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无奈之下只能谢恩。嬴政微笑着把阿犁抱往温泉,感觉到怀中的娇躯有些僵硬。嬴政没有作声,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
咫尺波澜
“李斯,查得如何?”嬴政看着奏章,皱紧眉头。
“臣依大王的部署在咸阳宫安插了不少眼线,根据回报,芷阳姑娘遇袭当天,华阳太后和楚夫人商谈良久,还曾召见外臣。”
嬴政没有抬头,对于任何答案他都不会太过意外。嫉妒是宫廷微澜的起点,嬴政不喜欢女人争执,所以咸阳宫看着非常平和,但是其间的暗流嬴政不用细看也能明白。能够调动太医院冒如此大的风险,恐怕连王后田芩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李斯,你做的很好!你身为廷尉职责不在于惩罚犯人,而在于帮助寡人杜绝有些人兴风作浪!你不用担心任何事,你只要忠于寡人即可!”嬴政深思地看向李斯,满意地看到李斯眼中的坚定。
“小人赴汤蹈火也定为大王分忧!”李斯跪在地上,心里知道自己冒险成功。其实李斯早就掌握了华阳太后与此事关联的证据,但是他犹豫良久,最后决定选择向大王有所保留地透露华阳太后和楚夫人的作为。
嬴政手轻轻敲着案几,心里沉吟。华阳太后于父亲子楚有恩,没有华阳太后的鼎立扶持,子楚无法登基,更不用说自己这个流落赵国的王孙。华阳太后身系嬴秦宗室和楚国在秦国的朝堂势力,于情于理嬴政都不想触碰她。
“恭喜大王,楚夫人为大王添了个公子!”赵高在门外高唱。
嬴政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恭喜的?生个像她一样心机深沉的儿子,对秦国有什么益处?”
“大王,华阳太后请大王前往樗元宫探望小公子!”华阳太后身边的宫人跪在章台宫偏殿外朗声道。
“你回去说一声,寡人政务繁忙,等空些再说!”嬴政冷声道。赵高站在门外打了个寒蝉,知道楚夫人失宠是迟早的事。赵高看着华阳太后派来的宫人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交代的茫然样子,心中对自己当日选择扶持魏夫人的决定兴庆不已。芈婷,你太聪明了,但是你知不知道,在宫里,没有真正的聪明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太后,婷儿怎么办啊?大王到现在都不来看看小公子,婷儿往后可怎么在宫里立足啊?”楚夫人芈婷哭得声嘶力竭,心下涌起巨大的恐慌。终于生了儿子,但是大王的表现让她寒透了心。
“政儿真是太糊涂了!这是他的儿子!”华阳太后坐在一边,气鼓鼓的。
“太后,大王是不是因为那个贱人……”芈婷压低声音。
“哼,那哀家倒是真要好好去问问大王了,谁敢乱嚼舌跟?!”华阳太后心中一惊。
“太后,可是大王现在……”芈婷一阵气苦,忍不住又是泪流满面。
“婷儿你别急,哀家这就把政儿带过来!”华阳太后猛地起身,气冲冲往章台宫去了。
“大王,你立即随哀家去樗元宫!”华阳太后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尚在与昌平君和王绾商议朝政的嬴政。几位大臣瞅瞅嬴政的脸色,都悄然退了下去。
“太后,寡人正在商议政事!”嬴政抬起眼睛,那如刀的目光看得华阳太后都心头一颤。
“什么政事不能略放放!楚夫人刚为大王生了个公子!”华阳太后一敲拐杖。
“呵呵,为寡人生儿子的可多了去了!”嬴政不怒反笑。
华阳太后倒吸一口,气得浑身发抖。“那是楚夫人!”
“楚夫人怎么了,对寡人来说,都是寡人的女人!太后如果没事就请回吧!”嬴政低下头继续看奏章。
“大王!你有时间去兰池宫就没时间去樗元宫探望新生儿?”华阳太后看到跪在地上的众多宫人在挤眉弄眼,心头更气。
“这事似乎和芷阳没有关系吧,太后不用什么事都牵扯到芷阳!不过说起来,寡人真是纳闷,芷阳若论性子可以算得全咸阳宫最温柔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入不了太后的眼?”嬴政声音蓦的转冷。
“大王现在是鬼迷心窍!那个贱人温柔?她根本就是巧言令色!这种蛮夷懂什么礼仪?”华阳太后的声音陡然升高,站在门外的众多臣下都低下头,觉得这些宫闱私事吵到章台宫实在不雅。
“太后,这里是章台宫!”嬴政站了起来,鹿卢剑一下子触碰到案几,发出一片脆响。顿时宫人和臣下皆尽肃然。“寡人连大秦都管得了,难道宠个女人也需要别人准许?太后,寡人敬重您,但是请您还是好好在华阳宫养老,不要平添烦恼!”
华阳太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整个宫殿一片死寂。门外的臣下听得大王如此声色俱厉地对华阳太后说话,心里百味横陈。昌平君身为嬴氏宗亲,对华阳太后还是存有敬重,但是昌平君身为丞相更加知道,今日的秦王再也不是那个在吕不韦和赵姬身边小心掩饰自己的少年了,他已经真正成了大秦的君王,他的话就是最后的决定。
“好,好得很,哀家管不了今天的大王了!哀家不在咸阳宫碍眼总行了吧!”华阳太后越说越激动,眼泪迅速涌出眼眶。
“太后怎么会如此误会寡人的意思?”嬴政僵硬着脸突然扯出一丝微笑。“太后,您是嬴政的祖母,是嬴政永远敬重的亲人!华阳宫是太后至高无上的居所,咸阳宫中谁敢对太后不敬,寡人第一个剐了他!”
