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将身死,孙坚焉能不怒,恨不得食袁术之肉。
众将好言相劝,孙坚才稍稍收敛怒气,拂袖而去。
一日之内,两镇诸侯连吃败仗,且败的都是那么的冤枉,这让曹操又气又恼。他奋力熨平紧皱的眉头,端着酒盏坐到栾奕身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栾奕笑着说:“人心不齐,方会至此!”
“呼……”曹操瞪栾奕一眼,“子奇还有心思笑?”
“意料之中的事,愁也没用!”确实,若问这世上谁最清楚十八镇诸侯联军最后的结局,非他栾奕莫属!
“人心涣散,各有顾及,何以成大事?”
栾奕拍了拍曹操的肩膀说:“讨伐董卓人不在多,在于精!”
“子奇何意?”
“兄可听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栾奕对曹操耳语道。
“那自然听过!”曹操点了点头。
栾奕又轻声说:“只你我二人,灭董卓足矣!”
“哦?”曹操眼前一亮,“子奇可是有了计较?”
栾奕点了点头。
“快快说来!”
“时机未到!到了我自会告知孟德兄。”
曹操大喜,“为此当浮一大白!”
“乐意奉陪!”
两人相视一笑,满饮一盏。
坐在高位上的袁绍遥遥看着栾奕、曹操交头接耳,心中疑惑大生。没来得及多想,便听探子来报说:华雄率军下关,用长杆挑着孙坚的赤巾在寨前叫阵。
袁绍大怒。“来的正好,谁去迎战!”他又把视线抛向栾奕,栾奕仍旧没搭理他,跟没事人似的给曹操讲起了笑话。
恰当此时,袁术背后闪出一员骁将,毛推自荐道:“小蒋俞涉愿往。”
袁绍从其言,遣其出战。俞涉领命而去。
吃口菜的工夫,探子大踏步回报,“盟主,不好了。俞涉与华雄战不三合,便被斩了!”
众**惊。冀州刺史韩馥又派上将潘凤出阵迎敌,乍一露脸,又被华雄斩于马下。
众人又惊。袁绍怅然道:“可惜吾上将颜良、文丑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
言未毕,阶下一**呼出曰:“小将愿往斩华雄头,献于帐下!”众视之,见其人身长八尺,肩宽体阔,虎背熊腰,斗桩目,一线眉,国字脸,声若虎啸,立于帐前。
“汝何人?”袁绍问。
188温酒斩华雄
见袁绍问那人姓名,公孙瓒主动出列介绍说:“此乃刘玄德之弟,于禁于文则也!”
袁绍又问于禁现居何职,答曰弓斧手!
帐上袁术大喝曰:“汝欺吾众诸侯无大将耶?量一弓手,安敢乱言!与我打出!”
曹操正欲出列,却被栾奕抢了先。他说:“文则立功心切,心情可以理解,不可责罚。”他又转头劝解于禁,“文则勇武我自知之,华雄并非你之对手。然,战场厮杀,不单是技艺比试。正如公路所言,公明身份稍低,若迎战华雄,华雄必笑我军无大将出场,如此有损我军士气,得不偿失。是以,为维护我军掩面,奕肯请文则不要出战,待来日敌军亦派小将,再一试身手。”
于禁虽知栾奕与袁术一样,也是因为自己官低位卑,不肯派自己出阵。可栾奕言辞恳切,自己实在不好拒绝,只得悻悻回列。
他哪里知道,栾奕不让他出阵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原因——栾奕不想让他借此一战一举成名。一旦他出了名,他身后的刘备也跟着声名大涨,并以此为基为随后的乱世打下坚实的基础。
袁绍看一眼栾奕,问:“于禁不去,谁去迎战?”
栾奕抬了抬手,“二哥何在?”
众人望去,却见栾奕身后闪出一名九尺大汉,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某家在!”
袁绍见栾奕终于派出战将,且派出之人不是别人,竟是结拜义兄关羽。关羽的名号他可是不止一次听说过,想当初平黄巾之乱时连斩朱英手下田氏三雄的事迹亦是广为流传。他登时大喜,“云长兄在,华雄首级唾手可得矣!”
关羽也不答话,眯着凤眸提着战刀便要出帐。
栾奕却在这时恶作剧之心大作,心道《温酒斩华雄》这么好的故事可不能因为自己消弭掉,便令侍者取来一杯温酒放在案边,对关羽道:“二哥且去,酒已热好,待你斩了华雄再吃!”
关羽千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似在说:还是四弟懂我!遂既拱了拱手,拂帘而走。
帐内诸人,听了栾奕这番话,则一脸惊色。心道:这华雄厉害着呢!连斩俞涉、潘凤两员大将,武艺不凡,你栾子奇就有那么大的信心,确定关云长不会死在华雄手上?
