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送来一阵幽香,蒙恬一抬眼,看见阿犁静静站在街角望着自己。阿犁的目光在星光下分外明亮,其间闪动着蒙恬魂牵梦萦的柔情。
蒙恬策马上前。阿犁仰头看向蒙恬,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片酸楚。蒙恬紧紧拽住缰绳,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一切都抵不过阿犁一个深情的眼神。
“公子!”阿犁轻轻道。
蒙恬心里一动,一把把阿犁扯上马往街道里巷驰去。阿犁紧紧抱住蒙恬,觉得异常安全。李季远远看见蒙恬带着阿犁,心里大急,找靠得住的士兵守住街口,自己亲自策马去寻蒙恬。
冒顿双眼冒火地看着蒙恬抱着阿犁,暗中咬牙。蒙恬,原来阿犁一直在你这里!你要是敢碰她,信不信我让你、让蒙家军、让大秦都付出代价!
蒙恬不知道要把阿犁带往哪里,他只想带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离开。“公子!”阿犁紧紧搂住蒙恬的脖子,蒙恬单手搂住阿犁,心完全乱了。
“大公子!大王很着急,下令如果找不到芷阳姑娘就要杀光东市的所有人!”李季在蒙恬身后信口胡邹。
蒙恬身子一僵,阿犁抬眼看到他眼中的犹豫,心下酸楚,知道蒙恬的世界从来不止自己一个人。
“谢谢蒙将军,芷阳也该回去了!”阿犁轻轻道。
蒙恬低头,看到阿犁眼中的黯然。“阿犁,我带你走!”蒙恬突然加快马速。
李季大惊,也是快马加鞭,心里大咒蒙恬糊涂,这不是把整个蒙家都往火坑推嘛!
阿犁浑身一震,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公子,阿犁好想你!”
“阿犁!”蒙恬轻轻吻上阿犁的头发。阿犁娇躯剧颤。
“阿犁,我们走,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不要分离了!”蒙恬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能力放开心爱的女人,这段时间的煎熬他着实已经心力交瘁。
“蒙恬,你疯了?你想害死整个蒙家的人?”李季驰到了蒙恬身边,压低声音道。
蒙恬没有理会李季,拼命策动疾风。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阿犁在身边就好。
阿犁抬眼看着蒙恬专注的目光,慢慢扯出一个绝美的微笑。她往前一看,发现众多并非穿着蒙家军服色的士兵围着街口。“公子,有你今天这番话,阿犁死也值得!”在宫里日子长了,阿犁明白蒙恬根本无法带着自己远走高飞。
蒙恬一愣,还没等他反映过来,骇然感觉怀中的娇躯一滑。
“阿犁!”蒙恬大惊。
阿犁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从马上跳得太急了,脚跟一片锐痛。
“王将军,蒙将军找到我了!”阿犁在一片火把中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王贲,微笑着挥手。
“蒙恬,太好了!”王贲大喜,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全家的命算是保住了。
蒙恬勒住马,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犁带着泪花的笑容。“公子,保重!有你今日此举,阿犁死而无憾!”阿犁轻轻道,看着王贲向自己奔来。
蒙恬跳下马,突然掏出里袋里珍藏的玉佩悄悄递给阿犁。阿犁浑身一震,紧紧握住玉佩,“阿犁,我的心永远不会变。只要你需要,就算死无全尸我也会带走你!”
阿犁悄悄收好玉佩,“公子,珍重!”阿犁的心一片苦涩,想起嬴政对自己的诸般关爱,想起在宫中期盼自己的小敏,阿犁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松跟着蒙恬走,即使在自己心中从来没有变更过对蒙恬的爱。
“芷阳,吓死我了!蒙恬有你的!太好了太好了,王家欠你一个大人情!”王贲大喜,拍拍蒙恬的肩膀。
“芷阳,没受什么惊吓吧?鹿灵这个死丫头,光顾着赌钱差点弄丢了你,她父亲已经在数落她了!”王贲打量了阿犁一眼,觉得她脸色差些但是所幸身上没伤痕,也就安了不少心。
蒙恬痛彻心扉地看着阿犁缓缓跟着王贲走向街口停着的马车,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李季悄悄走到蒙恬身边,“她是个好女人!”李季心里也不好受,拍拍蒙恬的肩膀,缓缓上马。“走吧,大王跟前总得交差吧!”
嬴政在屋子里焦急踱步,王翦和鹿公都沉着脸跪在座下。鹿灵哭得抽抽噎噎,方才被父亲和公公骂了很久。
“大王,找到了找到了!”赵高一溜小跑。王翦和鹿公更深地跪了下去,心里都松了口气。
“芷阳!”嬴政一把搂过阿犁,看着她脸色黯淡,用手摸索她的身子。“伤到哪里没有?”
阿犁见大王这样担心,心里愧疚,笑着摇摇头。
“死丫头,你怎么敢擅离王宫?”嬴政脸色蓦的阴沉。
阿犁赶紧跪下,低着头,手隔着衣服摸到玉佩,心里一黯。
嬴政气喘吁吁地看着满屋子跪着的亲贵大臣,知道方才自己因为阿犁走失完全失态,自己对这个丫头的宠爱已经毫无保留地摊到了大秦的朝堂之上。嬴政一下子觉得有些下不来台,愣在当场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嬴政暗中叹了一口气,经过这次他算是对自己完全投降。嬴政无语地扶起阿犁,默默把她按进怀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下不为例!”
