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大王似乎宠得有些过头了!”昌文君喝了口酒。昌平君没有作声,脸色也不好看。
“什么?”嬴政恶狠狠瞪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高芪。
“芷阳姑娘有身孕了,一个月了!”高芪根本不敢抬头看嬴政的脸色。
“废物!你,你给芷阳每天喝那么多药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嬴政大怒,压低声音怒喝道。
“芷阳姑娘每天喝的药中不过是些寒宫破气的药物,如麝香、川乌、碎骨子根这些无毒的药,这些虽能使人不易受孕,但也不是万无一失啊!”高芪额头大汗涔涔。
“废物,一群废物!”嬴政焦躁踱步,一下子没了主意。“寡人告诉你,这事先不要外传,否则小心你的脑袋!”嬴政僵着脸坐到蒲团上,知道芷阳受孕的消息一传出去,必然掀起波澜。
“大王!”嬴政刚进屋探视阿犁,阿犁就喜不自胜地扑到他怀里。洛熙和汐汐等人也是一脸喜色。
“芷阳,还难受吗?”嬴政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心里始终下不了决断。
“大王,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阿犁歪在嬴政怀里,轻轻抚摸自己尚平坦的小腹,觉得自己幸福得如同在梦中。
“芷阳啊,生孩子会很痛,寡人舍不得!”嬴政知道阿犁的身份作个宠姬尚不会触动朝堂,但是若真为自己生子,那会触动所有嬴氏宗族敏感的神经。嬴政突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他当然想要阿犁的孩子,但是他又担心这反而会给阿犁带来危险。
“我不怕,我好希望给大王生孩子,生一个长得像大王的孩子!”阿犁依偎到嬴政怀里,脸上充满母性的光芒。
“芷阳,我们不是有小敏和子高了吗?”嬴政心里一黯。
“我想自己给大王生啊,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得和大王越来越像!”嬴政上床搂住阿犁,良久没有作声。“大王,我好高兴,我知道自己一直没有怀孕让你失望了,今天我真的好高兴!”阿犁紧紧抱住嬴政。
“傻丫头,寡人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啊!”嬴政心下酸楚,没想到阿犁一直悬心这事。
“难道大王不想要芷阳的孩子?”阿犁的表情有些受伤。
“别胡思乱想,只要是你生的,无论是男是女,寡人都喜欢!”嬴政紧紧抱住阿犁。“芷阳,寡人一定会保护你!”
“大王,芷阳好幸福!”
惊涛骇浪
“什么,她怀孕了?”华阳太后一年下来老态毕现,但是那双凌厉的眼睛仍然能发出令人心寒的光芒。
“是啊,听太医院来的消息,已经一个月了。”楚夫人低头道。
“怎么也没见大王让奉常寺的巫祝祈福呢?”华阳太后心下沉吟。
“听说大王还压着这消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楚夫人芈婷握紧拳头,知道机会来了。
“哼,大王还算知道轻重。他敢说吗?不要说哀家,朝中的重臣答应吗?这一年,大王宠这个妖精上了天,要是她再生下个儿子,呵呵,咱们大秦这么多年下来难不成真出个绿眼睛妖精一样的大王不成?”华阳太后一拍案几。
“难道大王真会立她的儿子?”
“现在谁还管得了大王啊?如果那个贱人真生个儿子,大王还不捧在手心。婷儿,事不宜迟,你赶紧叫昌文君过来,让他知会昌平君。这事哀家不能不管!大秦百年的基业啊,列祖的雄心眼见着就要达成了,哀家不能让一个杂种毁了政儿,毁了大秦!”华阳太后心头一直憋着一股气,认定嬴政冷遇自己完全是听了阿犁的谗言。
“太后,您打算怎么做?大王的脾气……”芈婷心中也有隐忧。
“你不要瞎操心,朝政哀家是管不着,约束宫廷内眷却是哀家的职责!政儿大了,心也大了,这一年他任性妄为,以为哀家无能为力,哈哈哈哈,政儿,大王再大,也大不过律法宫规!”华阳太后大笑起来,目光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什么,芷阳怀孕?”昌平君的目光在烛光下有些闪烁。
“丞相大人,华阳太后现在大为震怒,希望我等能适时进言,千万阻止大王铸就大错!”昌文君膝行上前,低声道。
昌平君心里有些犹豫。“这些都是大王的家务事,我们外臣如何管得?”
“丞相,您是嬴氏宗亲,您是大王的亲人,怎么能以外臣的姿态面对这可能改变大秦国运的事呢?”昌文君不以为然。
“君候是不是危言耸听了些啊,一个小小的宠姬如何能改变我大秦国运?”
“丞相,大王单是宠女人,那的确是家务事,咱们插手不得。但是如果这个女人有异族血统,而且即将为大王生子,那就不同。您想想,如果她一举得男,大王会立谁为太子?”昌文君淡淡笑了起来,昌平君如何没想到这些呢,但是大王目前的行事做派并不会由着臣下左右,昌平君对如何规劝大王心里很是犹豫。
“丞相,现在嬴氏宗族和所有朝中重臣都唯您马首是瞻,太后说了,这事她会第一个表明态度。”昌文君想安昌平君的心。“丞相,近日大王似乎特别宠信那些外姓军部臣子,嬴氏很受冷落啊。丞相是宗室的首领,是不是应该适时让大王知道这大秦朝堂之中到底谁为肱骨?”
