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的袁绍,久久呆滞过后猛然站起,“啪”的一声摔碎钟爱的琅琊瓷杯,赤红的额头和僵硬的脖子因愤怒而青筋毕露:“刘存匹夫……我和他势不两立!”
袁绍气急败坏的怒吼如同冲开堤岸的洪水,堂中顿时掀起对车骑将军刘存愤怒声讨的浪潮,什么“不知死活”,什么“残忍悖逆”,又什么“自绝于天下”不绝于耳,无比的愤慨瞬间压倒了众人心底里的惊恐害怕。
身居谋士行列第三位的许攸,却与堂中众人的反应迥然不同。
听到来自安邑的急报后,他同样深感震惊,和袁氏集团的所有文武一样,许攸从未料到数年来纵横大河两岸拥有八万彪悍将士加上辅兵、民夫足足有十余万之众的白波军,竟然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更没想到。素来以仁德之名闻达天下的青州军主帅刘存。居然忽然变脸。以匪夷所思的战力迅速歼灭强大的白波军之后,立刻又对权高望重、富甲天下河东所有门阀展开无情的杀戮和掠夺。
如此的杀伐果敢,如此的残酷狠辣,如此的肆无忌惮,怎么能不让人深感震惊和恐怖?
可不知为何,震惊过后的许攸忽然发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钦佩、羡慕、快意、向往、失落的复杂情绪迅速浮上心头,这种不合时宜却又不断翻涌的莫名念头。令许攸微微颤抖起来。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许攸游目四顾,忽然发现堂中众人包括自己主公袁绍在内的所有愤怒和咒骂,都无法掩盖心底里对刘存的巨大惊恐,特别是刘存对安邑、司盐城等十余个汇聚百年财富的膏腴之地展开的血腥掠夺,更是让所有人心中充满了嫉妒与愤恨。
过了许久,大为失态的袁绍无力地坐下,他举起右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勉强打起精神敲了敲面前的案几:
“诸位。事已至此,再骂也没有用。整个司隶地区的形势已经骤然改变,相信不出半个月,白波军覆灭和刘子鉴倒行逆施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整个司隶地区的情况很可能亦随之发生巨大变化……”
“没有了白波军的侧翼牵制,咱们最为重要的大后方河内郡,完全处在没有任何顾忌的青州军眼皮底下,所以请大家商议一下,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
尚未平复心情的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无法对忽然变得陌生的刘存和青州军作出判断。
面对或是茫然、或是犹犹豫豫的众文武,袁绍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最后只好望向跪坐在谋臣首席,正在低头沉思的田丰:“元皓有何看法?”
田丰连忙抬手致礼,权衡片刻,朗声回答:
“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劫掠了巨额财富和粮草物资的青州军已经悉数撤离河东,正在渡过大河南岸返回洛阳,并没有趁机霸占河东的心思……”
“再结合杨奉部与青州军秘密结盟的情报,以及两位德高望重的朝廷天使一直留在洛阳斡旋等消息一同分析,属下初步判断,刘子鉴和他的青州军并没有借机扩张的打算!”
“洛阳的重建及周边方圆数百里的安宁,仍然是刘子鉴和他的青州军的重中之重,虽然青州军在河东郡展开肆无忌惮的杀戮和劫掠,犯下了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必将引发天下世家豪门乃至天下士林的对立,但这天下有哪支军队不在战胜后大肆劫掠?”
“所以,属下初步判定,刘子鉴及其青州军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一种报复,一种震慑。”
田丰话音刚落,屈居次席的谋士审配立刻大声反驳:“元皓先生的看法有失偏颇,属下以为,刘子鉴之所以一反常态,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河东世家门阀进行杀戮掠夺,显然是不再隐藏他的勃勃野心和对主公的敌意。”
“之所以没有顺势占领富甲天下的膏腴之地河东,只是力有未逮,担忧遭致各路诸侯的联手攻击罢了,一旦任其发展壮大下去,必将是对主公霸业的最大威胁……”
“因此,属下以为,主公应暂缓向北进军的计划,集中人力物力,对青州和洛阳实施压制,并迅速派出不低于三万的兵力占领河东!”
审配的这一说法不但立即获得私交甚好的谋士高干的支持,堂中不少文武很快看到了这个稍纵即逝的巨大机遇。
以目前的情况看,长安朝廷不太可能迅速作出反应,河东郡南面的杨奉军和北面的于夫罗鲜卑军,都没有胆子和实力乘虚占领河东郡,唯独出自四世三公门阀的主公袁绍拥有最佳的理由和资格。
一旦袁绍决心占据河东,必将获得河东所有世家门阀乃至大汉朝野的普遍支持,只需一两年辛勤努力,被青州军大掠过后的河东郡必将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成为袁绍争霸天下的又一大粮仓和根据地。
主位上的袁绍心意大动,不知不觉间挺直了腰板。
唯独田丰不以为然,他知道审配和高干等人对自己素来不满,甚至怀有敌意,也知道审配的建议不但充满诱惑,也切实可行,但性情直率目光高远的田丰虽然看不清刘存毅然放弃河东郡的目的,但他敏锐地意识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危机。
因此,田丰没有反驳审配的意见,而是向袁绍问出一句令所有人不得不深思的话语:“主公以为,河东与冀州相比,哪一个更为重要?”
