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卫浪云回答,跟在后面的“仙人杖”金泗已笑接道:“这个问题,古兄,恐怕少主还不如我知道得清楚,可愿听我向你吹嘘吹嘘?”
古独航回头笑道:“多谢金兄肯予指教。”
金泗道:“客气了,我们杨老大的所谓‘青龙冠’,事实上并无‘冠’之有,所指‘冠’,乃是说他盘在头上那股又浓又密的头发,他结成一条大辫子,高高在头上,想古兄是看到了?”
笑着,占独航道:“哦,原来如此。”
金泗又道:“杨老大在对付强敌之际,可以贯力入发,他盘在头顶的结股辫子立时飞绕,不但矫若游龙,更捷如闪电,那种快法,那般猛法,如非亲见,简直不敢令人相信,辫长五尺有余,每一施展,翻腾绞射,扫打撞弹,力道威猛无比,我曾目睹杨老大以此式—口气横相挡断十侏碗口粗的‘铁杉’,又用辫稍凌空击落三只低飞头顶的蝙蝠,端的稳、狠、准俱占全了!”
古独航佩服的道:“顶上功夫已是难练,杨兄犹能贯力入发,更是不易,这门绝学,颇堪令人咋舌奇技,确是奇技!”
卫浪云也笑道:“人曰发为‘青丝’,盘青丝于顶,是为‘冠’,而发辫飞旋,疾若龙腾,果然符合‘青龙飞冠’的名称!”
兴致勃勃的,金泗道:“有一次,我不服他的气,彼此便较量着玩.两百招内尚不分胜负,就在两百零一招上,我们扬老大突展‘青龙飞冠’的功夫,我一个不防,竟被他那发辫—家伙捣了个大马爬,胸口疼得就活脱挨了—铁锤,事后,我才知道乃是他此时所运最轻的力道,换了个人,就这一记已可将胸瞠洞穿了!”
哧哧—笑,卫浪云道:“金长老,你明知杨长老这门功夫厉害,为什么还去找钉子碰呢?”
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金泗道:“老实说,我在吃亏之前,也一向自命不凡,认为杨老大那‘青龙飞冠’的功夫奈何不了我……”卫浪云道:“大家全有这个通病.在没有见过真章以前,谁也不相信别人比自己强,等吃了瘪,滋味就不好受了……”金泗笑道:“其实也不能—概而论,譬如少主你,我虽未曾与你对手,却也早就知道赢不了你啦……”连连拱手,卫浪云笑道:“过奖过奖.惭愧惭愧……”这时,前行田寿长回头叫道:“唉,你们还在乐些什么?前头到啦!”
卫浪云抬头望去,不错,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骑队业已抵达“不留亭”的山坡下了,前面,一幢破烂瓦房的靠南墙上,用白粉歪歪斜斜的涂抹着那三个字:“不留亭”。
柳残阳 》》《雷之魄》
第十六章 节外生枝
在“花子帮”的“红包袱”长老“仙人仗”金泗与“三十锦貂”首领“飞豹子”晏青二人的指挥下,大队人马全上了山坡各处的隐蔽地点借着地形扎下帐篷,而卫浪云便偕随田寿长、舒沧、古独航等人进入了坡下这幢最靠路头的破烂屋子里。
两名跟着古独航前来的“蝎子”手下,先行进屋找主人交涉去了,田寿长他们便在天井中等着;张目四瞧,田寿长不由摇头道:“这座房子可破旧得到家了,连个格局也没有,当初建盖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多费点心思?”
舒沧打了个哈欠,道:“穷乡僻壤,偏野草民,盖所房子能够栖身挡风雨也就够了,哪里懂得什么鸟的格局!我说老猴子,这不是叫你上洛阳城的‘九升楼’去喝酒,哪有这么些讲究法?凑合着得啦!”
移目端详着天井正面及两则的几间简陋又低矮的房子,卫浪云皱眉道:“不过,我宁可到坡上去住帐篷……”这时,两个“蝎子”立即领着房东——一个大把年纪的老头子出来,向田寿长禀明了租借条件,然后,他们由田寿长指定了各自的房间,进房前,卫浪云向古独航道:“这房主人好像经常将房子租借于人的,你看他对这一套是这么个熟稔法,开条件开得干脆利落,一点亏不吃,一人一天五钱银子,按日算,不管伙食,每天供应三壶热水,另取费三钱,正堂屋不在租借之列,无事莫进,每日每人租金以子时起算,床褥用具如有损毁照新购价赔偿;总掌旗,这老子应该去开客栈才对,包管有个好赚头……”古独航笑道:“‘不留亭’这个地方虽说荒僻,但也难免没有行脚商贾或江湖中人经过,时日一长,住在此地的人就会精于此道,晓得赁屋于客的门路了;再说,看这家的居民都像十分清苦,有捞一笔的机会,他们又怎么轻易放过?”