蒙恬在一边看着嬴政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中剧痛。“我对不起自己深爱的女人,也对不起大王!”蒙恬觉得自己被心中的爱意撕扯得分外疼痛。
阿犁靠在大王怀里,对大王也很愧疚。阿犁知道大王对自己不薄,但是自己却心心念念要离开他,甚至连一刻都没有爱过他。“大王,对不起!”阿犁轻声道。
阿犁在嬴政的怀里感到胸口那块玉佩压得自己心口很闷。公子,阿犁不能害你!阿犁已非清白之身,阿犁不可能回到公子身边,祝公子和公主幸福!
嬴政笑着撑开阿犁的身子,“以后闷了告诉寡人,寡人带你出来啊!”阿犁点点头,看到鹿灵哭着跪在一边,一惊。“王夫人!”
嬴政看了看一脸阴郁的王翦和鹿公。“好了,芷阳回来了,你们也不用这样了。鹿公和王将军都是我大臣肱骨之臣啊!鹿灵!”嬴政声音蓦的转冷。鹿灵抬起头,王贲赶紧跪下,心中忧虑。
“下次你要是再敢这么做,信不信寡人让你公公回去狠狠教训你!”嬴政又好气又好笑。
王贲松了口气,“臣教妻无方,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鹿灵瘪瘪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鹿公一个眼神瞪得收口。
嬴政笑笑,“好了,鹿灵这次也算是带着阿犁出来散心,你们回去不准为难她啊!”嬴政打量了一下阿犁,发现她女伴男装倒分外俏丽。“亏你们想得出来,女伴男装?也不照照镜子,这哪像小伙子啊,一看就是姑娘家!”嬴政哈哈大笑起来。
“不会啊,刚才酒肆里有姑娘说要嫁给芷阳呢!斗鸡的地方还有一个胖子要收她做兔儿相公呢!”鹿灵大叫起来。
嬴政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你们去了酒肆?还看斗鸡?”
王贲直想找跟绳子吊死,这个鹿灵简直脑子里一堆马粪!
嬴政用力握住阿犁的双臂,阿犁吃痛都想叫唤了。蒙恬的脸也阴了下来,恨不得敲阿犁的脑门。这酒肆和斗鸡的地方都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处,万一遇到什么坏人如何了得?
“是啊,大王,你刚才没看到,芷阳走到哪里别人的眼光就跟到哪里,走在她身边很风光啊!”鹿灵兴高采烈的。
“鹿灵!”鹿公忍不住怒喝。
鹿灵脸一白,有些愣怔地看着父亲、公公和丈夫铁青的脸。
嬴政突然发现身边的兵士都是偷眼看着阿犁,怒气直往上冲。“起驾回宫!”嬴政搂过阿犁就走。
“慢着慢着,几位大人,鄙楼新从赵国来了一个名震六国的美人洛熙,请大人有空捧场啊!”楼主跪在一边,不是很明白这几个贵公子的身份,但是看着小楼被兵士把守得严严实实,肯定是自己见过的最厉害的大人物了吧。
“想看吗?”嬴政在阿犁耳边低语。
阿犁点点头,眼睛亮亮的露出好奇的神色。嬴政一下子心软了。“赵高,后日不是要宴请赵国使臣吗,就有劳这翠华楼的美人了!”
“小坏蛋,今天这么吓寡人,罚你今天不准睡觉!”嬴政搂着阿犁坐在鸾车上,轻轻吻住阿犁的耳垂。
阿犁怕痒,赶紧躲过了。阿犁略略掀开车帘,恰发现蒙恬正痴痴看着自己。阿犁心中一恸,在星光下朝蒙恬做了一个带着泣颜的笑容。蒙恬面如死灰,定定看着阿犁心如刀割。
“你啊,简直是个笨蛋!什么事不好做,居然拉上大王的宠姬逛东市?你知不知道王家、鹿家都差点毁在你手里!”鹿公气鼓鼓瞪着鹿灵。
“谁让大王带王贲喝花酒啊!”鹿灵不服。
“你!”鹿公举起手。
“算了,鹿公,灵儿也是年轻贪玩!”王翦赶紧拦住了。王翦一直感念鹿公的知遇之恩,对鹿灵也是视如己出。虽然气愤鹿灵不知轻重,但是见鹿公生气也只得拦着。
“亲家公啊,老夫教女无方!”鹿公一脸愧疚。
王翦淡淡谦虚了几句,目光却投注到蒙恬身上。此子可能他日成就尚在王贲之上!王翦心中暗道,对蒙家更留了几分心。
蒙恬感觉到王翦的目光,强摄心神,朝王翦礼貌躬身。
“大公子,回去吧,将军遣人问了好几次了!”李季推了推蒙恬。蒙恬目送大王的鸾车渐离视线,心中对自己的软弱无力涌起巨大的挫败感。“公子,你别负了阿犁姑娘的一片苦心。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李季低声道。
蒙恬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夏夜的星空,发现银河如此宽广,根本无法逾越。
美人洛熙
“芷阳,寡人也是不得已,小敏必须回樗元宫!”嬴政在车中安慰脸色冰冷的阿犁。阿犁生着闷气,扭头不理嬴政。
“寡人真是太惯着你了!”嬴政声音转硬,见阿犁眼圈红红的却终硬不起心肠。“好了,寡人找机会和华阳太后商量,把小敏和子高都接到殷阳宫总行了吧?”
阿犁大喜,“真的?”子高是赵夫人所生的公子,尚在襁褓中,阿犁因为惦记赵夫人所托,总是牵肠挂肚。
“你这个死丫头,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寡人!寡人可告诉你,如果小敏和子高真过来,不许你总顾着他们不理寡人啊!”嬴政点点阿犁的鼻子,见阿犁笑得开心也高兴起来。
“大王,昌平君府到了!”赵高在车帘边低语。
嬴政正正脸色,由赵高扶着下车。“芷阳小心些!”赵高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