昌平君眼波一闪,立嗣是宗室的大事,也是宗室插手朝政最好的借口。这一年下来,昌平君见李斯、尉缭等人受宠,颇有不安。
“这事必须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大王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而且目前军部众将全部效忠大王,真的逼急了,难保大王不会做出强硬之举!”昌平君心下忌惮嬴政。自古以来,君权与相权就在一种微妙的角力和平衡之中,昌平君身为丞相管理着全国的文臣,但是他已经渐渐察觉嬴政对权力强烈的占有欲,长此以往,只怕自己这个丞相形同虚设。
“目前攻赵顺利,大王是时候去视察一下新得的赵国土地了!”昌文君突然诡异地笑了出来。昌平君深思地抬头看向他,“与其把这种事闹到朝堂之上,不如就把宫里的事交由宫里解决!”昌文君淡淡一笑。
“明天微臣会上奏大王,连战告捷,请大王往河之南巡视!”昌平君不露声色。昌文君躬身一拜,缓缓步出丞相府邸。
“呜-”嬴政面色阴沉地看着阿犁不断呕吐,凌厉的目光看得高芪浑身打颤。嬴政不露声色,一个月来让高芪安心给阿犁保胎。阿犁第一次怀孕,害喜的症状非常明显,一个月来吃什么吐什么,倒瘦了一圈。嬴政瞅着心疼,天天怒骂高芪,却无计可施。
“大王!”阿犁轻轻呼唤嬴政,嬴政恶狠狠瞪了高芪一眼,搂过阿犁低声哄着。
“大王,我也要去!”阿犁撒娇。
“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啊!”嬴政苦笑。朝堂之上的气氛日益诡异,嬴政从赵高和李斯的报告中知道近日宗室大臣频繁串联。现在君和臣都憋着一股劲,阿犁是这其中的不安定因素。嬴政知道宗室担心阿犁一举得男,怕自己到时候废长立幼。因着嬴政忌讳说死,所以大臣也不敢妄言立嗣的问题。现在自丞相以下,文官集团游说自己巡视黄河以南诸郡,嬴政心下思量,拖了一个月,到了初冬,实在拖不过去了。
“大王要去多久啊?”阿犁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在嬴政身边睡得很安心。
“很快,就十天左右,寡人现在啊都出不了远门,时刻记挂你这个小坏蛋!”嬴政捏捏阿犁的脸,觉得她脸色还是太苍白,心里隐忧。“十天太久了!大王快点回来!”阿犁噘嘴。嬴政一时情动,深深吻住阿犁。
“小心孩子!”阿犁拼命推搡嬴政。
“寡人看这孩子还是不要算了,现在还没生出来就比寡人娇贵了!”嬴政皱起眉头。阿犁笑得很高兴,抚摸着嬴政的后背算是安他心。“芷阳,寡人明天就把你送到兰池宫,你在那里安心等寡人回来!”嬴政生怕没有自己的咸阳宫会对阿犁不利。
“大王,芷阳会想你的!”阿犁突然觉得自己万分舍不得嬴政,眼眶湿润了。
“芷阳,寡人会永远保护你!”嬴政心下盘算,决定派杨端和率兵保护阿犁。
“太后,恐怕大王会在兰池宫布防,我们手中没有虎符,如何调动大王的军队啊!”楚夫人芈婷面色凝重,知道胜败在此一战。
“明天政儿何时启程?”华阳太后沉吟道。
“早朝之后即上路!那个芷阳可能会比大王略早些启程!”昌文君的脸在烛光下闪烁。
“大王身边还有谁是咱们的人?”华阳太后淡淡一笑。
“赵齐,他算是赵高同乡,赵高对他也挺信任!”楚夫人躬身道。
“不能让那个贱人出宫,咸阳宫中,哀家还是能说了算。政儿啊,你是个英名的大王,但是你毕竟心不在内廷,不知道内廷的风浪可高过外廷啊!”华阳太后淡淡一笑。
“芷阳姑娘要是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诉末将!”杨端和心头叹气,自己一直攻城掠地,从来没有担任过这种保护宫眷的事。但是眼见着大王心疼这胡姬,杨端和心里再不满也只能忍了。
“有劳杨将军!”阿犁又是一阵恶心,拼命忍着。洛熙和汐汐给她拍背,生怕这路程劳顿会让她动胎气。
“芷阳姑娘,芷阳姑娘!”赵齐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什么人?”杨端和持剑守护阿犁。
“殷阳宫宫人赵齐拜见杨将军。将军,大王即将启程,有几句话想嘱咐芷阳姑娘,请芷阳姑娘留步,先随小的回殷阳宫见过大王再上路!”赵齐没有抬头看阿犁。
“大王怎么不让赵高赵公公传话?”汐汐心下疑心,冷冷瞪向赵齐。
“大王刚下朝,这赵公公可随在大王左右,这种传话的活儿自然交给小的啦!”赵齐谄媚一笑。
“呵呵,大王现在是越来越多话!他放心不下芷阳也是应该!”鹿灵这次也要陪着阿犁去兰池宫,坐在车上大笑。
汐汐心头不稳,还没回话,阿犁就已经下车,被鹿灵搀着往殷阳宫走去。汐汐无奈之下只得跟上,觉得自己眼皮跳个不停。杨端和身为外臣没有大王召唤不宜进入内廷,命手下原地驻扎等待阿犁。
“蒙恬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知礼仪了些!你熟读诸子学说,倒把自己弄得像个博士!”嬴政取笑蒙恬,觉得蒙恬可算一员猛将,就是过于理想化,不够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