进房之前,古独航又回头来道:“少主,你的房间和我正是隔邻,晚上不妨过来聊,在这等地方,也够寂寞的了……”卫浪云颔首道:“我会过来,现在却想先睡一会,可真累死了。”
就这样,他们便在这“不留亭”暂时驻扎下来,田寿长他们早已决定了行动步骤,在此地的等候中,能将“勿回岛”展履尘所率领的主力人马等到自是最好,否则,便只有在杨宗和段凡二人返来后就须展开行动,他们无法在此久候,一来是恐怕行踪又被敌对方面获悉,再来,也只随时移动才能避免敌人的包围堵截,而“勿回岛”的声威与尊严加上眼前江湖上的大势所趋,都不容许他们光是躲藏游走便算了,他们仍须一边移动,一边攻敌,纵然这种言,他们如今仅有三条路走:一是攻敌,二是待敌来攻,三是逃之夭夭,逃之夭夭既不可能,待敌来攻击恐怕吃敌所陷,便只有主动袭扑对方了,但这“袭扑”之术却颇堪斟酌,即像田寿长的计划——一—闪击游斗,不做正面对垒,因为,他们眼前的力量,已不足应付这—类的争战了,可是他们知道,却依然要抢先找上敌人,假若等敌人先找到他们,那么,情势就会大大的逆转;任何一场失去主动,失去先机的杀伐,是难望有胜算把握的……日子,在每个人焦虑中,惶急中,期待中过去了,—天一天的过去了,今天业已是他们来到“不留亭”的第五天,而空中仍然像铅块似的堆着沉重的阴霾,北风仍在号哮.他们等待的人也毫无踪影。
田寿长的眉头也越发皱结得分不开了,他阴沉的脸色就如同天空的灰黑云雾,那么黯淡,又那么浓郁得难以揭解……在田寿长的房中,舒沧、卫浪云、古独航三人围在这张旧方桌的三边坐着,田寿长则独自于房里来回蹀踱,他负着手,不时咕哝着一些别人听不清楚的字句,这些天来的奔劳辛苦,、业已将他原本便瘦削干黄的面庞折磨得更加憔悴苍老了,这—双眼睛也凹陷下去好多!
舒沧轻轻用指头毫无意识的敲叩着桌面,半晌后,他转头道:“喂,老猴子,你别这么走来走去行不?妈的,已经够烦了,你却非要弄得大伙更烦?”
田寿长阴沉的道:“我看,我们这一次的举事是要砸了!”
双目中怒火一闪,他又愤然道:“如果真的砸了,展老儿要负全部责任,都是他援兵不能按期带到,我们余力不继才遭至这等结果!”
舒沧不同意的道:“老猴子,我业已说过如多遍了,展岛主是明白人,他必然知道这次大举的严重性严重到什么地步,所以他决不会有意拖延会合时间,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可抗拒的阻碍力量一一——你他妈也该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不要老是—个劲的埋怨人家,况且,时已至此,光埋怨有个鸟用?”
卫浪云也道:“二叔,你老歇歇火,舒大伯的话颇有道理,要不是有了什么意外,大叔是断断不会失约的……”猛—跺脚,田寿长吼道:“你们两个还帮着老匹夫说话,不管有任何理由,如今他的人以未到却是事实,我们业已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亦是事实,你们替他辩,辩出—百个借口来我们仍然一样被坑在这个狗操的‘不留亭’了呀!”
肥脸一板,舒沧道:“用不着在这里怨天尤人,难道像你这样拉开嗓子鸡毛子喊叫就有办法了?如今除了我们自己要马上想出法子解决问题外,任你喊烂了嘴,气疯了心,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于事情并无丝毫补益!”
长叹一声,田寿长道:“据我看,情势是不大好了,我们好比骑上了虎背,要想下来,就没有骑上来那样简单啦……”舒沧断然道:“这样吧,我马上下令回堂口,将我们的所有的留守人马全部调来,孤注—掷,干他娘的一个天翻地覆!”
眼角一吊,田寿长摇头道:“你疯了,你的留守人马如果全部调来,很可能在数次火并之后更伤亡殆尽,这犹可说,你的码头里一旦空虚,万一叫其他帮会的势力乘隙而入,全盘占据,将来你就连个窝也没有了!
舒沧大声道:“如果真有人胆敢这样落井下石,将来我们不会再抢回来?”
“呸”的一声,田寿长道:“与其如此,何不固守着免得找这种麻烦?况且,设若我们—场武林争战输了,你以后又凭什么去抢回来?”
双颊的腮肉一抽,舒沧笑道:“事事都这么多顾虑掣肘,我们任什么全别干了!”
田寿长坚持道:“决不可以抽调你堂口里的弟子再来,我们不能将全部的责任完全叫‘花子帮’承担,没这个道理!”
舒沧激动的道:“老汉甘愿——”
卫浪云忙道:“大伯,我二叔说得对,今天这场武林盟主的争夺之战,大伯及所属只是站在辅助的立场,主要责任是我们的,怎可舍本逐末,改成由‘花子帮’完全承当?这样做的确不合适。”
一咬牙,田寿长道:“我们再等一天,一天之后,不管他们来与不来,我们立即挥兵渡河,与‘紫凌宫’干几场再说,要不,我你不去找人家,人家迟早也会找到我你头上来,到了那时,就更对你我不利了!”
吁了口气,卫浪云道:“如今这个头已由我们起了,幕也被我们拉开了,不干也不成啦,光是东躲西藏的话,将来一旦传扬出去,‘勿回岛’及其盟帮不仅威望扫地,尊严荡然,也永远别想再叫同道中人敬服了……”古独航点头道:“不错,再说,就算我们四处躲藏,对方也不会放过我们,别到时候又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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