栾奕当然可以确定关羽不会败给华雄,这一点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更让栾奕放心的是,现在的关羽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关羽了。历史上,关羽中年之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而现在呢?一早就被栾奕请到了济南,大鱼大肉,好吃好招待,营养跟得上身体就更加强壮。
平日里不再为生计奔走,一有时间就跟张飞、赵云他们打耗力气,切磋武艺。这无疑又对武技的成长增添了助力。
总体而言,现在关羽的战力要比历史上的关羽强上不少,只要不出意外,斩杀华雄轻而易举。
关羽果然没让栾奕失望,片刻工夫,听得关外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众皆失惊。正欲探听,鸾铃响处,帐外传来稀稀拉拉的马蹄声,让栾奕不由自主想到关羽那特有的闲庭信步般,悠闲而又嚣张的纵马方式。
大帐门帘随后掀开,露出满天的阳光,以及关羽壮硕的身影。
关羽将华雄的头颅往大帐中央一抛,拱手返回栾奕身后,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但其中却隐含着千言万语,冲天的豪气。
那阵仗连栾奕都禁不住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心中直呼:二哥,你真特么骚啊!
他从案上恭恭敬敬端起酒盏递到关羽面前,“二哥辛苦!甘酿尚温,饮之无妨。”
关羽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各镇诸侯这才反应过来,大赞关羽之勇。
恰当此时,立在刘备身后的徐晃又冒了出来,高声大叫:“关将军斩了华雄,不就这里杀入关去,活拿董卓,更待何时!”
袁术大怒,喝曰:“俺大臣尚自谦让,量一县令手下小卒,安敢在此耀武扬威!都与赶出帐去!”
栾奕赶忙出来做好人,“战场得胜,该拍手庆祝才是。公路何必为些许小事斤斤计较,来吃酒,吃酒!”
袁术跟栾奕虽素有间隙,但场面上的样子还是得装一下的,至少得卖栾奕几分面子。他冲刘备翻个白眼,不情不愿的迎上了栾奕端来的酒盏,将怒气和着甘酿一同咽了下去。
饮宴毕,栾奕刚回大寨,却听门人来报,刘备来访,说是前来为今日宴上之事道谢。
栾奕直挠头,心道这刘备难道就不认识别人了,怎么整天就知道缠着自己?他跟刘备压根没什么共同语言,一连聊了好多天,早已到了不知该聊什么的地步,懒得再见此人,便谎称吃多了酒,已然歇息。
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袁绍天天大宴群雄,在宴会上难免又会碰到刘备。
大宴开始,杯酒下肚,刘备就端着酒杯跑到他面前,谈人生谈理想,害得栾奕连找孔融讨教诗词的机会都没有。
懊恼之下,栾奕干脆跟孔融约好从明天开始一起称病翘班……哦不,翘宴。偷偷跑到自家帐篷里吟诗作画,好不快活!
这日,栾奕心血来潮,从炭炉里捡来一块木炭,守着孔融画起素描来。
前世他还真没学过这玩意儿,不过大体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再结合今生在颍川学院和毛玠身上学到的画技,竟也画的有模有样。
“文举兄别动啊!”栾奕拿着根毛笔冲着自己的第一个人体模特——端坐在马扎儿上的孔融连比带划,随即又用在纸面上木炭在纸面上图绘起来,“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完!”
孔融吹去鼻头的汗水,不耐烦道:“子奇啊!能不能快点儿,融都在这儿一动不动坐了快两个时辰了!这腰……受不了啊!”
“别着急,莫着慌。你就当这也是一种历练,一种心性的历练!”
“说得也有道理!”孔融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可是还得多久?画成什么样了?”
“马上就好!画完一起看,先别打扰我。”栾奕聚精会神的涂涂画画,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怎么样?”他把画板转向孔融。
孔融定睛一瞧,眼睛都直了!“像,真像,简直跟镜子里照出来的似的!”他从栾奕手中抢来碳棒查看,确实是最普通的木炭,一抓一把黑灰。“真是奇了。子奇真是……奇了,这么一根小小的玩意儿也能画出这等佳作来。奇了……”唏嘘不已,说着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汗滴,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手上还沾着炭灰。
栾奕看一眼孔融黑一道灰一道的面庞哈哈大笑。
孔融不明所以,照过镜子之后也跟着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毫不客气的把肖像揣进怀里。
笑得开怀间,亲卫来报说:盟主召集升帐议事。
一听是议事,不是赴宴,栾奕知道终于来活儿了。赶紧与孔融洗手擦面,直奔中军大帐。
一入大帐,栾奕见高高在上的袁绍一脸哀色,便问曹操“本初这是怎地了?”
曹操娓娓道来,“袁司徒被董贼杀了,不但袁司徒死了,合家上下100余口尽遭屠戮。”
“什么?”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当栾奕亲耳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仍不免惊了一下。想起那个时而狡猾,时而慈爱,时而绝情的老人,他不由暗暗垂泪。“董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曹操道:“放心!我等很快就能见到董卓了。届时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此话怎讲?”
曹操冲栾奕翻个白眼,“子奇整日呆在帐中跟孔文举吟诗作乐,连正事都不管了?”
栾奕挠了挠头,“我倒是想管,可插不上话啊!一切但凭吩咐就是!”