嬴政轻轻走近华阳太后,把哭得像个小姑娘一样的祖母拥进怀中。“太后,政儿永远记得第一次看到祖母时那种如沐春风般的温馨。”嬴政在华阳太后耳边柔声轻语。嬴政的语气是温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华阳太后在他身边感觉到了沉沉的威胁感。华阳太后从心底深处打了个冷战,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再是那个全心依赖自己、取悦自己的嬴政了。
“昌平君!赶紧护送太后回华阳宫,如果让寡人知道太后有一丝丝不痛快,你们这些臣下都不用来见寡人了!”
昌平君无奈之下扶过华阳太后,把惊疑不定的老人家带出章台宫。“太后,孙儿还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那个毒害芷阳的祸首孙平,寡人已经找到他的家人,昨夜,虎贲军坑杀了他们!”
华阳太后浑身一震,嬴政脸上露出莫测的微笑。“太后回去好好歇着!”昌平君心下剧震,此语已经直白地提醒了太后嬴政对毒害芷阳一案已经了如指掌,他不撕破脸不过是顾念亲情而已。
李斯和赵高皆低着头,他们在这些日子按照嬴政的吩咐已经着手建立了遍布秦国和六国的眼线,一切宗亲大臣的举动都有可能成为嬴政案头的密报。
嬴政冷冷看着华阳太后的背影,他眼风一扫,看到所有的臣下皆低着头面无表情,没有一个人敢对自己表达不满,连嬴氏宗亲都显得温顺异常。一阵微风袭来,嬴政感觉一阵舒畅。“来人,起驾兰池宫!”
“娘,娘!”子高刚会说话,整日叫阿犁娘。阿犁涌起最温柔的笑颜,一把抱起子高给他擦嘴角。
“看看,这子高公子跟你真亲,王离跟我都没有你们这么亲热。那个臭小子,像他爹,看见我也是爱理不理!”鹿灵突然之间非常想念自己的儿子,闷闷起来。
“王夫人,你不用再陪我住在这边,我让人护送您回去吧!”阿犁哄着子高睡觉,朝鹿灵淡淡一笑。
“娘!娘!”
“我这是不是想儿子想疯了啊,怎么出现了幻听啊!”鹿灵敲敲脑袋。突然门被拉开了,一个胖墩墩的男孩子连滚带爬地冲进屋子扑到鹿灵怀里,差点把鹿灵撞翻。
“王离,你这个死小子,怎么见人都不行礼!”王贲大惊,歉然看向阿犁。
鹿灵一见儿子来了,心肝肉地叫唤起来,亲得阿犁都担心王离的脸会肿起来。王贲看着夫人和儿子这对活宝,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王将军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阿犁笑着和王贲打招呼。王贲一见阿犁,突然发现几个月下来她又漂亮许多,一下子脸红了,有些讪讪的。“大王吩咐我来替蒙恬的班。呵呵,蒙恬这小子可真有福气,大王亲赐美人,还特意让他回家和妾室多聚聚。”
“蒙大人再有福气也没咱们王将军这么有福吧,王家的院子再大也不够塞你那些莺莺燕燕了!”鹿灵白了王贲一眼,看到丈夫心底却是窃喜。王贲在阿犁面前被妻子数落,脸色多少有些尴尬。
阿犁低头轻轻哄子高,想到蒙恬美人在抱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嬴政自那日就借口蒙恬新得美人把他调回咸阳,阿犁知道大王对蒙恬讨好自己心有不悦,所以尽量避免一切与蒙恬有关的话题。
“他叫什么名字啊,长得好白啊!”王离好不容易摆脱了鹿灵的怀抱,色眯眯地挨近阿犁,看似关心子高,小手却不住往阿犁身上蹭。
“王离!你给我住手!”王贲大惊。
“姐姐,你真的好漂亮,比我娘这个黄脸婆好看多了!”王离索性也赖到阿犁怀里。
王贲一把拽过儿子,哭笑不得。“你干什么啊,你嫉妒我是不是,我能摸你不能摸!”王离拼命挣扎。鹿灵和阿犁骇笑,鹿灵自嘲道:“有出息啊,有其父必有其子!”王贲脸一阵青一阵白,觉得对敌都没有回家对付妻子、儿子难。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惊醒了屋内的人,顿时大家都跪下给嬴政请安。“行了,别拘束!”嬴政一把搂过阿犁,捏捏她的俏脸笑得很舒畅。
“大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阿犁笑向嬴政。
“想你了啊!”顿时阿犁的脸红透了,嗫嚅着埋进嬴政怀中,屋内众人都退了下去。“芷阳,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跟着寡人回咸阳!”嬴政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也不可能与阿犁两地而居。
阿犁在嬴政怀中点头,听得银铃脆响,阿犁轻轻给嬴政按太阳穴。“伤口还痛吗?”嬴政的心开始痒起来,手在阿犁身上游移。阿犁脸更红了,愣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嬴政淡淡一笑,抱起阿犁走入内室。
“禀大王,嬴晴公主求见!”赵高在门口战战兢兢道。
“让她等着!”嬴政正要解阿犁的深裙飘带,听得来报颇不耐烦。
“诶,公主,使不得!”听得赵高惊叫起来,门吱嘎一声,嬴晴满头是汗地冲进内室。
“不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