬并不是傻瓜。
蒙毅一震,愕然抬头。蒙恬咬紧牙关,翻身上马。
“哥!事已至此,你再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再说,她是我们的母亲!”蒙毅快速拉住缰绳。蒙恬怒火更炽,“放手!”
“哥,你冷静一下!”蒙毅大急。
蒙恬一脚踢倒蒙毅,往咸阳方向奔去。
“蒙恬!”嬴晴看着蒙恬疾驰而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