这下袁绍犹豫了,堂中文武犹豫了,一时间满堂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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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四章 急报传来
进入盛夏七月的第三天。
风尘仆仆的刘存回到久别的济南城,进城后刘存并没有立刻与盛情迎接的数十文武官员举行庆功宴,而是直接进入将府边上的军营,看望此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虎豹营三百将士和二十余名轻重伤员,并对虎豹营主将倪青和三十余名表现杰出的将士进行表彰奖励。
入夜时分,结束庆功宴的刘存回到自己的府邸,发现大舅哥糜竺正抱着自己不满一岁的小儿子逗乐,爱妻糜环则在一旁说个不停。看到刘存,糜环连忙跑过去致礼问候,好一会儿才在刘存怜爱的温存话语中抱着儿子退入内室。
刘存洗漱更衣完毕,回到客堂,与越来越胖的大舅哥一同饮茶,喝下一口幽香扑鼻风味迥异的热茶,立刻惊讶地仔细观察杯中如同琥珀色的茶水:“竟然让你做成了?”
糜竺哈哈一笑:“怎么样?这红茶还能入口吧?”
“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刘存说完一口喝干杯中茶水,示意边上的侍女再来一杯:“什么时候到的?”
糜竺笑着说:“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前到了,得知你在举行庆功宴,只好悄悄来你府上等候,顺便和环儿说说话……家里父母也很想念环儿,托我送来不少东西,还说要是有时间,让环儿带上小外孙回家住一段。”
刘存点点头,脸上浮现一抹神秘的笑容:“我一回来你就到了,恐怕不止是给环儿带来家乡的问候和礼物吧?”
糜竺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此来主要是受州牧大人的重托,请求子鉴派兵援助徐州……曹孟德的八万大军已经发动。全军缟素。气势如虹。不日就将杀入我徐州境内,整个徐州如今已是鸡飞狗跳一片恐慌!”
“曹豹将军和二弟的麾下兵马已尽数被抽调,那些长期与曹孟德暗中联系的世家大族也开始躁动不安,准备里应外合了,唉!看来这场大战终归是躲不了啦!”
刘存在庆功宴上早已从心腹谋士公孙沛、赵溶和从开阳王城赶来的王杞那里获得情况通报,对徐州如今的情况和兵力调度非常清楚,并迅速就如何应对达成共识,因此刘存不再与糜竺客气。直接将本方的决定说出来:
“曹孟德派来的使节荀彧三天前抵达济南,一直在等候我的接见,汝南袁公路和幽州公孙伯圭也都派来使节,探听我青州的态度……因此,在没有获得朝廷的谕令之前,青州不会援助徐州一兵一卒。”
糜竺苦笑一下:“来之前我就预见到这一情况,也不想说服你马上趟入这趟浑水,只想请你调遣几千人马进入南城,填补二弟率部离开后留下的空虚,怎么也要保住咱们来之不易的基业啊!”
“这倒没有任何问题……乐进的琅琊军第三师换装之后已经完成训练。我把这一万五千人马调到南城吧,再加上驻扎费县的琅琊军第二师随时策应。你的地盘绝对不会有事。”刘存补充道。
糜竺一听大为放心,从袖子里拿出张单子递给刘存:“愚兄奉命采购的军械物资,如果可以,尽可能在十天内运回去。”
刘存细细看完:“五万套步卒装备没问题,五百驾大型弩车得从珠山调运,可七千匹战马太多了,最多能给你一半……至于火药和霹雳弹,你想都别想,此次打河东我都不舍得用,也不愿意让各路诸侯知道有这个大杀器。”
糜竺已经很满意了:“听说你把河东的地皮都刮走三尺,收获一定很大吧?”
刘存嘿嘿一笑:“确实不少,哈哈!对了,最迟后天,运送七百万斤铜料和五百万斤金银的船只就要到,到时候你陪我去淄博走一趟,顺便和韩漾先生等负责财政和钱行的人商讨一下,能不能借此机会从徐州和兖州身上发点儿小财?”
糜竺大吃一惊:“我的天哪,恐怕你已经把河东几大寺庙里的铜铸神像都拆回来了吧?”
刘存颇为惊讶:“你也知道河东那些大小庙宇里的铜铸神像?”
糜竺苦笑不已:“完了完了,你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全完了……”
刘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要不是振儿的夷洲突发瘟疫死去十余万人,要不是朝廷逼我重建帝都洛阳,要不是殚心竭力为袁绍挖个大坑,打死我都不会干出自毁名誉的蠢事……”
“诸多灾难诸多责任压得我透不过气来,要是再不找到些钱苦苦支撑,别说争霸天下了,能保住青州的发展和安宁就算是不错了,唉!除了狠下心去杀戮掠夺,我确实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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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探马传来袁绍派遣五千骑兵和两万余精锐步卒分水陆两路开进河东郡的急报,惊喜交加的刘存立刻传令,通知公孙沛、赵溶和太史慈等心腹文武前来商议,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